第59章 矛盾
“道歉!” 苏梦卿冷冷道。 她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两眼瞪圆,死死盯着袁六。 此刻,袁六的酒已醒了,知道大事不妙。 他的大脑飞速转动。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 要是这样就认怂,那几巴掌不是白挨了吗? 但瞧这白面书生的架势,不道歉恐怕会被打死。 要是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当然是保命要紧。 可袁六不是正常人,他的脑回路比较清奇。 要不然,也不会从地道里溜出来,跑到这里喝酒吹牛。 于是,当苏梦卿的巴掌再次扇下来的时候。 袁六强忍着剧痛,吧唧一声,顺势直挺挺地躺到了地上。 两眼紧闭,从嘴里吐出点血沫子来。 别说,演得还挺像。 这一下,全场哗然。 “出人命了!” 酒客们发一声喊,一窝蜂朝门口跑去。 有人匆忙间掀翻了酒桌,只听丁零当啷一阵脆响,坛子盏子碟子碎了一地,汤汁酒液齐飞,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苏梦卿也被吓了一跳。 打坏了?这么不经揍? 她还记着顾云的嘱咐,要抓活的带回去,还有很多事要问。 可自己也没用多大力气啊,怎么就给打坏了呢? 她俯下身去,想瞧瞧这人还有气没,还能不能抢救一下。 可手才伸出一半,就发现这个倒地吐血的家伙,眼皮正在轻轻颤动,胸膛也在微微起伏。 装的? 苏梦卿冷笑。 我看你能装到几时。 她抬脚就想踹,忽觉胳膊一紧,却是被林晋荣拉住了。 “还打什么,直接抬回去。”林晋荣低声道。 说完,他就转过身去,对着面色苍白的知客说道:“对不住,这人嘴太欠,不合被我兄弟打重了,咱们这就抬去看大夫。” 一听这话,知客如蒙大赦,顿时松了口气。 怕就怕人死在自家大厅里,这两人又拍屁股走了。 那巡警绝对会借此事敲诈勒索,不把醉红楼的骨髓吸出来,只怕不肯干休。 至于这两人是把袁六抬去埋了,还是抬去看大夫,他才不管呢。 于是知客忙道:“甚好,甚好,两位快快去吧。” 袁六已是呆了。 他倒地装死,目的有二。 一是让这白面书生别再动手,二来今后若是有人提起,就推说今日是自己醉了,并非技不如人。 他如意算盘打的山响,却没料到,两人来醉红楼,却不是为了喝花酒,而是专为抓他回去。 可事已至此,袁六总不能一咕噜又从地上爬起来,说自己没死,也不用去医院。 那不是找抽么…… 因此,他只好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两人将他抬起,像是真的重伤垂危一般。 林晋荣和苏梦卿抬着这货出了门。 穿过胡同走了没几步,瞧见周围并无行人,两人对视一眼,齐齐撒了手。 吧唧…… 袁六又被摔到了地上。 林晋荣跑去开车,苏梦卿拿出一卷绳子,作势要捆。 !! 这是要绑票,还是要杀人? 袁六吓得直哆嗦,也顾不上装死了,赶紧翻身趴在地上,又是磕头又是作揖。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人知错了!” 说完,不顾脸颊还在火辣辣的痛,又结结实实扇了自己两下。 苏梦卿冷哼一声,懒得同他废话。 一脚踩在袁六的胸膛上,又将他踩倒在地,顷刻间便捆了个结结实实。 然后往林晋荣车上一塞,朝着汉花园方向去了。 此时,老六和李成器在校内闲逛,顾云独自去了金衡宿舍,将密查组的情况同他讲了讲。 两人正说着话,忽听门扉响动,林晋荣走了进来。 “团长,袁六抓到了。” 顾云一喜,忙问:“怎样,顺利吗?” “不太顺利……” 林晋荣苦笑,随后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顾云听完,皱眉道:“这也是没有办法,你们做的没错。” “可是,那知客认识你,又听见梦清是迷踪拳弟子,这两个情况可能会被敌人掌握。” “保险起见,地道的事情解决之前,你们就不要单独行动了。” 说完,顾云起身告辞,同林晋荣一起下楼,又让苏梦卿去喊李成器。 抓捕袁六的动静有点大,估计敌人很快就会知道,必须尽快盘问。 出乎意料的是,审讯进行的非常顺利。 李成器的手段一样都没用上,袁六就全都招了。
他还画了张地图,把地道内的详细情况,并六个出口附近的守卫情况,全部标在了上面。 “咱们什么时候动手?”李成器焦急道。 他已确认,自己的儿子就被关在地下,但还未进行“手术”。 采生折割伤害很大,施术前,得先让小孩先养好身体,否则很难承受。 顾云摇摇头,又把地图递给了李成器:“这人嘴里没实话,还是警惕点好。” “这样,你和苏梦卿、林晋荣换班,再去多问几遍,别让他睡觉,每处细节都要确认。” 李成器愣了一下,刚想说点什么,却猛然想起昨晚在时晴斋时,对方审问自己的手段,顿时明白过来。 “是!”他恭敬道,转身走了。 顾云目送着他远去,随后一转身,又回到了金衡宿舍。 “老金,地道的情况,今晚应该能弄清楚,”顾云谨慎地选择着措辞,“但对方人很多,我们人手不足,你能不能找几个朋友来帮忙?” 如果有可能,她也不愿让金衡插手。 这個时期,北平地下党的力量并不强,任务却很重。 这一点,从金衡的作息上,就能看出来。 这家伙基本上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眼圈黑得像画了妆。 “恐怕不行,如果敌人真有那么多,就算我请朋友们来帮忙,也不顶用。”金衡摇摇头。 意料之中的拒绝。 顾云笑了笑:“那算了,我再想办法。” 就在她琢磨着,能不能让吴铭调点人过来的时候。 金衡却想了个歪招。 “团长,这拐卖妇女儿童,走私军火烟土,应该都归警署管吧,要不然,咱们干脆报警?” 顾云一愣。 这话是如此荒谬,以至于她反而思索起来,是不是里面有什么深意。 不对,好像真是个好主意! 顾云笑道:“你有朋友在警署?” “对,是我远房亲戚,”金衡点点头,“看来你已经明白了。” “这就是存在于任何事物中,对立而统一的矛盾关系,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 顾云笑了。 确实很简单,一点都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