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星火
“王发，去后面拿几个干粮过来。” “拿几个旧的得了，别拿热乎的。” 心有不甘的丁掌柜，愤愤的补充道。 怪人就像听不到，听不懂一样， 待王发取回，丁掌柜一把抓过来，扔到怪人怀里，就扯着他往柜台里面走，王发回头好奇地看着怪人，怪人也在看着他。 王发永远忘不了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镜，没有万念俱灰，没有逆来顺受，平静后面仿佛有一把火，早晚要烧出燎原势。 接下来的几天，不说风平浪静，只能说是百无聊赖。 王发想破头也没搞清楚，自己得到的是个什么东西，看着方方正正，打开每页都薄如蝉翼，也极脆弱，稍用力就“滋啦——”一声被撕扯坏了。吓得他赶紧合住，扔到一边。 不多时，又拿起打开翻看着。 只因这宝贝实在太迷人：包装精美，形制奇特自不必说，真正吸引王发的是其中的内容。 几乎全部都是一个个圆滚滚，方正正的小东西，似是与天圆地方相对应，包含着整个宇宙的奥秘所在；其中还穿插着不少图象，王发全都看不懂，但是本能的意识到一定蕴含着某种玄而又玄的义理。 几天时间，除了学习店里的活计，就是偷摸抱着那宝，期间神神叨叨的问过大哥一次。 “弟，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老爷和小少爷都是大好人，咱们可不能寒了别人的心让人瞧不起，眼里有活...” 大哥在砍柴中，瞄了一眼王发翻动的手上的东西，如是说道。 然后一刻也不停地又干起活来。 王发第一次开始怀疑起了大哥的想法，他总觉得这东西能够彻底改变命运。但是没有再辩驳，退回大堂，继续缩在柜台后面研究起来。 几天后，刚刚擦黑，听到堂门口有窸窸窣窣的响动，王发一个翻身从仰躺在板凳上跃起，伏身放好宝贝，还仔细地抖搂开刚刚枕在头下的衣服，盖在上面，生怕蒙上一丝灰尘。 环顾左右，从哪抽出一根短木棍来。他虽然身材瘦小，看不清柜台外面的情况，但是等了几天，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么个给东家立功的机会。攥紧手中的武器，不管外面是什么凶猛野兽，还是牛鬼蛇神，敢来店里偷东西，今日一定给它拿下。 手撑在柜沿飞身落下，握住木棍的双臂抡圆如同满月，用尽力气砸像泔水桶旁。 可在重重落下之前，王发看着那团黑影惊呼道，“是你？！” 竟是那怪人在偷捡客栈打算丢掉的东西吃。 王发双手滞在空中，愣住了，同样愣住的还有怪人。 本以为大堂没人，饿急只能出此下策，谁料偷窃行径被人发现。 其实他根本就没能偷到，这些天哪来客人，开火都没几次，也剩不下什么吃食。 回归神来，把头一缩，就拼命往外爬。 而王发知道他是饿坏了，也绝没有嫌弃或者瞧不起的意思。偷瞄眼二楼没动静，赶紧溜到厨房，看见干粮就抓，抓满两手，只好撑起衣襟往怀里搂。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从蒸笼布下面摸到一块rou，也一并顺走。 来到堂里，哪还有人影，快步走到门口，快人早已手脚并用爬得远，追将上去。 王发的手才刚刚碰到怪人肩膀，他就着了魔一样，浑身战栗，摆手的同时，头摇得像拨浪鼓，害怕极了，另外一只手还在竭尽全力，想要摆脱。 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害怕，王发坚定地把怪人的身体掰过来面朝自己，一股脑把干粮都倒进怪人怀里。 那怪人直接僵在了当街，低着头，来不及去捡“咕噜噜”滚落一边的干粮。 王发拾起来，用手扑棱干净，笑眯眯地递给他。 怪人抬头，极尽所能地眯眼睛看向王发，生涩地挤出两个字：“谢...谢！” “原来老爷您会说话！” 王发的笑容更灿烂了，在他心里，虽然面前的人不知道怎么落魄至此，但定是非凡之人。年纪不大，却勇敢地做出一次影响深远的豪赌。 “坏了——”王发心道。 “谢谢老爷赏的那个宝贝。”用手比划出方方正正的样子，然后一边往回快走，一边回头补充道，“我得赶紧回去了，以后想吃东西我给您偷...拿！下次记得教我怎么用。” 才一进门，就迎着丁掌柜在门口，问：“你跑哪去了？” 王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刚有只猫，我追...” “畜生！” 好大的一声怒骂，吓得王发脖子一缩，感觉撒谎被发现要被骂了。 “我就说藏起来的那块rou怎么没了呢，不过你小心，以后让它叼就叼走吧，别到外面去追，这兵荒马乱的...” 说罢摇着头走开了。 王发按着胸口，轻轻长舒一口气，绕回了柜台后面，可能是刚刚跑猛了，忍不住轻咳起来，不过轻抚自己的宝贝，立刻安心下来。 不多时，夜深了，两兄弟合力把门板什么都上好。 “走啊，回去睡了，愣着做什么。”大哥回头看到王发犹犹豫豫的，不由得问到。 “我去茅房！” 大哥看着王发的背影，感觉有点陌生，不知道一天天在琢磨什么总觉得魂不守舍，只当是来到新环境有点不适应。摇摇头，回房间去了。 王发探头进来，看大哥不在堂里才放心地从柜台掏出自己的小包袱摸上楼去。 到了二楼少掌柜的房门口。顺着虚掩的门户向内看去，四下漆黑一片，只有桌前的人，面前的灯火，还有手中的竹简。 火光微弱，不得不贴近才能看清。散发的热度炙烤出满头大汗顺着圆润的脸颊流下，缭绕的黑烟在鼻孔外面积下一圈灰，全然不顾，透过光亮，看着手中的竹简，时而皱眉不解，时而微微颔首，像极了王发研究自己那宝贝时的样子。 仅仅短暂瞧了一眼，王发就感觉眼睛酸痛，很难想象少掌柜的为什么如此热爱手中又大又重的破竹片。 轻轻推开门，虽然已经尽量不用力，但还是推动了这静谧前夜的晚风，晃动了灯火抖了几阵。吓得少掌柜赶紧丢下竹卷，双手交叉，护住了小火苗不至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