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月遗
此前，月台之上，桃夭沉沉睡去，面容祥和。 有五人身穿猩红道袍凌空而立，其中四人分别站在四根百丈高的柱子前，将为首一人拱卫其中，那人便是瞳族如今的族长。 他名唤月遗，每一任族长都会继承这个名字。 这是传承，也是希冀，旨在让瞳族永远不要忘记被流放虚空，深入骨髓的耻辱。 不远处，那枚铭刻着古老文字的眼球破空而来，月遗伸手接过，没有丝毫犹豫，径直放在桃夭额间，旋即面色一沉道：“月祭恐怕已入死局，呼唤大祖吧。” 族老四人闻言，皆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与月遗一道，快速念读颂文。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念读完毕，月遗眼中精光一闪，猛然喝道：“不孝子孙月遗，请大祖归位！” 族老四人环于柱前，无悲无喜，片刻之后身形逐渐虚化，化为了养分彻底融入柱中，其眼瞳正好补齐了柱子上空缺的两个圆洞。 擎天之柱变得猩红若血，那枚眼球也在月遗飞速念动的古老颂文中缓缓嵌入桃夭眉心，在灵气沾染眼球的瞬间—— 自桃夭眉心涌起一道暗红的光柱，瞬间就与穹顶之上的血月相连，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传来，但见沉睡的桃夭缓缓漂浮，被光柱接引而去。 月遗心下犹豫，却忽有所感，冥冥中他仿佛听到了呼唤之音，旋即牙关一咬，飞身上前，一并踏入了接引光柱中。 就在光柱消失的前一刻，青囚亦是赶至，紧跟其后，那血色光柱也越来越淡，最后没入了月宫中…… 入目处尽是断壁残垣，沟壑纵横，俨然一番大战后的模样，桃夭与月遗不知所踪。 青囚拉着张原并肩而行，此地呼吸不畅，勉强可与人言，气机更是仅能外放数里。 走了一阵，忽然地面震动起来，带着某种规律，像是呼吸之音。 地底深处，一道道猩红的月芒汇向天际，集于一人身上。 张原定眼看去，却瞳孔一缩，那猩红的源头，竟是桃夭！ 她额间那枚本没有生机的眼球好似活了过来，完全镶嵌入了眉心，一圈圈血色道纹四散而开，神秘无比，那月遗就站于桃夭身后，神色恭敬。 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张原内心蔓延，他看向青囚，颤声道：“桃夭……可能不是桃夭了……” 青囚拍了拍小原子的肩膀，安慰道：“无妨，有二叔在。” 青囚御空而去，人未到，鞘先行，剑鞘如同一道白色的长虹，切断了猩红的月息之力。 月遗暴喝一声：“好胆！安敢阻拦大祖复生！” 青囚眉头微皱，并未言语。 只见月遗身形冲来，瞳孔中一道诡异的道纹不断放大，若细心观察就不难看出，那是——彼岸花。 彼岸花开，血泪涌现。 青囚的剑鞘瞬间炸开，碎裂的空间让剑气都因此坍塌。 初次交锋，青囚心中了然，这月遗已是天人三楼无我境界，比月祭还强上几分，招式更为变幻莫测。 月遗伸出五指，微微一捏，掌中就凝出了一枚黑色圆球，圆球不过拇指盖大小，一股极强的吸力传来，青囚的身形便不受控制的向月遗飞去。 ”不好，小原子。” 虚空中的青囚似是想起什么，指间涌出四道剑气，在张原身边落下，围成方圆之地，以保护他不受影响。 而这也正中月遗下怀，桃夭承载大祖意志已成定局，他要做的只是不让这外来的登天者破坏仪式即可。 蓦然，一股空间波动传来，青囚敏锐的气机扫过，面前的空间已然碎裂，如同破碎的镜片，若就这么撞上去必死无疑。 青囚不慌不忙，脚下岁月长河流动，在长河内的事物也尽皆倒流，破碎的空间随之回到闭合状态。 随手破去这一击，青囚深吸了一口气，右臂轻抬，凌空一划，无匹的剑气瞬息割破天际，那涌入桃夭的猩红之气再度被隔绝开来。 月遗心下一惊，没想到这外来者有如此实力，正欲再战，却瞥见那登天者做了个奇怪的动作，一个收剑归鞘的动作。 月遗眉头皱起，有些不明所以，这登天者本来可以乘胜追击的，为何却…… 他低头看向脚下，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置身于河水之中，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眼眸中血泪流淌，掌中圆点抛出，吸力也变成斥力，青囚其实已经递出一剑，并将其隐藏在岁月长河中，不过他加速了时间的进程，让月遗误以为他以守为攻，但实则暗中那一剑已经随着岁月来到月遗身前。 时机已至，月遗身前传出一道音爆，无匹的剑气遥遥斩出，那股斥力被剑气切割，如猫见耗子一般，当场化开，黑色的圆点更是应声而碎。 月遗面露惊骇，破开斥力的剑气将其脸颊扯出道道血痕，另一边的青囚则飞速向桃夭赶去。 千钧一发之际，月遗做出了决断，但见他五指并拢，狠狠一抓，圆点在空中爆开，坍塌成一道漆黑如墨的深渊，凌厉的剑气瞬间被吞噬殆尽，他那只手也被炸的血rou模糊。 月遗一步踏入空间节点，眨眼就来到青囚跟前。 他面无表情道：“登天者，你真的很强。” 回应他的是一道剑芒，直取面门 如此近的距离，月遗却无半分惧色，伸手一抓，一道比刚才更加恐怖的吸力传出，硬生生将青囚扯了过来。 与此同时，那道剑气也斩在了他肩膀之上，恐怖的力量把月遗半边身子都近乎斩断，撕裂的伤口中蔓延着猩红的光华，一如同之前的月祭。 在青囚的目光中，月遗的左眼缓缓闭合，他的掌中熟悉的黑色圆点重新涌现，狠狠推入他的体内。 一股斥力在青囚体内炸开，他整个身体都四分五裂。 张原呼吸一滞，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就要冲出剑阵，向青囚的方向赶来。 二叔就这么死在了他的眼前。 他站在意海那扇门前，疯狂的拍打着大门，近乎崩溃。 似乎……大局已定。 老龙也从张原体内钻了出来，向青囚的方向赶去，由于气运无所依托，已经要重新凝聚，寄于长河，重新托回止戈州。 月遗露出一抹微笑，一切终于尘埃落定，他转头看向桃夭的方向，大祖即将复生了。 忽然，他笑容一僵，视线往下偏移了半分，但他记得自己没有低头啊，怎么…… 月遗脸上的笑意很浓，一切终于尘埃落定，转头看向桃夭的方向，大祖即将要复生了。 可在刹那间。 他的视线好像往下转移了，可他明明没有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