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盛夏里温柔的晚风

    姚二光着脚丫子，坐在小桥上，双脚伸在小溪里。

    这是姚二经常逮鱼捕虾的小溪，宽约一米有余，深约四五十厘米。

    水道蜿蜒宛若一条蟒蛇般绵延向远方，水流轻缓，是为数不多的适合下水玩耍的好地方。

    溪水清澈至极，却没有像是老话说的水至清则无鱼那般，反而遍布这大大小小的鱼儿，小的只有一截指头长，大的也有手掌长。

    小鱼儿也不胆怯，三五成群地围着姚二的双脚嬉戏。

    感受着水流的轻拂以及鱼儿的碰撞，姚二仿佛进入一种空灵的状态，享受着自然给予的自在。

    “我就知道你肯定在这里。”

    一双脚粗暴地伸进水里搅动着溪水，受惊的鱼儿混在翻滚的泥水中四处逃窜。

    看到苏瀚凑过来，姚二也没有说话，依旧抬头眺望着远方。

    “我回去跟我娘说我要跟你一起去当剑侠，结果你猜她怎么说，她说今晚就开始准备生二胎。笑死，我爹都不在家，生个屁的二胎。”苏瀚在一旁说的眉飞色舞。

    “苏瀚啊，你可长点心吧。”姚二一脸无奈地看着苏瀚，“我走了之后，你还是沉下心来好好考个功名吧，总不能在这个镇子窝一辈子不是。”

    “咋，就你姚二能去当剑侠我苏瀚就不能了？少瞧不起人了，要不咱俩练练？谁要是被干趴下了谁是孙子。”苏瀚一听姚二一副长辈的嘴脸说起教来，愣是一跃而起，在一旁比划着要跟姚二练练。

    “幼稚鬼。”

    苏瀚能跟姚二成为好朋友不是没有原因的。

    夏夜的星空是明亮的，皎洁的月光洒落着光辉，点点繁星又拥簇着月亮，好一幅夏日星光图。

    姚二点燃了堂屋的蜡烛，随意选了三支檀香，在蜡烛上依次点燃。

    将带着火苗的檀香在空中轻轻挥舞着使其熄灭火光，姚二双手持着三炷香，对着父母的排位拜了拜。

    “爹，娘，孩儿明日就要启程去溪山拜师学艺，这一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也不知还能不能回来，因此孩儿决定将爹娘的排位一起带上，若是顺利拜师，到时候另行供奉，倘若身死，也不算客死他乡。”

    姚二说完，再拜了拜，将三炷香插进香炉。

    姚二收拾着衣物，虽说收拾，但是也就那几件衣物，以及姚二这些年存下来的百十来个铜钱。

    “娘咧，张婶的铜钱还没还。”姚二一拍脑袋，竟把这茬给忘了。

    姚二赶紧从铜钱罐子里数出5枚铜钱，握在手心里便准备出门。

    “咚咚咚”

    “谁啊。”一声低沉又平淡的声音，姚二听得出来这是张屠夫的声音。

    内屋的大门打开，正是张屠夫。

    “张叔，是我啊，姚二。”姚二跳着挥舞着双手。

    “是姚二啊，快进来。”张屠夫打开了院子的大门，带着姚二往大堂走。

    “张叔，我是。。。”姚二正要表明来意，却被张屠夫打断了。

    “我听说你要去溪山拜师学艺，小小年纪便有勇气不远万里拜师求学，张叔很钦佩，很好，静海镇算是出了个人物。”张屠夫难得对着姚二露出笑容。

    张屠夫性格孤僻，对谁都是不苟言笑，仿佛任何人都入不了他的眼一般。

    “小姚啊，婶多嘴一句，这拜师找个近点的拳脚师傅就行，没必要跑那么远，多危险啊。”张婶摇着蒲扇，给姚二倒上一杯茶水。

    “妇道人家懂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当是志在四方。不瞒你说，张叔年轻的时候读到那些侠客的文章诗句都是心潮澎湃不能自已，可惜，张叔没有你这么有胆识，没能迈开那一步，现在想想，颇是后悔。”张屠夫看着姚二，甚是满意。

    “张叔，张婶，我来是补上上次欠的买鸡的钱，我这几天有点迷糊都给弄忘了，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来打扰你们。”姚二被夸得不好意思，连忙将五枚铜钱放上茶几，表明来意。

    “你这孩子，张婶也就一说，跟你打个趣，你还当真。”张婶抄起铜钱有放在姚二手心上，“你这一去不知道要走多久，你就留着，路上买点吃的填填肚子。”

    “张婶，这不行的，本来就已经给我很大的便宜了，我要是连这五文钱都补不上，我心里会一直惦记着的。”姚二挣开张婶的手，重新将铜钱放在茶几上，“要是我回不来了，总不能带着债去见爹娘不是。”

    姚二走在回家的路上，只感觉一身轻松。

    对于穷惯了的孩子来说，对于金钱是极其敏感的。

    就拿这五枚铜币来说，姚二可以选择不还，就当忘记了，姚二也可以将钱还给张婶。

    五文钱只是个小数目，还与不还对张婶来说也是无关紧要，但是对姚二来说，那却是无比重要的大事。

    这是姚二内心的坚守，也是姚二的底线。

    姚二不想成为一个没有底线的人，那样自己只会堕落成只会占小便宜的废物。

    做人，要堂堂正正，要直视自己的内心，要问心无愧。

    这就是姚二的简简单单的做人之道。

    姚二哼着小曲，是不是还蹦跳几下，甚是欢快。

    少年的忧愁总是短暂的，欢乐才是基调。

    “诶，那俩人站我门口作甚。”姚二瞅着有俩人站在自家院子门口，离得太远，也看不清是谁。

    “大晚上的，你们俩在这。。。诶？黄小姐？”姚二很是奇怪，这俩人在自己门口做啥，走近一看，竟是黄小姐。

    姚二又惊又喜，又有点不知所措。

    “姚公子，还有我呢。”小翠探出身来，“见着小姐就对我视而不见，讨厌，哼！”

    “诶，这，小环姑娘，不好意思，晚上眼神不好，没看清。”姚二直勾勾地盯着黄小姐，眼珠子都不带转一下的。

    黄小姐被盯着甚是不好意思，转头看向一边，不住地顺着一绺秀发。

    “哼，臭姚二，眼睛都快长在小姐身上了。”小环嘟着嘴，气呼呼地，煞是可爱。

    “啊，是我失态了。”姚二被小环点破，顿时羞愧地低下头去。

    “那啥，快请进。”姚二慌乱之下，招呼着二人。

    “笨蛋，我们家小姐可是黄花大闺女，这大晚上的，怎么好进你家院子。”小环要不是顾及着自己是女孩子，都想要双手一拍额头表示崩溃。

    “这倒也是啊，两位深夜来访，不知何事？”姚二平复下激动的心情，问起了正事。

    “听闻姚公子即将远行，文卿特来送行，愿姚公子可以得偿所愿，成为让人敬仰的一代大侠。”黄小姐看着姚二红润的脸庞，拿出一块玉符，“这是我在道观里求取的玉符，有清心凝神的功效，希望它能保佑姚公子一路平安。”

    “这我不能收，太贵重了。”姚二虽然是个穷小子，但是也看得出来这玉纯净无瑕，定然价值不菲，连连摆手。

    黄文卿踮起脚尖，极其轻柔地，将玉符上的红绳展开，挂到姚二脖子上。

    姚二一时竟是不知所措，紧张到无所适从。

    姚二能够闻到黄文卿身上淡淡的香气，甚至能够看到她脖子上小小的黑痣。

    “姚公子，要保重哦。”小环朝着姚二摆摆手道别，这才将姚二唤过神来。

    看着黄文卿离去的背影，姚二只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区区拜师之路，又有何难！

    “黄姑娘，我会回来的！”姚二不知道自己搭错了什么筋，突然大喊道。

    黄文卿止住脚步，转过身来，“我等你。”

    姚二站在院子门口，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

    在姚二心里，黄小姐不再是黄小姐，是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