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楔子其三：长大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儿（上）

    1.

    且说尚老太太把象征着尚氏一族族长身份的吊坠挂在了曾孙女的脖颈上，参照家谱，这一辈尚氏一族的女子应该范字，从一个“方”字，于是取名，尚方良。

    小丫头一睁眼就惊呆了众人，天生的重瞳，每一只眼睛都生有两个瞳孔，看着十分的诡异。然而只是睁开眼睛过了片刻，重瞳竟然合二为一，一双眼睛又大又亮，看起来十分有神，但是又过了片刻，这孩子的两只眼睛竟然变成了不同的颜色，左眼是深邃的琥珀色，右眼是鲜明的血红色，就连亲妈看了，也吓了一跳。

    全家上下，唯独曾祖母尚婆婆欣喜不已，直言，“上天不亡我尚氏一族，这族长之位天生就该是这孩子的。”

    2.

    世间万事，没有什么能够抵挡住时间的磨砺，一个襁褓中的婴孩，要说长大，也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儿。

    3.

    1993年，老洋房茶室。

    尚老太太的茶案上照例放着两杯茶，但是对面却空无一人。茶室的门悄无声息的开了一个小门缝。

    “小鬼头，偷偷摸摸的干什么呢？进来。”尚老太太说道。

    小方良于是笑嘻嘻的凑了进来，她先是在尚老太太怀里撒娇磨蹭了一会儿，便凑近了对面的那个蒲团，然后朝着尚老太太问道，“太奶奶，这个姨姨是谁啊？长得真好看。”

    尚老太太先是一愣，紧接着朝着对面的一片虚无问道，“这孩子看得见您？”

    一道轻微的声音响起，这声音只有尚老太太和5岁的小方良听得到。“是，她看得见我，甚至可以摸得到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前几日无常大人来过，这孩子竟然和无常大人一起争抢棒棒糖，可见不凡。”

    “那位大人不会怪罪吧？”尚老太太有些担忧的说。

    “这许多年，你还是改不掉这个毛病。并非我们鬼神一类的有什么可怕，只不过是不同的存在罢了，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所谓的无常索命也不存在，真把那位大人惹恼了，也不过就是半夜在你耳朵边吹吹风，没有什么大能耐。”那道声音说道。

    在尚老太太眼中的一片虚无，在5岁的小方良看来，却是另一番景象。蒲团上端坐着的是一位模样清冷的女子，看样子也就是三十岁左右，身段很好，穿着一袭火红色的华丽长衫，乌黑的发间簪着一支凤凰步摇。

    清冷的女子，清冷的目光，在看到这个小娃娃的时候，顿时变得柔和，“以后你就叫我洛霞姨婆好不好？”

    “嗯，好。”小方良还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特别之处，点头应道，“姨婆，那个穿黑白褂子的大叔呢？他说好赔我一根棒棒糖。”小方良抱怨道，惹得洛霞哭笑不得。

    4.

    1998年，机关大院，梧桐树上。

    “上房梁！你给我下来！”夏日午后，两个十几岁的半大小子，围着院子里的那棵梧桐树，气的跳脚。而树杈上，留着一头齐耳短发的尚方良，悠哉的坐在树荫里，手里还拎着一支雪糕。

    “我凭什么下来？这里阴凉又凉快，有本事你们上来啊？要不，有本事你们就在这等我一天，看看你家大人回来了，挨揍的是谁。”方良吐了吐舌头说道。

    然而下一秒，情况急转直下，不远处又走来一个男孩子，手里还拉着一个人，那是个十岁左右的女孩，披散的长发此时被那个男生抓在手里，拖拽着往前走，脸上还挂着泪痕。

    小女孩看到方良，好似看到了救星一样，“方良，方良……”小姑娘一边呼救，一边哭的更厉害了。

    “你们是不是男人了？欺负月雅算什么本事？！”尚方良说着从树上跳了下来。

    几个男生一看方良落地，便撒开了月雅，朝着方良围了过去。哪知道没过多久，就听到几声闷响，一个摔破了膝盖，一个嘴肿的老高，还有一个额头肿了好大一个包。

    “别以为我不知道，天天放学堵在月雅的路上要钱的就是你们几个，上次把阿严自行车弄坏的，也是你们。我叫你们欺负人，叫你们欺负人！”方良气不打一处来，又补了两脚，三个男孩哪里还有嚣张气焰，一溜烟的跑了老远，再不敢回来。

    再看方良，虽然灰头土脸，但是连一点皮rou擦伤都没有。

    “方良，你没事吧？”月雅紧张的问，她是大院里唯一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母亲早逝，父亲又总是出差，一年当中有一多半的时间都住在方良家。

    “放心，我有帮手，你忘啦？！”方良俏皮的眨眨眼睛，她的秘密除了家里人，就只有月雅知道，两个小姑娘心照不宣。谁知道月雅忽然看着方良身后，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云严哥，云谨哥……”月雅小声的说，而尚方良一听到“云谨”两个字，顿时五雷轰顶。

    “大哥……”尚方良嬉皮笑脸的说。

    “打架，斗殴，女孩子家家的，成什么样子。爸妈带着祖父祖母去美国看病，要是回来看到你这个样子，只会怪我没有教导好弟弟meimei。”尚云谨虽然才十二岁，但是说话老成的像个大人。

    “哥，方良也是为了帮我出气，你就饶了她这一回吧。”尚云严向来体弱，所以尚云谨对这个二弟总是格外关照，听到二弟出来求情，脸色便好看了几分。

    “云谨哥，是那几个男孩总是欺负我，方良只是看不过。”月雅适时的冒出来解释道。

    云谨看着月雅被扯乱的头发，顿时没了脾气，“月雅受伤了么？赶紧回去洗洗。”他又看了看站在一边的自己的亲meimei，“你，回家，写检讨。”

    一听只是写检讨，尚方良顿时露出了笑脸，拉着月雅朝着家里跑去。路过尚云严身边的时候，还不忘了搂了一下云严的脖子，“谢谢阿严。谢谢大哥。”

    云谨看着meimei假小子一样的性子，皱着眉头，“没大没小，什么阿严，叫二哥。”

    尚方良才不搭理，吐了吐舌头，便跑远了。

    而站在原地的尚云严也不纠正，只是站在尚云谨身后，看着尚方良跑远了的背影，露出淡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