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八章 屈服
林小虎对许金海道：“许县长，这件事的影响太严重太恶劣了，如果之后传出去造成民愤的话，咱们政府的公信力就会降到历史最低点。我个人认为，高亮同志已经不适合担任房管局局长一职。另外我怀疑在这次事件当中，房管局部分人员与南竹苑开发商相互勾结，有*钱交易，所以故意将增出面积虚报多报。我建议由检察院派出侦缉人员，加上反贪局，由县纪检委牵头成立一个调查小组，深入调查房管局测绘队测量错误的问题。通过调查测量人员，原始数据，一定可以查出其中的猫腻。” 林小虎当着纪检委书记与反贪局局长，当面跟县长提出这些要求，高亮与段杰两人立时面色大变，一个害怕的望向林小虎，一个紧张的看向许金海。 丛希瑞一直稳坐钓鱼台关注着事情发展，但看来看去也没他的事，就慢慢现出了疲态，此时终于有他的事了，神情立时一凛，目光好像看违法干部一样的看向高亮，上下打量着，似乎他身上就藏着贿金。 许金海跟林小虎唱起了红脸：“林副县长啊，你这么说有点不合适吧。毕竟没经过详细的调查取证，就断言房管局的同志跟开发商有**交易现象，未免有点武断。另外呢，高局长也是老局长，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能说拿下就拿下？这次测绘队出了那么大的问题，他这个领导固然有一定的责任，但也不会太大嘛。我看是不是再讨论讨论处理办法。” 林小虎心下一笑，说：“我倒是想给高局长机会，可是他不领情嘛。哦，发生这么大的问题，他一句测量错了就想过关，简直是开玩笑。我们现在讲究立党为公，执政为民，他就是这么着为老百姓服务的？这可不是多出一平两平，而是五平，五平再加上契税的翻番，足有小三万了，县里有多少人能负担得起这么多钱呢？如果算三十六户的总数字，接近百万，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我觉得一定要严查严办，还我们上谷老百姓一个公道。” 说完林小虎不等别人插口，瞪着段杰道：“还有这个测绘人员，简直就是我们公务机关的败类，公然跟老百姓要钱，本职业务还不过关，留着这样的人有什么用？” 段杰失声叫道：“我……” 林小虎说：“你什么你呀？我建议检察院的侦缉人员第一个就对段杰展开调查，一是跟老百姓要钱索贿，二是测量房屋面积中是否存在与房产商勾结现象。如果确实存在两种情况，一定要严肃处理。” 许金海接口道：“段杰啊，刚才林副县长给了你机会，你没把握，那现在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就在我面前说一说，跟开发商到底有没有勾结。如果你能在这里讲出实话来，我保证你戴罪立功，绝对不往深里追究。可如果你不说实话的话，那谁也保不了你，你就等着法律的严惩吧。” 一县之长如此严厉的跟段杰说话，这小子吓得全身打起哆嗦，空张着嘴巴，一个字也说不出，眼睛却看向高亮。 高亮皱紧眉头刚要给他打眼色，林小虎叫道：“高局长，你给段杰挤眉弄眼的，是不是想明确的告诉我，这事你知情，因为你参与其中了。” 高亮忙叫道：“没有，绝对没有啊。许县长，我可以给你打包票，此事我没有参与。” 林小虎不再理他，问段杰道：“你还不说就没机会了啊。” 段杰还打算看高亮的指示，可高亮让林小虎眼睁睁瞪着，不敢有什么表示。段杰没办法，只能点头道：“许县长，我说出来你……你真的许我戴罪立功？” 许金海点点头，道：“我许金海说到做到，满屋子的人都可以为你证明。”段杰哦了一声，垂下头道：“我是收了开发商经理的钱，不过不多，就二百。” 高亮马上叫道：“好小子，原来你真收了钱，你……你真不是东西啊。”随后喊道：“许县长，段杰是从社会上招聘的，不是编制内干部。居然发生了这种事，我建议直接开除此人。” 许金海才不理他，又问：“除了你，测绘队其他人是不是也收了钱？” 高亮点头道：“那个经理每人都找了，普通测绘员都是二百，队长那边不知道是多少，但肯定比我们多。” 许金海随即郑重其事的对杨小虎道：“杨局长，会后你就回去，找你们院长说清此事，让他派出侦缉干警去房管局详细的调查讯问测绘队每一个人。至于段杰，只录口供，事后不要连带提起公诉。” 杨小虎欠身道：“我知道了县长。” 段杰听到许金海对他的承诺，终于是松了一口长气。 高亮恼了，嘟嘟囔囔的道：“好啊，测绘队那帮狗东西，居然都收了黑钱，简直……简直是无法无天了。许县长，我……恨不得现在就回到局里对他们进行严肃处理。哎，都是我平时管教无方啊。” 许金海还是没理他，对丛希瑞道：“丛书记，会后请你也准备准备，测绘队里有党员干部的，要由你们纪检监察部门出面处理。” 丛希瑞点头道：“好的。” 这话说完后，屋里众人的目光全部盯到高亮头上。高亮让这些人看的好不紧张，脸上表情似哭似笑。 林小虎说：“高局长，通过对测绘队人员的问讯，办案人员很容易顺藤摸瓜找到那个行贿的南竹苑开发商经理。到时候对他一调查，他如果知道什么的话，一定是竹筒倒豆子，无所不言。你如果确定没什么话要讲的话，那就算了。” 高亮听得咧咧着个嘴，面皮肌rou颤抖着，看看丛希瑞，又看看杨小虎，只是不说话。 林小虎终于看出了他的心理负担，是当着这两位黑脸包公不好说话，就对许金海道：“县长，是不是可以请丛书记和杨局长回去准备调查工作了？” 许金海点头道：“好吧。老丛啊，还有杨局长，就麻烦你们了。我就一个要求，要从快从严处理。这是我们政府部门工作的失误，一定要尽快解决，还被骗的房主一个公道。” 丛希瑞跟杨小虎做了一番保证，起身出去了。 林小虎对段杰道：“你也先回去吧，等候配合调查。今天这里的一切，回去后不要跟任何人讲。要是中间出了什么篓子，许县长也不会再护着你哦。” 段杰赶忙千恩万谢的表示了一番感激，拉门出去了。 于是办公室里只剩下林小虎跟许金海还有高亮三个人。 高亮忽然叫道：“许县长，我……我有罪啊。” 许金海嘴角一翘，没说什么，抽出两根烟来，道：“一人一根。” 高亮见许金海没有严惩的意思，很是惊喜，上前接过烟来，先递到林小虎身前，等林小虎拿过一根后，他才讪讪的捏到手里，右手已经摸出了打火机，先给许金海点上，然后是林小虎，最后才是他自己。 三人每人吸了两口烟，屋里立时烟雾缭绕起来。 许金海叹息一声，道：“老高啊，咱们上谷县是省级贫困县，各项事业不发达，县里财政长期紧张，大家工资不高不说，还有各项克扣，这我是了解的。所以同全国其它地市一样，咱们这边的县直机关也都有各自的灰色收入来源。我也不是批评你，在原则之内的一些灰色收入，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作不见就算了。毕竟，谁也不容易。可你们房管局代表政府，跟房产商勾结起来骗取老百姓的血汗钱，这就有点太过分了吧。这事你今天一定给我说个清楚，能说清楚了，看你认错态度怎么样，我看能否从轻处理；要是你不老实，那我也不想保你，你就破罐子破摔吧。” 高亮赶紧表态：“许县长，我说，我说，我都说，我一定老实交代，您……您念在我是初犯，一定从轻发落啊。” 许金海点点头，对我说：“小林，你过来拿笔纸记录一下。”高亮一听又紧张起来，道：“许县长，这是……” 许金海道：“不用担心，这个记录我另有用处，不会传送给纪委或者检察院的。” 高亮似信非信的哦了一声，开始讲述这件事。 南竹苑开发商就是李志信旗下的一个子公司，经理是李志信的叔伯兄弟李志超。李志超最开始根本没在房屋面积上动过脑筋，所以一期工程以及二期的前九栋楼都没产生过类似的纠纷。后来不知道他从哪学了这一招来，就在房屋面积较大的十号楼动起了脑筋。他找到房管局，不仅给高亮送了礼，还给测绘队的人送了礼，要求只有一个，虚报房屋面积。于是乎，测绘出来写在正式合同上的面积就变成了一百四十五左右，比原先设计的多出了将近十平米，而实际上虚报了将近五平米。 许金海问高亮，李志超给他送了多少钱。高亮低着头道：“没多少，就两万块。” 许金海淡淡的道：“过了受贿立案标准啦。” 高亮猛的抬头叫道：“许县长，你可得帮帮我啊，拉我一把，我已经知道错了。李志超送我的钱我一分都没花呢，就在家里书桌抽屉里。我……我马上上缴……” 许金海安慰他道：“你别激动，你既然老实交代了，认错态度也较好，怎么说也要从轻处理是不是？” 高亮居然揉着眼睛哭了出来，道：“许县长，你真是个好县长。我……我服了你了。” 林小虎看着五十来岁的高亮在许金海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真是哭笑不得，心里却在发愁，如果真如高亮交代的那样，一切责任最多只能追到李志超头上。那他想趁机把火烧到李志信头上的想法就要落空了。不过倒也不是没有希望，如果李志超能够承认，教他虚报多报房屋面积的是李志信，那还有机会。但这一招到底是不是李志信教他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