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纠结万分的情感
外面的天色,已经逐渐逐渐黑暗下来,黑蒙蒙地笼罩着地面上的乡村小道、房屋、田地。那从每家每户的窗口透出的微弱光芒,极不情愿地衬托出黑夜的静悄悄! 可是,还没有听见丈夫郝建回来的脚步声。蔡雨露禁不住看了一下壁钟,时针的尖头已经指在七点上,秒针已经走过了大半圈。坐在电风扇底下的蔡雨露,禁不住摸着自己汗津津的脸大呼起来:咦,郝建上午八点多点就出去喝茶聊天,怎么会到现在还不回来呢?天气如此炎热得快让人窒息,难道是他热得中暑了?不行,我不能在家里坐等。我必须去他找回来! 哎呀,雨露呀,你咋咋呼呼啥呀?到底出啥事啦?婆母的声音传进来,随后,婆母肖华和公爹郝庆升就相互搀扶着来到蔡雨露的身边。公爹紧皱眉头询问道:我俩在外面踱步纳凉,大老远就听见你的咋呼声。你快说说怎么回事? 蔡雨露指向厨房说:菜已经都炒好了,粥也盛好放在饭桌上凉着,等着郝建回家吃晚饭。你们二老看看外面的天空,马上就要完全黑下来。可是,郝建竟然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你们说奇怪不? 肖华听了蔡雨露的话,心中“咯噔”一下:咦,郝建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么晚还没回家的现象呀。今天的郝建确实有些反常呀!想到这,她焦急万分地催着儿媳:雨露,你说得对极了。是必须去找找郝建! 婆母的话刚落地,蔡雨露的一双大脚,就“啪嗒、啪嗒”风风火火地敲击着郝家的地面。一眨眼的功夫,她就牵着自行车走出郝家大门之外。蔡雨露正准备偏腿上车时,身后响起姨侄女郝艳的声音:二姨娘,二姨父肯定是被两个结拜兄弟,留着吃过晚饭才回来。你就不要去找他吧! 郝庆升听了,眉毛一下子舒展开来,心情一下子爽朗多了。他拉住儿媳的手,笑着说:雨露,我觉得郝艳说得也对。要不,咱们就再耐心等一会儿吧。你觉得如何呢? 郝庆升这个男人,是附近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忠厚、仁义之“郝大厨”。年轻时候,不管是谁家有男婚女嫁的喜事,还是谁家过世了亲人,这十里八乡的人家,都会首先想到邀请“郝大厨”去坐镇“掌勺”。 十里八乡的人们,对于郝庆升的话都是言听计从呀!他在社会上可谓是:说了就算的核心人物!从来就没有谁对他的言语,提出过否定。在家里那可就更不例外啰!更何况:蔡雨露的言行举止本来就像男人一样的大气、爽快,她压根就不会反对公爹的建议哦! 于是,蔡雨露就眉头紧锁地顺从公爹的意思,把自行车又牵回家,和家里人一起端坐堂屋八仙桌边,耐着性子等着丈夫郝建回家吃晚饭。 郝艳看着二姨娘眉头紧锁的模样,心里的滋味,就如同那打翻了的油盐酱醋般,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呀! 昨天中午在学校食堂,二姨父和路叔叔的吵架声,从昨晚到现在都深刻地盘踞在她的脑中,回响、萦绕着久久地不愿离去。她不知道:昨天发生在学校食堂的事情,该不该告诉爷爷、奶奶和二姨娘呢? 昨晚,这个问题一直缠绕着郝艳,让她的心情一点儿也不痛快。她真的非常非常烦恼,以至于她在床上辗转难眠啦!今天午饭后,她躺倒铺上想补会觉,压根就没能如愿。这会儿,她的一双眼皮时不时就上下打架,向它们的女主人强烈抗议着不公平。它们绝对受不了这种“夜不能寐”的疲惫和酸痛哦! 郝艳的表情,全被细心的奶奶看在眼里了。奶奶的心里禁不住“咯噔”一下:咦,这孩子怎么这样疲惫呢?她难道有心事?孙女这种表情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奶奶望着孙女心疼地问:艳儿,怎么这么疲惫呢? 郝艳这才知道自己的失态,让奶奶怀疑了。她赶紧收回犹如野马一样的思绪,揉揉眼皮硬是挤出笑容说:奶奶,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学业紧张得我每天都要熬夜。最近,我实在太累太累了。刚才,让奶奶看到我的失态。真是出大丑啦!我,这就去房里眯一会儿。二姨父回来了你们喊我吧! 爷爷一听,伸手拉住郝艳心疼地说:艳儿,已经八点多了,咱们不等你二姨父了,现在就吃晚饭。转身望着儿媳说:雨露,咱们都去厨房吃饭算了。咱们千万不能饿着孩子哦! 蔡雨露像一个大男人似的,直挥着手说:你们快去吃吧!我必须等着郝建回来!她的话,惹来婆母心疼至极的声音:哎呀,这么晚了,郝建肯定被哪个铁哥们留下吃饭了。你就别再等啦! 说着话,她就硬拉起蔡雨露,推着儿媳走进厨房。可是,当她转身去拿筷子时,蔡雨露对公爹和郝艳说:郝建不回来,我没有心情吃饭。随着话声响起,她的脚步声又奔向了堂屋。 郝艳看着二姨娘这样子,心中明白了:昨天,在学校食堂发生的一切事,绝对不能让二姨娘知道。除了自己,谁都不能知道!这时,奶奶烦闷、惋惜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中:哎,最近郝建回家总像有啥心事。雨露这个“男人化”个性,真的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改一改。我真担心她以后收不住郝建的心呀! 说着话,左存芳指着饭桌上的饭碗说:你们祖孙俩先吃吧,我去把雨露拽回来。郝艳赶紧说:奶奶,二姨娘的心一直都在牵挂着二姨父。你还是让我二姨娘继续等二姨父吧! 爷爷附和着说:肖华,我觉得郝艳说的对极了。你就别再去勉强雨露啦!奶奶看着孙女若有所思地点着头说:嗯,好吧。咱们就听艳儿的话!说完,就给孙女夹了一筷韭菜炒鸡蛋、一筷土豆炖rou片,随后端起了自己的饭碗。看着懂事的郝艳,两位老人的思绪也就飘呀飘,飘得很远很远很远---- 二十二年前,为了兑现当初对蔡家的诺言,他俩违心地和郝建的爷爷、奶奶一起,硬是逼着郝建娶了不想娶的蔡雨露。以后,他俩就再也没有看到:儿子郝建的笑脸啦! 可是,他俩没有想到:郝建和蔡雨露结婚两年,蔡雨露的肚子一直都没有啥动静。郝建带着蔡雨露把全国大大小小的医院,都转过来一圈好话说尽求了不知多少医生,蔡雨露的肚皮依然还是“平静如水”。 郝建在家每晚都喝得酩酊大醉呀!直到十六年前的一天,蔡雨露的爸爸把蔡雨花的血胎婴儿抱来,他俩才又看到了郝建的笑容。每晚,郝建都哈哈大笑地边吃饭,边和他俩天南海北地聊着天。 他俩也欣慰地接纳了:这个没有吃过亲生mama一滴奶水的婴儿,亲手从粥锅里盛出粥汤一汤匙、一汤匙地喂婴儿。第二天,他俩就催着郝建赶紧去给孩子找奶妈,第三天郝建回家就说:奶妈找到了,明天就把婴儿抱到奶妈家去。他俩感觉到郝建心里无限的快乐,就愉快地赏给婴儿一个吉利的名字——郝艳。 后来,郝艳一天天地长大,从小就乖巧、伶俐得惹人疼爱。在学校里学习成绩也一直是班里数一数二的,她就读的各年级班主任和任课老师,全都非常非常喜欢她。她一直担任着班级干部,老师们都夸她:是老师的“贴心小棉袄”。每一学期结束,她都能捧几张奖状回家呢!现在,又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心地善良的大姑娘了。他俩的心里就别提多开心啦!!! 其实,两位老人根本就不知道:郝艳这样做,其实是存着自己的小心思。她希望二姨娘的独自等待,能够感动二姨父的心。不会再想着:要强行霸占李月娥阿姨一起生活啦!只要,二姨父心中对李月娥没有了杂念,就不会再和路叔叔犯拧生气了。乳娘一家就不会不太平啦! 唯有,二姨父以后不为难路叔叔,不阻拦她和志毅哥以后交往,她才会觉得无愧于乳娘当初无私的喂养!无愧于志毅哥两次的救命之恩!无愧于只比自己大三个月的路雅(从她进路家门那天开始,路雅就再也没有吃到亲生母亲一滴奶水,只能喝着乳娘从锅里盛出的粥汤)!她才无愧于投了人胎来人世做了一回人!(她知道:做人必须知恩图报!滴水之恩必须涌泉相报!) 郝艳忧心忡忡地吃完了晚饭,给两位老人碗里都夹了一筷土豆炖rou片,揉揉眼睛说:爷爷、奶奶,我困极了。我去房里眯一会儿!两位老人心疼地挥着手说:去吧,去吧,有我们陪着你二姨娘。你就放心地去睡觉吧! 郝艳望了一下壁钟上的钟点,无奈至极地说:爷爷、奶奶,现在都已经快到九点钟了,我真的必须去睡觉了。说着话,郝艳就回到房间,把自己重重地摔在床上,眼泪就犹如那开闸的洪水一样,“唰唰”地肆意侵略着她的脸庞。也肆意侵略着她的心房呀! 郝艳躺在床上才眯一会儿,堂屋那边就传来二姨父的声音:哎呀,雨露呀,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坐在这里呢?二姨娘大大咧咧地说:郝建,我还不就是等你回家嘛!现在,我还没吃晚饭呢! 二姨父惊讶至极地问:啥,你到现在还没吃晚饭?等我干嘛?二姨娘挺纳闷地说:哎呀,你是我丈夫,这么晚还不回家,我能不等你吗?二姨父猛然醒悟:哦,路家人留我吃了晚饭。行,走,去厨房,我盛饭给你吃。 二姨娘直爽、粗矿地推辞:哎呀,不用了。你是男子汉,绝对不应该太拘泥于家中琐事呀!二姨父依然坚持着:雨露,你就让我为你做点事情吧!二姨娘压根就不领情:哎呀,你不应该把心思放在女人身上。男人应该时时刻刻都以自己的事业为核心而生活呀! 接着,就响起一阵“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就奔向厨房。二姨父无奈至极:雨露呀,以后我回来晚了,你别再等我啦!二姨娘一听又上火了:郝建,你是我丈夫,我等你回家绝对是理所应当的义务。你可听好啦!二姨父一个劲地顺着二姨娘:嗯,我知道了。我明白你的心全是装着我啦! 听着二姨父、二姨娘的对话,郝艳的心里一阵“噗通、噗通”地直跳:哎,但愿二姨父说的都是真话哦。绝对不会再对“李月娥”想着啥歪心思啦!想着,想着,她的一双眼皮就搭上了。 梦中:七岁的郝艳,和路家的孩子们、路家邻居家的孩子们,走在一条不算小的河边采着嫩嫩的茅针草,小嘴巴贪婪地允吸着茅针草草尖甜滋滋的水汁味。突然,不小心脚底一绊跌进了河中。九岁的路志毅衣服也没脱、蹬掉鞋就扑进河水中,手脚一齐扑腾着、呛了好几口水,终于抓住七岁的郝艳硬是瞥着气,把她拖上岸来---- 二姨娘告诉她:艳儿,你三岁那一年,郝家里就坐在路叔叔家的邻村。因为,你婴儿时是吃着乳娘奶水长大的,牙牙学语时就总是喜欢喊乳娘:妈、妈----。后来,二姨娘就让你喊乳娘为:干娘。再后来,你二姨父还和路叔叔定下了:你和路志毅的这门“娃娃亲”。 当郝艳会屁颠屁颠地走路时,就老是往路叔叔家跑,急得奶奶在后面追赶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久而久之,她就知道路家还并不富裕,家里孩子又多,乳娘除了过节过年买rou、买鱼,平时并不舍得给孩子们买rou买鱼吃,扯一块布做新衣服、做鞋。 但是,只要她去了路家,乳娘肯定是鱼呀rou呀的招待着(乳娘自己的孩子们,却只能在一边,羡慕至极地眼瞅着吞咽着口水。)。每一年,乳娘都会忙里偷闲地为她做新衣服、新鞋,过年时候,还会给她压岁钱---- 九岁那年,郝艳和路家几个孩子、还有路家邻居家的孩子们,一起在一户人家久未居住的泥墙边,哼着从学校学会的歌曲掏着蜜蜂窝。突然,邻居家一个男孩子,看见她手中瓶子里的野蜂最多,就眼热得走到她身边伸手就夺。 旁边的路雅转头瞥见了,就过来帮着郝艳抢那个瓶子。邻居家孩子看郝艳来了帮手,知道夺不到了,就“狗急跳墙”地把面前的人猛地一推。 郝艳就快速地倒下去了,而她的背后就躺着一块大石头。在这个节骨眼上,十一岁的路志毅冲上来,拼尽吃奶的力气硬是把郝艳推开。就这样,路志毅就顺势侧倒在大石头上,然后“咕咚”一下滚到地上,才免过一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