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3、 咱们已经穿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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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峰临走时,说了最后一句话:“金小一姐,等那个陈玉生好起来,请您转告他,一定要对我们说实话!我要把这个案子查清楚!” 金小一姐轻声说:“陈先生,我也希望如此!” 11-11 深夜的山林,黑暗且崎岖不平的山路,就如深渊鬼域一般,令人时时胆颤心惊! 杨文帆和吴建成率领的这支近三十人的夜行队伍,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前面是何处,周围是否有危险。他们只能信任老顾找来的向导,更信任老顾安排的行进路线! 吴建成曾经指点地图,向杨文帆解释过,从杭州西穿过日军设在临安和安吉一线的封锁线,直线距离不过五十多公里。但在山林里绕来绕去,路就很长了。 他低声说:“我估计,恐怕要多一倍!至少要走一百多公里!” 杨文帆问了一句最关键的话,“咱们每夜能走多少路?” 吴建成无声笑了一下,“大约有三十公里。” 杨文帆一下子就算出来,这就是说,他们至少要走三夜,才有可能穿过日军封锁线。这还是在一切都很顺利,不发生任何意外的情况下! 果然如她猜测的,第三天夜里,天快亮的时候,老顾在路上等着她。 杨文帆在黑暗中看清他的脸色,就猜出有好消息!对她来说,最好的消息,就是已穿过了日军封锁线! 老顾直接说:“文帆,今天天亮后,我们还要多走一点路。” 杨文帆急忙问:“为什么?” 老顾说:“再走一个小时的路,我们就能找到咱们存放在山里卡车!” 杨文帆在黑暗中扬起头,双手一拍,“这就是说,咱们已经穿过来了!” 老顾低声笑着说:“文帆,最困难最危险的一段路,我们已经走过来了!后面的事,就比较好办了。这一带是国一军和日军的游击区。我得到消息,双方最近没有作战行动!” 杨文帆低声说:“那太好了,我们快走吧!” 不过,老顾这一段话,恐怕说早了。这样一段行程,要是不出一点麻烦事,不遇到一些危险,简直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他们并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麻烦和危险! 11-12 果然,天亮之后,这支夜行队伍又走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终于抵达他们最后一个宿营地,一个叫竹沟下的小村子。 竹沟下是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子。草房掩藏在山沟两侧的山林里,炊烟正在升起。沟底有清澈的小溪,不知流向何方。 早起的村民望着这些突然出现的人,虽然诧异,脸上却都露出慈祥的笑容。 打前站的人,不仅在村子安排好住房,还在前面的树林里藏了两辆卡车! 杨文帆决定全队住下来休息。走了一夜的夜路,所有人都累得精疲力尽。 老顾只是向杨文帆挥了一下手,就带着一个人悄悄走了。 杨文帆对吴建成和李楠说:“他要去前面探一下路。”又说:“都休息一下,我们等老顾回来再说。” 这个时候,北原优子只有三岁的小女儿倒清醒过来。 她在别人背上睡了一夜,此时一点瞌睡也没有。 她手里拿着优子给她的一块饼子,坐在门槛上,惊愕地看着在门前走来走去的鸭子。她回头对门里的妈妈说:“大鸟!” 11-13 快到中午时,老顾才悄悄回来。 杨文帆把吴建成和李楠叫起来,听老顾介绍前面的情况。 他不动声色说:“我们前方的国一军,是第六十二师,师长叫陶柳。他的一个团,就驻扎在我们必须经过的梅林镇,团长叫瞿彪,为人很强悍。我见着的同志说,我们如果能从梅林镇通过,后面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他说完这个话,脸上带着一点微笑,看着吴建成。 吴建成当仁不让,立刻说:“等到了梅林镇,我进去和他们谈,大不了把重庆的军统本部搬出来,说我们承担事关军委会安全的重要任务!他敢拦着我,我叫他没好果子吃!没问题,我们一定能过去!” 李楠立刻说:“哥,我和你一起进去!现在国共合作,他们不敢乱来!” 杨文帆说:“你们进去谈,要说这是一个记者团,从上海来,想来采访国一军和新四军。这样也许更好一点。” 她注意看了老顾一眼,又问:“还有什么?” 老顾顿了一下,才说:“咱们的人告诉我一个情况。” 杨文帆盯着他,“不管什么情况,你都说出来!让吴先生和李楠姑娘都听一听。” 老顾沉了一下,轻声说:“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大多数国一军都围剿过湘赣苏区,次数多少而已。不过,这个第六十二师,参加过所有围剿湘赣苏区的战斗。他们还参加过湘江战役,又在常德、沅陵等地围剿过贺一龙的红军。据说他们打仗很凶!” 这时,坐在一起的四个人都沉默下来。 国一军围剿苏区,围剿红军,这些他们都听说过一些。其中记忆最深的,就是湘江战役。在中一共方面,这场战役被称为湘江血战!红军损失巨大,几乎到了全军覆没的地步! 眼前这个第六十二师,参与过所有围剿红军的战斗,似乎已不是他们打仗很凶的问题了!他们的仇共心理恐怕更重一些! 所以,这最后一关,也许是最难的一关! 杨文帆看着地图,最后说:“这样吧,今天下午继续休息。明早五点钟出发,预计九点多钟可到黄泥桥,所有人在这里等候。老顾和吴先生进梅林镇与国一军商谈,李楠姑娘等在外面。吴先生他们谈得好,我就从这里通过,谈得不好,我们只能从其他地方绕行!这样怎么样?” 吴建成也把地图看了又看,说:“这个梅林镇,还有后面的宁国县,还真是个关键地点!我们要绕行的话,恐怕真要绕好大一圈!” 杨文帆淡淡地笑着,“是呀,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我们不能冒险!希望你和老顾能和国一军方面谈妥,否则,我们只能绕大圈了!” 桌边几个人点点头,都没说话。 11-14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所有人都乘上卡车,悄悄离开了竹沟下村。 他们走的道路,就是乡间牛车马车走的路,极其狭窄且坑洼不平。车上的人挤坐在一起,颠簸摇晃,骨头架子都快颠散了。但比起走夜路来说,这已经好得不得了了! 上午九点钟,卡车行驶到黄泥桥,没进村,直接开进路边的山林里,等候! 老顾、吴建成和李楠下了车,准备前往梅林镇。 杨文帆也下了车,只是什么也没说,而是逐一和他们郑重握手,目光殷切地看着他们。她的眼神里,就是一切都拜托给几位的意思。 片刻,这三个人悄悄离开树林,沿着土路往梅林镇走。王洛丰和孙振山则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勉强算是一种保护! 黄泥桥到梅林镇不过两公里,半个小时后,他们三人已到了梅林镇的外面。 梅林镇是南方常见的那种土圩子,镇子外面有高大的围墙,相当结实。大门就建在路边,门口有士兵站岗。围墙上有沙包垒起的碉堡,守卫的士兵就在围墙上走来走去。 一条土路就从围墙外面经过,围墙上的堡垒和士兵,俯瞰这条土路,没有长官同意,谁也别想走过这条土路! 吴建成和老顾走到门口,掏出证件给士兵看。 片刻,一名军官出来,又问了几句话,就带着他们进去了。 李楠站在路边的树林里,看着他们消失在大门里。这时,也不知怎么回事,她心里有些不安了,说不清的一种感觉。 11-15 梅林镇里,国一军第六十二师瞿彪团,团部。 瞿彪的团部,设在一座白墙黑瓦却很古老的大宅子里。宅子外面是石块铺成的,永远湿漉漉的小街,却没什么行人。周围寂静,给人阴森森的感觉。 上尉军官领着吴建成和老顾进入大门,沿着砖铺的甬道一直往里走,最后把他们领进一个房间里,说:“两位,请稍等,我去向瞿团长报告。” 吴建成和老顾坐在这个房间里,一等就等了半个小时,却不见有人出来。 他们互相注视着,随着时间推移,眼神越来越警惕! 终于,门外传来一阵皮靴的“橐橐”声。 片刻,一名身材不高,却很结实的上校军官出现在门口,眼神阴鸷地看着他们。不用说,他就是瞿彪团的瞿团长! 吴建成首先站起来向他敬礼,自报家门说:“报告长官,我是军统本部行动大队的三队队长,吴建成。这一位是上海记者团顾团长。” 瞿团长随意一挥手,说:“好,好,坐吧。” 吴建成却很固执,微笑说:“长官,您是……” 瞿团长瞪着他说:“瞿彪,本团团长!好了,说说吧,你们来有什么事!” “长官,我的任务就是护送记者团到这一带来采访。” “采访谁?说清楚!” “采访国一军,和云岭镇的新四军,了解战场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