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五 妖王水逆
李秉听完泠泠说话,一时间竟然愣住了,看她站在原地盯着自己,才反应过来,立刻也起身,让开位置。 泠泠微微颔首示意,轻轻提了一下裙摆,从李秉身边经过,三两步走上通道,低着头,慢步踱向礼台。素颜冷面,全然不理会两旁的吵杂声和千万目光。 场面一时凝固,泠泠在礼台的阶梯前驻足,抬头望了一眼,看着那个小丫头一脸又怒又急的稚气,不觉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来。 她没有去看天龙寺的段乃兴,反而望了望坐在掌门席上的“鬼谷红衣掌门——钱玉书”。 “用精挑细选的草药加上‘雷灵种’去欺负一个小姑娘。你这样的男人,实在不堪的很。” 这话一出,台下哄笑一片。 段乃兴倒是毫不在意,只是笑着看着泠泠:“哦,姑娘是想上台斗丹,还是来讲道理的?” 泠泠冷笑一声,右手轻轻拍了拍小丫头的肩膀,将头凑到她额前,低声道:“别怕,让jiejie来。”说着微微用力,将小丫头掌心攥着的两粒丹药拿走。 她走到段乃兴的桌前,拿了桌上的几味草药,却连段乃兴正眼也没看。 泠泠站在药桌前,深深的呼吸,看着台下乌央乌央的人群,眼角竟然不自觉的滴出两滴泪来。她没有用去抹,反而将头抬的更高,仰望着天上浮动的云: 爹爹,我要开始了,你可有在看么? 泠泠拿起药鼎的铜盖,轻轻的碰了药鼎,发出三声清脆的响声。 “汀,汀,汀~” 听着三声清响,台上几位掌门面色微凝,钱玉书更是面色一沉,这正是“满西汀”开始炼药时候的规矩。三声清响,是为敬天地,敬药神,敬师长。 台下的新人,不知所以。纵然有人听过满西汀的旧事,恐怕也没几个人知道这样的仪式。 三响过后,泠泠望着台下所有的新人,用尽力气,大喊到: “在下‘满西汀’第十代弟子,兀萨泠,上台挑战。要炼的也是“六聚顺气丹”!” 呼~! 满座哗然! ****** 另一边,山谷中,天上的乌云越压越低,阴风从谷底穿过,发出一阵龙吟。 亓立广已经引得煞气入体,全身皮肤化作死灰一般。但那天机宫左护法“赤面狻猊·佘茂”完全不给他机会,不等他术法完全施展开来,已然扑到了他面前。 亓立广松开法诀,转而跟他rou搏,对拆两招。 “嗤!”一声,佘茂以快打快,左手挡开一拳,右手双指便扣住亓立广的手腕。只是这刚一扣,却又连忙甩开。 他定睛一看,两个指头已经被煞气烧的焦黑。指头上的老茧全然被烧没,还冒出两股黑气,也没了知觉。这自然是亓立广引煞气入体的招式了。 眼见佘茂停滞,亓立广自知煞气入体必然撑不久,急于求成,连忙攻了过来。佘茂看他越打越急,也料定这“引煞入体”的时间长不了,转而避让。 一时间,双方的攻防,瞬间反转。 普愿这边对上顽辛,佛家法术,驱邪破祟,多少有些优势。只是他每每想抽身帮亓立广,却又被缠住,难以抽身。 禅杖扫开一条螣蛇,他忽觉得脚下一震,原以为是顽辛的邪术,正要躲开。定睛一看,原来是潭水翻涌,水面向上高高隆起,索魂幡形成的大阵上的光芒随着这震动了闪烁一下,顶上的光幕几乎要破开。 十二面索魂幡上的咒印瞬间加深,潭水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压制,转而又恢复平静。 “咦!是了,这样大费周章的阵法,下面定有非常之物。” 普愿和尚见微知著,再这么斗下去,亓立广势必败下阵来。既然抽不出身去帮他,不如破了这阵来的容易。他当下起了围魏救赵的计策,右手对准顽辛一挥,掌心亮出一道闪光,将半个山谷都映的亮堂。 料是顽辛第一次遇到佛家这样的招式,也不敢太过激进。只觉两眼被晃的全然睁不开,右臂一挡,后退两步,做出招架姿势。 这亮光也只持续了一瞬,顽辛得空一瞄,几乎被气得发狂! 普愿和尚双手持着六棱金光禅杖,高高举起,整个禅杖发出耀眼的金光。他用力一捣,禅杖瞬间贯穿了在地上的索魂幡。旗帜上的深紫符咒瞬间暗淡下去,覆盖在潭水上方的巨大封印阵法也缺了一角。 潭水再度翻涌起来。 “秃驴!”顽辛暗骂一声,飞身上前。奈何与普愿距离实在过远,眼见他已经再次拔起禅杖,准备捣毁第二面索魂幡。 “噗~!”不等禅杖落下,普愿竟然一个趔蹶被打飞,扑倒在地上,呕出一口血来。 不知何时,佘茂已经闪在他身后,对着他背心便是一记冲拳。 他还未反应过来,佘茂右手成爪,便对着他的后脑叩去,只消这一招,便能将普愿的脑壳捏碎。 说时迟,他爪子即将擦到普愿的脑袋时,一只冒着黑烟的漆黑手掌捉住了他的手臂,用力一拽。这只手臂已经被烧的焦黑,皮肤和焦rou在用力的时候,不断的剥离下来,化作粉尘。 佘茂还未出第二招,紧接着另一只漆黑的手掌,居然又顺势抓住了他的额头。 “终于被我抓住了!白鬼行·破!” 亓立广身上的煞气瞬间聚集,一股狂啸的黑雾顺着他的右臂奔涌而出,转瞬,贯穿了赤面螳螂的头颅。 只是这一刹那,佘茂头顶的白发瞬间化为飞灰,黑气夹杂着水雾和被烧成齑粉的皮肤血rou,齐齐升上天空。 “啊!” 一身惨叫,两人同时倒地。 佘茂颈部以上,皮肤全部被煞气烧毁,脸上只剩下几个窟窿,眼球和舌头都被煞气全部腐化,变成了飞灰。看起来像干尸一般。就连颈部佩戴的那枚“淄璧珠”也变得漆黑,再没有通透的碧绿色。 亓立广也倒地不起,没了意识。身上的衣服早已经烧成了灰烬,全身的皮肤一寸一寸剥离的所剩无几,整个身体一片漆黑,像刚点着的焦炭一般,冒着黑烟。 普愿翻身过来,还来不及起身去看亓立广,顽辛已近在眼前。手臂上缠绕着一条螣蛇,正要砸向普愿的面门。 他右手一挡,痛叫一身,左手却飞快捏了一个禅字定诀。 “起!” 早已经落在地上的袈裟,忽然活了过来。迎着风飞起,一个俯冲,平平整整的贴在另一面索魂幡上。 顽辛心中一惊,欲起身去追。却被普愿一把拽住手臂,顽辛也不得多想,对准倒在地上的普愿就是一个肘击,正中鼻梁。 普愿疼痛之下松开手。顽辛刚刚回身,却见……一切都太迟了。 袈裟上的金线闪出一阵光芒,一面索魂幡上的深紫被全部压制,和潭水上方封印大阵的联系也被切断。 大阵少了两个角,潭水翻涌的更加厉害。封印的阵法随着水面上下翻动,阵眼变的越来越薄。 忽然潭水爆裂,一股数丈粗的水柱冲天而起,腾飞十丈有余。阵法破裂,水面上残余的紫光,化成几缕烟雾,弥散在漫天的水雾中。 高高的水柱落下,巨大的水浪溅起的水花,比瓢泼大雨更激烈,像天漏了一般,漫天的水浪激荡整个山谷。普愿的身体彻底被水花浸没。 浪潮退去,亓立广身上焦黑的皮肤被冲刷大半,只剩下残破不堪的躯壳。 而刚刚阵法破裂的一瞬间,顽辛就已逃之夭夭。 山谷中的水雾渐渐都落了下来,一个白色的人影却留在了空中。 “呼~!终于破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