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五 无心插柳
东海风蛟岛。 却说瑶瑰一人与十二人激战正酣,搏命时刻,纵有空中一声厉喝,却无任何人停手。 瑶瑰右手轻弹,两枚蚊须针破空而行,射向李秉。 李秉先前中了她一枚冰锥,反应已经迟缓下来,既然不能躲闪,只得挥剑挡开。一枚蚊须针被剑锋挡偏,擦着远处安子的面颊掠过。 “还不住手!”空中又是一声厉喝。 和着话音,一股凌冽的气息从天而降,浑厚无比,压迫的所有人倒退。众人纷纷御气抵挡。不料刚一发力,那股浑厚的气息忽然又翻转了方向。众人猝不及防,只觉得手里的武器似乎自有灵性,已然不受控制,欲要挣脱。 李秉用力拽了两下,奈何那力量实在太过巨大,韬剑脱手飞出。同一瞬间,他身后盈澜儿的一对短刀,安子的手~弩,甚至连泠泠的小小的“开骨刀”都从他身边飞过。 环顾四周,除了赤仁的“嫇狼赤焰刃”,和韩临渊的“寸骨戒尺”之外,所有的武器,包括已经死去那些人的武器,全部飞出。 这各式的武器脱手之后,似乎被人挥舞一般,耍着各样的招式,齐齐攻向瑶瑰。 原本占着上风的瑶瑰,只是两招的时间,瞬间被一干凌空而立的武器压制的无法动弹。韬剑空中一个倒转,抵住她的咽喉,其他一干武器的将她团团围住,两把弯刀的刀尖已经插入她的肩膀。 那人还未出现,这一手奇怪功夫也把在场的所有人震慑的不敢擅动。 众人抬头望去,天空中一人,一袭浅灰纱衣,脚踏一柄黄金长枪,从空中飘然而至。那人,年纪将近四十,一圈短髭显得中气十足。 中年人刚一落地,长枪化为一缕金黄气息消失不见。他瞥了赤仁手上的嫇狼赤炎刃一眼,却走到瑶瑰身前,原本制住瑶瑰的各式兵刃也让出一条路来。 纱衣人睥睨瑶瑰,还未开口,却听得她一声冷哼。他不在意,抓过瑶瑰的右臂,猛地用力两晃。那指间藏的三根冰针均被震飞。 看着瑶瑰因为毒计被发现而满脸愠色,纱衣人似微微有些得意,自信地扣住她的手腕,搭了一脉。 可四指刚刚感觉到经脉,他两眼猛然睁的老大,反复打量瑶瑰,心道:刚才在空中察觉的已经狂暴真气分明就是冥族的,怎么她体内的冥族真气却如此稀薄?不应该啊? “你到底是何门何派?” 瑶瑰自知隐秘被察觉,冷哼一声,居然发起泼来:“你也只有本事欺负女人!”说罢猛地挣了两下,想要甩开纱衣人。 黄褂子站在一旁,一直一言不发,这会却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向纱衣人俯身行礼:“前辈,她刚才用的暗器手法是‘七昆仑·玉英山庄’的招式!” 纱衣人满腹狐疑:七昆仑?被灭的琼华派?难道还是百年前那件事? “我问你,你身体里这股冥族……这股真气是哪里来的?你们是不是还在暗中……。”似乎是说道了禁忌,纱衣人凶了瑶瑰一眼之后,话音戛然而止。 “冥族?”听得这一声,李秉和安子被吓出一声冷汗。从徐福那里,两人多少知道一些这冥族的功法似乎有些禁忌。自觉心中有亏,现下纱衣人前辈在场,两人甚至都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只是装作镇定。 格桑玉扎和扎隆索查躲在远处听的越来越离奇,两人对视一眼,想要知道对方是否知道那半句没说完的话到底关系的是什么事情? 格桑和扎隆对视一眼还未回头,忽然听得那一群人中一声惨叫。定睛看去,只见李秉喷出一口鲜血,已经倒地不起。 这一声惨叫,引得一干人纷纷侧目。盈澜儿和安子见李秉倒下,连忙去扶。 纱衣人也被叫声所扰,刚扭头看去,就察觉出这是瑶瑰的手腕。回头来看,果然见她已经跃起。纱衣人嘴角轻扬,一道诡异的身法闪现在瑶瑰身后,反手一抓,一把将她按在地上。不待她反应过来,下颌又中一记重拳。一声骨头的脆响,当场被打晕。 刚才正是瑶瑰的手段,想借弄出点响动,给自己逃跑创造机会。那枚早已没入李秉体内的的冰锥,用寒冰之毒一催,瞬时发作。 好在这纱衣人的道行胜过瑶瑰太多,这才没让他逃走。 料理了瑶瑰,纱衣人走到李秉身边,也搭了一脉。这一次,又是吃了一惊,不过眉头刚一皱拢,又舒展开来,只道:“并无大碍。” 安子松下一口气,心道这纱衣人似乎没有察觉李秉体内的真气变化。却不知纱衣人心里已经闪过无数念想:这小子体内怎么也会有冥族魔气,是刚才那女娃的手段么?难道她不仅有办法隐藏自己的冥族真气?难道这又是冥族古怪功法的一种? 刚才的冰锥原本是玉英山庄寻常的招式。纱衣人一开始便寻错了方向,此刻更是会错了意。 他以食指中指为引,推开李秉的袖子,在小臂上画了两画,结成符印,现出几道古怪的文字。一道金光闪过,那些文字又化成三环,束在李秉手腕处。 “这冥……这毒我解不了。不过我设下三道禁制却可压制。若他不动用真气,至少可保一年无虞。这一年时间,你们去巴蜀的汉州,找一个唤作‘青木川’的地方,去那里找我的一位故人,他可以帮他解毒。” 听得纱衣人说完,安子自然已经知道纱衣人把李秉体内的冥族真气当做了瑶瑰施的毒,暗自庆李秉这伤的真是时候,瞒过了一切。 纱衣人弃了李秉,一把抓起倒在地上的瑶瑰,正要扛在肩头,看见天上几道光芒划过,又将她扔回了地上。 原来灵蛟门的女掌门和几位座上宾察觉到了这里的异样。 女掌门看见这一地的尸体,又见所有人都围着纱衣人,以为他便是始作俑者,正要上前质问,却被旁边的红衣中年伸手拦住。 那红衣人连忙给灵蛟门掌门使了眼色,三两步走到一行人之前,微微行礼:“晚辈鬼谷掌门‘钱玉书’,见过上仙!” 上仙二字一出,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唯独泠泠,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这个红衣中年,怒色一闪而过。那女掌门除了后怕,也小心地打量眼前的纱衣人,似乎依旧不信眼前这人是上仙。 修炼任何一脉,几乎都要循序渐进:炼骨、点脉、定络、化气、返虚、修府。 修府圆满之后,才能算作“散仙”,散仙之上便是“上仙”,上仙练成不灭之体,可以辟谷不食,便被称为“大罗金仙”。 刚刚赶来的这一群掌门中,灵蛟门的掌门仅仅是一个散仙初期而已,而修为高一些的,例如鬼谷掌门“钱玉书”则是散仙中期。 其实,他也拿不准这纱衣人是‘上仙’还是‘大罗金仙’,唯一能确认的只是这人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只好毕恭毕敬的喊一声“上仙”。 纱衣人对钱玉书的话也不否认,说话也还算客气,微微颔首道:“这个人我要带走。” 鬼谷掌门“钱玉书”对这句话没有反驳,几乎是默许了。但灵蛟门的女掌门却不能视若无睹,这毕竟是自己门派举办的盛会,一个新人被不明不白的带走,传出去自己的门派又如何立足? 她原本想问,却又底气不足。想着毕竟是仙道大会,即便这人是从“九天仙界”下来的上仙又如何,一个上仙恐怕也不敢造次,还是强颜问道:“这女娃儿毕竟是大会的人,上仙要带走,在下可否知道上仙因何要带她走?” “事关百年前琼华派的事情。”纱衣人淡淡答道,说完又拎起瑶瑰的手臂,将她抗在肩上。 上仙说的那件事,场上几位掌门自然都清楚的,诧异之中,却也将信将疑。 纱衣人微微等了一会,见钱玉书欲言又止,索性又低声说道: “我不是来自九天仙界,也不是上仙。我是,人罗井金门卫戍——洛长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