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章 为道而狂
安子和李秉折腾了一夜,还是被下人们早早叫了起来。 今天可是个重要的日子。 魏泽原本买了两饼炮仗,还是韩临渊提醒着彩姨的新丧,终于还没有把这事办的太热闹。 除了韩临渊和盈澜儿到府上等老神仙降临,马学文和魏泽也一同来送行。魏泽给四人一人准备了一个小包,里面装着些常用的内外伤药,当然还有一大把银子,只道:一切小心。 盈澜儿背着一个素布小包:寻常衣物、跌打膏药、软鞭短刀,算是全部行李;韩临渊倒是两袖清风,除了一把白玉戒尺外别无他物——戒尺正是他的贴身武器“寸骨”。李秉除了那几页《黑冥武经》之外,也只带了韬剑。 倒是安子,想带的东西实在太多,除了宗剑,收拾了一夜,整理出来足足两大包暗器,原本还想带些炼好的兵刃以备不时之需,仔细想来,自己都不会什么武功,带了也没什么用,最终只是带了一柄手~弩,和改良后的“宗剑”,算是防身用。 众人在大厅里闹了闹,就有个小太监火急火燎的进来报信:“老神仙已经进城,马上就到。大家快准备一下,千万别失了礼数。” 糜歆、李僙还有马学文都是参加过“仙道大会”的,知道来接人的‘老神仙’多半是一个“修仙门派内门”的中层弟子,大凡是“返虚境”,也是有些本事的,不敢怠慢。李僙的小妾和下人们也都想一睹仙人的风采,全部整齐的列在门口等着。 “叮铃,叮铃” 四乘马车上的铃铛随着马儿轻快的脚步响了又响,两队禁军整齐的跟在马车后面,三十六面王旗列成方阵,随风飘荡。 马夫轻轻勒了缰绳,生怕晃到车里的老神仙。马车缓缓停下,马夫跳下车辕,将已经用锦绣包裹的踏脚板凳用袖子擦了又擦,毕恭毕敬的放在马车前,才掀开帘子,柔声道:“老神仙,就是这里了!” 安子见状,不由的吞了口唾沫:这么大阵仗,不知那老神仙到底是何方神圣。 车里过了半天,回应了一声,慢声慢气:“多~谢~。” 一个影子缓缓探出来:一身宽大的法袍,老态龙钟,腰间的一柄宝剑,看起来有些眼熟,不过这影子倒是真有些仙风道骨。 “噗~!” 老神仙刚刚探出头,李秉却笑出声来。 小太监被这一声吓的魂飞魄散,瞥了一眼李秉,心道:这襄王世子果然像传闻中一样轻狂不懂事,这万一开罪了老神仙,岂不是寻死么? 却听李秉朗声道:“韩剑主,别来无恙!” 老神仙也抱拳呵呵一笑:“李秉兄别来无恙。” 小太监更吃惊了,感情这老神仙和襄王世子居然是旧识,还称兄道弟,怪不得皇上能许他去仙门。这事不知道陛下知不知道,得回去报告给总管一声。 等着韩骏走来,李秉微微侧头,对旁边的几人道:“这是我在子午宗遇到的朋友,韩骏剑主,是旧识了。也是安子的师父。”又道:“韩骏大哥瞒的真好,上次来信的时候,竟然一点没透露消息。” “门口风大,既然都是旧识,就进去坐,我让下人准备些酒菜,好好聊聊。”得知是李秉旧识,李僙放心不少,让开身位,就要请韩骏进门。 “哈哈,都是自己人,何必客气。”韩骏抱拳谢过李僙的盛情,又道:“再说有仙道大会的规矩拘着,也不能久待,得早早送他们去东海才行。”说完韩骏拍了安子的肩膀:“小徒弟,你也还好吧?” 安子微微点头,韩骏又看着韩临渊、盈澜儿两人:“二位就是非派的代表吧,果然是人中龙凤。原本子午宗和法家四门也有些渊源,也是自己人,不必拘礼。” 李僙看着几人寒暄罢了,便迎着韩骏往府内走,客套之后,开始闲聊起来,打听些仙门的近况。 **** 另一边,不甚宽大的房间里,长桌上燃了两只白烛,让原本漆黑的房间里,多少有点光亮。 房桌两旁各坐一人,左边那人年级似乎已经很大,整张脸都浸在黑暗中,只能瞧得额头上一片骇人的疤痕,似乎是经历过极大的变故被毁了容。 而右边那人,年纪约莫四十,虽然不胖,都少有些养尊处优的臃肿,一身红袍上的金线,在昏暗的灯光下熠熠生光。 那老头不住的轻轻敲着桌面,最终还是忍不住开了口:“算了,不等了,‘他们三人’应该是来不了了。你的东西带了么?” 红衣人闻声坐直身体,从座椅下拿出一个青色布包来:“‘尊上’要的丹药,大部分都在这里了。过两天‘人界妖界的通道’就要重新打开,请‘军师大人’把这些带给‘妖王’吧。” 自从妖界被神族从人界中划出,便在虚空之中漂浮,“每一个月”才能与人界再次短暂相连,持续时间不过三四个时辰。而这便是人界和妖界互通的唯一机会。 红衣人一边包裹推到老头面前,一边说道:“虽然这些时日,我对《乾翁白歧术》的研习更进了一步,但是其中的几种炼丹手法,还是难以成功。另外几种丹方上需要的药材,一时间也难以筹措到。这个还请尊上能见谅。” 老头一手打开布包的一角,斜眼瞄了一眼各样药瓶上的标签,似乎还算满意。便合上布袋,又道:“妖界的大战愈演愈烈,‘兽妖王殿下’的消耗比往常更大,下次的寻常丹药,要多两成,做的到么?” 看着红衣人颔首,他似乎更满意了一些:“另外,上次我让你确认的消息确认了么?”说话间,老头收回了同样满是疮痍的手臂,一条条的疤痕,像无数小蛇一般缠绕在手臂上。 “确认了,应该没错。那东西藏在‘风蛟岛’上的‘藏书塔’里。这次仙门大会,‘灵蛟门’把地点放在‘风蛟岛’,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到时我抽身去查探,到时候定能找到。” 老头转而微嗔:“糊涂,仙门大会上,你的‘鬼谷’炙手可热,那么多眼睛盯着你,你如何能得空又不惹人起疑?”沉静半刻,又道:“算了,既然已经确认了,这事就交给我吧。‘七昆仑’和‘焚教’之中,我还有些人可以调动,找些年轻弟子混入‘新人’之中,你做好接应即可。” 红衣人连连答好。 那老头把青色布包收入怀里:“你做事谨慎些,别露了马脚。”说完便起身,蓦地又道:“如是‘顽辛’来找你,能帮他多少便帮他多少。以后‘统一妖界五族’少不了他的。” 红衣人应了一声,目送着老头离开之后,独自坐在漆黑的房间里一动不动。 半晌,他才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典籍,面有难色,自言自语道:“一本《乾翁白歧术》就如此厉害,若是再给‘兽妖王’多寻得几本,统一妖界后,说不定就会对我人界起觊觎之心……这其中,我又该如何自处呢?” 他摸了摸扉页上的“乾翁白歧术”几个字,连连摇头:“钱玉书啊,钱玉书。一时对丹术的痴迷,现在越陷越深,该如何自拔!” “也罢!天塌下来,亦有个子高的人挡着!”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拇指食指捻起秘籍的封皮。 那第一页,郝然是一张“黄色的空白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