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澎湖五凶(第一更)
图九微微揉了揉有几分惺忪的眼睛,又扫了一眼那少年,那是个面黄肌瘦的少年,佝偻着腰,竟显得比同龄人小上了一号,不经意间抬头,却见少年那双神光湛湛桃花眸显得尤为与众不同…… 图九倒也并未在意,他随手提起了少年捧着的那坛酒,正要转向屋里,却倏地一挑眉闷声闷气道:“小子,你是这店里的伙计?” 那少年龇嘴一笑,颇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回爷的话,刚刚给您送菜的那个梁三子跑肚,也不知跑到哪去……” “行了行了,滚吧滚吧,休要再说了,真他娘的晦气!”图九不耐的挥了挥手如同驱赶苍蝇一般挥了挥右手,那蒲扇似得大手带出一阵风声狠狠拍向那少年。 少年颇为惊恐的眨了眨眼,似乎是被吓得不轻,瘦弱的身躯微微颤抖,双眼一眨不眨的盯住图九的大手…… 图九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一巴掌直扇在少年脸上,那少年倒也机灵竟乘着这巴掌一头栽倒,双手死死捂住脸,瘦弱的身子死死的缩成了一团,嘴里不住喃喃道:“莫要再打了,莫要再打了,我把这个月的利钱给你们,都给你们,求求你们别再打我了。” 图九看到少年如此反应倒是一乐,那狰狞的脸更是笑得揉做了一团,心中丝丝疑虑更是荡然无存,他心中发笑:“看这小子这般怂包样,那挨打之后的反应,哪像个高手,倒是我多疑了,这青州府哪还有敢打我们澎湖五凶主意的人?”想到这里图九不由暗骂,自己真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不过小心些总没错。 至于刚刚那被他打了的少年伙计,嗨,他图九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凶徒,大周极恶榜上赏金千两的澎湖五凶之一,刚才那掌没毙了那小子都是他运气。 在少年痛哼声中,只听“砰!”一声闷响,图九狠狠关上了门。 在那朱漆木门合上后,那被打倒在地的少年伙计却一下子坐了起来,桃花眸中满是戏谑,他拿起了倚在门边的扫把,在门外不紧不慢的扫起了地,边扫着嘴里还数着极为古怪的数字,哪还有刚才惊慌失措的丑态。 那少年瞥了眼图九所在的雅间,一皱眉,低低自语道:“澎湖五凶,极恶榜上能排进前百的凶徒赏金千两,刚才那大汉想必就是江湖上凶名赫赫的狠人‘人屠’图九了吧,若是这一笔成了,那我这几日在青州的吃喝用度自是不愁了。” 少年正想着,却听见那热闹非凡的雅间里突然传来一声怒吼,接着便是一阵碗碟倒地的乱响。 少年忙靠上门前侧耳细听,约莫四五息的光景,那雅间里却是极静,又是一阵子原本热闹的雅间再无声息。 少年面上一喜,拿着扫把在门上轻轻一磕,便撞开了那朱红木门,三四人趴在桌上隐隐见一人摇摇晃晃自桌边站起,还未看清,却听一声暴喝:“鼠辈,与我死来!” 少年只觉腥风扑面,一只巨掌恍如雷霆开阖直下,犹如山岳一般的浑厚掌力直撞的少年衣衫乱颤,少年一抖竹扫把,扫把横胸,却是正挡下这一掌,那坚韧的竹子在这一掌下竟如同被风拂过的苇草骤然扭动砰然炸裂开来,竹屑纷飞。 借这么一缓,少年倒是看清了,打出这一掌的正是图九,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狠色,只听一声低喝:“疾!” 那砰然炸开的一根根竹屑如同尖刺,飞旋直刺而来,图九只觉眼前一花,无数竹屑如同豪雨竟比那顾轻舟的暗器还快了三分,但是图九又怎是易于之辈,只见他猛一提气,腰上发力一个大仰身,瞬息间竟然过了这必杀一击,他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得色,正欲起身反击却觉下腹丹田一痛…… 他缓缓抬头一看,一柄古剑直穿丹田,竟已将自己扎了个通透,鲜血在他下腹缓缓蔓延开来,如同一朵缓缓绽放的曼珠沙华,鲜血沿着穿透他的剑刃缓缓滴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脆响,恍若最精妙的鼓点。 图九只觉眼皮越来愈重,双手无力一搭,却见少年一抬手,长剑便撤回手中,而图九最后的记忆不过是一柄剑,这是一柄无光色、陈旧、有裂纹、如古松一般的断剑…… 一柄藏在扫把里的剑。 杀了图九,少年毫不犹豫一剑斩下,割下图九的头颅,少年眨了眨眼,那双好看的桃花眸里不带一丝动摇,扫向剩下四个趴在桌上满眼惊恐的人,正要挥剑。 却听那颇有几分姿色的柳三娘一声娇哼,挣扎着抬起了胸前一对丰盈,眨着杏眼娇声道:“这位公子当真是少年英豪,计杀了图九这凶徒,小女子便是被他掳来的,逼不得已从了他,多谢公子搭救!” 柳三娘一边说着胸前那对丰盈亦是一颤更是波涛汹涌,那漏出的半边丰盈白皙如雪,眼波流转间媚态自成,让人不由一阵眼热,此女子真是人间尤物。 那少年亦是一怔,眼中流露出丝丝沉醉,一双眼直勾勾盯着柳三娘,隐隐可见几分渴望。 柳三娘倒是一喜,心下暗道:“没想到这小子竟还是个雏,这下倒好对付了。” 柳三娘一面想着却猛地一声痛哼,俏脸煞白,双手死死捂住了下腹,嘴上低声说着:“公子,奴家,奴家,这里好痛!”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少年焦急的问道,甚至连图九的头颅都随手丢在了地上,急急忙忙的向着柳三娘的身边走来。 柳三娘心中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仍然是一脸痛苦的扭动着,丰腴的rou体,而一直藏在桌下的右手死死攥住了那支闪烁着幽幽绿芒的银簪。 少年的脚步越来越近…… 柳三娘扭动的幅度亦越来越大,她那饱满修长的双腿不住的搓动着,似乎带着无穷的魅力。 少年的呼吸亦是越来越重,竟急如牛喘…… 柳三娘心中暗笑,正盘算着怎么折磨这少年,突然颈上一凉,她死死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回头,鲜血如泉自颈间涌出,她无力的用手捂住颈上的伤口,却怎么也止不住那不住蔓延鲜红。 她不自觉的看向了那个正缓缓收剑的少年,面黄肌瘦的,佝偻着腰,竟显得比同龄人小上一号,但那双神光湛湛桃花眸却显得尤为与众不同…… 她看着那少年抬手挥剑,毫不犹豫,一剑斩下,便是鲜血飞溅,汩汩鲜血如同溪流汇聚,一股、两股、三股…… 柳三娘脚下满是粘腻与湿滑,她的小脚不住的在地面上摩擦着,一块块血色已然爬上裙角,她觉得自己越来越沉,自己的反应越来越慢,直到眼前一阵模糊花白。 她恍然悟了,原来她竟要死了,她柳三娘竟小看了这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子,她这个老江湖竟倒在了年轻人的剑下,好狠的剑,好狠的心,好狠的人,柳三娘不由在心里一叹:“这江湖当真不寂寞……” 看着柳三娘颓然倒下,如同一个被人遗弃了的布娃娃,那少年眼里倒是没有丝毫暴戾,他那双桃花眸里有的只有淡然,他缓缓收起了那一柄无光色、陈旧、有裂纹、如古松一般的断剑,口中喃喃道:“柳三娘,澎湖五凶之手,纵横江湖八载,食人为乐,死不足惜!” 少年言罢,右手一抬一道剑光疾若流星直斩下柳三娘那双目圆睁的头颅,一剑挑起,翻窗而出。 就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酒楼上的酒客们依旧推杯换盏,酒兴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