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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四章 不吐不快

    第675章不吐不快

    朝堂上,对于吐谷浑的朝贡反应平平。

    至于范铮与素和贵所议,根本就没在此提起。

    这就是朝会一贯的特色,大会办小事,小会办大事。

    倒是对文成公主的冷遇,臣子们多多少少意难平。

    我大唐的公主啊!

    竟于此受冷遇!

    然而谁也改变不了现状,谁让文成公主无嗣呢?

    没有子嗣,大唐想吆喝两声,让文成公主进驻红山宫,都师出无名。

    至于右武卫将军鲜于匡济的禀报,不能说不详尽,只能说他的侧重点与鸿胪寺不一样,更注重地理、军队、攻守难度等方面。

    鲜于匡济的话题更沉重:“相较当年松州之战,吐蕃的战力上了一个更高的台阶,相互间配合默契,不再杂乱无章。”

    一个纯粹靠悍勇的国度,真不值一哂,但开始往谋略上、战场上注意配合的国度,就得小心、再小心。

    中书侍郎柳想了想:“不是还有吐谷浑牵制么?听说这次都打下了野马衣林。”

    兵部尚书崔敦礼实在听不得这外行话,举笏踱了出来:“臣崔敦礼以为,《司马法》中‘不加丧’一条,并非虚言。”

    “吐谷浑虽短暂得利,却守不住野马衣林、野马驿,虽胜,于吐蕃而言不及筋骨,讨伐吐谷浑却师出有名。”

    “若至吐谷浑挡不住时,因此条,大唐还不便兴兵拉偏架。”

    这一个泡沫,终于被崔敦礼戳破了。

    短期利益肯定有,但不能借机覆灭了吐蕃,自然要承受反噬。

    尤福贵瞪大了眼睛,想张嘴喝斥崔敦礼,却为永徽天子摆手制止了。

    细细思量,果有不妥,终究是年轻了。

    不过,有崔敦礼这老成持重的大臣辅佐,想来也能够弥补。

    “却是朕年轻了。崔尚书所言甚是,赐丝百绚,诸公当效之。”

    按度量衡专业管理机构太府寺的专业名称,绢曰匹,布曰端,绵曰屯,丝曰绚,麻曰;金银曰铤,钱曰贯。

    天子摆出虚心纳谏的姿态,对大臣来说是好事,但对政事堂可就不一定了。

    有许多事情,细分入政事堂,唯有最后出意见了会上禀天子,可经人在朝堂上劝谏,天子不得过问一下么?

    然后,这不就润物细无声地夺取了部分权限?

    对此,即便是政事堂之人也反感不起来,权柄反正在他一家人手里流转,谁拿不是拿?

    范铮举笏:“陛下,臣范铮本不应过问兵部职司,但有一言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诸地关防、舆图当时常调整,以免泄漏消息;州县城门及仓库门,所取中男、残疾,须与外番无亲。”

    至于为什么不是门下省城门郎及门仆,原因很简单,城门郎的职司只对应京城、皇城、宫城门。

    兵部侍郎韩瑗一声长笑:“鸿胪卿对兵部职方司之责,倒是颇有了解。调整应当,但是这与外番无亲,是否杞人忧天了?”

    群臣纷纷颔首,韩瑗的观点,代表了多数人的想法。

    没吃过亏的人,就是那么盲目自信。

    范铮笑了:“韩侍郎之言,是以父系为主的大唐理念,觉得子嗣只应向父族。”

    “但是,仅仅在大唐边缘,就有东女国、西女国、苏毗国三个女子为尊的国度,她们的子嗣会向哪头,谁敢保证?”

    靠近葱岭那一头的,就是不起眼的西女国,东西女国并存,到《新唐书》就瞎咧咧成了一个超级狭长的国度。

    苏毗为吐蕃吞为孙波如,权力虽归吐蕃,但习俗不是吐蕃能改变的。

    群臣的笑容一滞。

    若是平时,倒向哪头都无所谓;

    若是战时……

    许多事,经不起推敲,只是之前没人去想罢了。

    崔敦礼郑重道:“鸿胪卿所言,果是兵部一大漏洞!若非就此提醒,日后不定出多少祸端!”

    后来维州之祸,承担责任的,除了州县,就是兵部职方司、刑部司门司。

    说到维州么,此时的维州还是羁縻州,白狗羌之地。

    羌人首领董屈占,为县君包娥欣下嫁。

    董屈占贞观二年复请白狗羌羁縻,就算当时是翩翩少年郎,如今也是一树梨花压海棠,画面太美不忍看。

    维州在羁縻州与经制州之间总共进退两次,最终为经制州。

    维州之名,据称因此地是蜀汉姜维、马忠立城。

    “白狗羌酋首董屈占上表,言下嫁县君包娥欣一意与吐蕃使者接触,劝阻无效,不得已除之。”

    范铮继续开口。

    无奈,羁縻州的主管,并非是户部,而是四六不沾的鸿胪寺。

    早就说了,摩罗盟那帮祸害是不可能向着大唐的。

    董屈占也是个凶人,没给包娥欣作妖的机会,大大出乎衮衮诸公的意料。

    无论怎生下嫁,这世间,义成公主只有一个。

    若下嫁之主有能力、性格好些,未必不能如弘化公主般琴瑟和鸣。

    但是,摩罗盟是什么货色,大家都心头有数,遇上比她们更凶的羁縻部族,一天打三顿都正常。

    作妖,惯的你!

    果然,太尉长孙无忌连连摆手:“让一个人去知会包丕,过。”

    丢人败兴的玩意,能活到现在都是黑白无常怠工了。

    ――

    两仪殿内,永徽天子盘算了许久:“太仆寺陇右诸牧监不是有数十万牛马么?”

    太仆卿萧锐应声:“陛下,是牛马啊!”

    其中,牛羊、驴骡又占了大半,小半才是马匹。

    诸牧监中,左牧监才是细马,右牧监是粗马。

    杂畜另为一监,不与马同。

    兀自略带哀伤的程咬金,忽然开口:“若征战,越骑马匹所阙极大。”

    这是老行伍才知道的弊端,越骑的比例一直维持在接近三成,是因为这样才能保持大唐战力的机动性。

    可这对马匹需求量相当大,朝廷一直咬着牙供给,太宗当年的内帑都垫了不少。

    太仆少卿张万岁老脸放光:“鸿胪卿要得,能想着补充太仆寺马匹!”

    范铮无奈地笑笑:“治标不治本,诸牧监的马匹,品质还在下跌吧?”

    张万岁蓦然起身,暴喝:“你怎生知晓?”

    太仆寺多年努力,马匹数量是上来了,可品质退化实在是控制不住,只是摆出外强中干的模样吓唬诸番。

    范铮虚按,示意张万岁坐下。

    被窝太温暖,我不想起床,用了半个小时才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