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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八章 鸡毛蒜皮

    第339章鸡毛蒜皮

    差额累积,多达百石。

    太仓令禇缘毫不惊讶:“太仓署除了正常养猫的粮耗,贮存经三年,每斛听耗一升;贮五年以上,斛听耗二升。”

    一斛等于十斗,等于百升。

    也就是,允许有自然损耗,百分之一到百分之二。

    差额对比总数,确实在合理范围。

    范铮鼻孔里哼了一声:“今年将损耗入账处理了,老这么挂着损耗,账实不符,叫啥事?以后形成定例,每年入账一次。”

    禇缘微笑点头:“上官得对。”

    只要是上官来查,多多少少都得出点瑕疵,要不然你让上官啥?

    真以为做得十全十美就合适了?

    上官一点毛病挑不出来,不得不评上上,连想一句落叶没扫,都看得地面一尘不染,这样的官员,升迁为什么总不如十全九美的人,你想过吗?

    只要是上官,都有表现欲,就算是狗屁不通的上官,也想嗯嗯啊啊两句,你得给人家留点机会,不要让上官一张嘴就暴露了他的无知。

    简单、浅显、无伤大雅的毛病,未必就不是禇缘他们刻意留出来的弊端。

    估算无碍,范铮走出地窖,随口问道:“本官的禄米,就是太仓署发放的,对吧?”

    禇缘应道:“京官禄米,由京仓发放。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殿中省、内侍省、秘书省、御史台、九寺、三监、门下坊、典书坊、詹事府、雍州并第一班,上旬给粮。”

    御史台这一次终于不被歧视了。

    “十六卫、诸王府、率更寺、家令寺、太子仆寺、京苑总监、内坊并第二班,中旬给粮。”

    好嘛,论待遇,京苑总监竟然独一档了。

    “诸公主府邑司、太子十卫率、九成宫总监、京畿府官第三班,下旬给粮。”

    随即,在太仓署的公廨内,范铮表演了一把指掌如飞,太仓署的账簿,再度让他揪出两个错漏。

    哼哼,论算盘,范铮即便不是当世最快的,也矗立在顶尖水平,看得禇缘目瞪口呆。

    本以为,署内两名敦化坊学生已经够快了,可跟范铮一比,没得看。

    对心有敬畏的人来,仓廪并不是什么肥差,每一屋、一窖的粮食发放完毕,要进行结算,欠粮的要随着发放结束而弥补缺口,无故欠粮的,要查明其原因,勒令征赔。

    至于火烧仓廪的故事,范铮绝口不提,怕把人教坏了。

    底线这东西,只有越来越低下,不会有提升。

    人呐,要教好不容易,要教坏只需要扔掉道德。

    后世仓廪的墙距、柱距、灯距,在窖藏的粮都是散堆状态下,是没法苛求的,顶距与垛距还校

    歪嘴:某百科上,柱距是2014年公布的建筑学名词——笑,九十年代的仓管专业课就有这词了好吗?

    甭管是不是一个意思,就问伱仓储里是不是有个柱距。

    粮多,自然引得硕鼠觊觎,太仓署内也遍地是半饱的猫。

    禇缘苦笑到:“现在还好,到了春,那猫叫声才让人心慌,睡都睡不着。百猫齐鸣啊!”

    范铮深有同福

    猫叫某季节,向来是扰人清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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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检校司农少卿,范铮就得干司农少卿的活。

    潼关以东是不用去的,唐同人正在洛阳宫含嘉仓做事呢,那边归他管了。

    诸屯监要一一巡视,能帮的帮一下,该敲打的敲打,该让他们别贪功冒进的要告诫。

    一县一屯监,除开长安县、万年县,还有十六畿县,对应十六屯监。

    各屯监所辖,并不是完完整整一大片,而是分成诸屯,下设屯主、屯副,为流外官。

    麦的产量是比粟高,对土地的要求也是很高的。

    而且,麦所需的土壤,相对要干旱一些,生长周期也要长一些,你要在秋潢田种麦是个什么鬼,打算到时候用麦献祭河伯么?

    秋潢田就只能种植一些生长周期短的作物,来年春夏一涨水,秋潢田又得被淹了。

    薄田也种不成麦的,这东西对肥力的要求比较高。

    还要考虑各地的气候差异问题,范铮的建议还是稳妥为主,先用少量土地试行种麦,不要跟赌徒似的孤注一掷。

    否则,成固然可喜,败,你上吊咋地?

    鸡毛蒜皮的事一大堆,和畿县官府争地、与民争地争水,还真不一定是朝廷所属就占上风。

    和县衙好歹是公对公,又不是自己家的东西,大家都留有余地,好处理。

    可是,与民众的摩擦,那就头大了。

    渠里的水就那么多,先顾屯监还是先顾百姓,这就是个问题。

    耕作需要灌溉时,哪家不急?

    自家的苗被毒辣的日头晒趴时,谁能容忍别家先用水?

    别吵架,就是素来在一起厮混的酒友,此时挥耙相向的也屡见不鲜。

    争过了,打过了,不影响他们以后聚在一起再喝绿蚁酒。

    屯监欺负了百姓的事也有,可百姓倒过来欺负屯监的事也不是没樱

    种几株葱姜到屯监地边,见屯监懒得管,得寸进尺往前移,这也是有的。

    屁大的事,不值当打官司,打架也不合适,吵架你还不一定骂得过对面的老婆娘,争下来的土地还不到一厘。

    然而,这代表朝廷的颜面,丝毫不让!

    然后,范铮就看到一个奇观,某屯监十名汉子,被一个腰粗腿肥的老婆娘骂得张口结舌。

    司农寺之耻呀!

    除了与地方上的争执,司农寺内部同样有摩擦,诸屯监与司竹监、温泉汤监、上林署,甚至是诸屯监之间,也免不了龃龆。

    没辙,自己的牙齿,偶尔还会咬到自己的舌头呢。

    吵吵嚷嚷才是人生,波澜不兴那是刻意不提呢。

    范铮的名头,在民间几乎没有,在各衙却如雷贯耳,调解起纠纷来也多少得给颜面。

    遇到民妇聒噪,明府、赞府、少府一声喝斥:“记住了,这位上官,刚刚设计抓了一窝拐子,救回数十娃儿。”

    范铮立刻摆手:“夸大了,就只有十余。”

    民妇们二话不,转身拔了自己刻意种下的葱姜。

    官大不大,对于她们而言,都一样,反正高攀不起。

    能除了拐子,那就是一等一的好官,青呐!

    最关键是,谁敢保证自己没有需要青帮助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