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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贞观十六年,荒唐

    第244章贞观十六年,荒唐

    贞观十六年,春姗姗来迟。

    贞观子的心情,委实不太好。

    晋阳公主李明达上书请出家为女冠,愿为母祈福,并发下宏愿,在修行足够之后,要为长孙皇后亲设黄箓斋。

    李世民心疼这女儿,不太愿意让她出家,偏偏阻止不了。

    礼部祠部司有规定:五品已上女及孙女出家者,官斋、行道,皆听不预。

    这可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嘛!

    当初为什么手贱,要同意这一条!

    不,是阿耶为什么要手贱,同意这一条!

    能怎么办呢?

    于是,在长安县朱雀大街旁的道德坊,原隋朝秦王杨浩的旧宅,置坤道观,名曰:太真观。

    观主、监斋、上座,当然不可能由李明达这种初入道门的弟子担任,但观中随李明达出家的宫女也不少,李明达的服饰虽换为平冠、黄帔,却也不可能太艰苦的。

    观主悟真代师收李明达为弟子,赐道号:凤真。

    一般的道门弟子,道号少有凤、玉、太之类极具贵气的字眼。

    范铮暗赞,李明达真是玲珑心肝,不愿陷入动不动就被赐婚的地步,坤道是极好的选择。

    遇上不如意的人则称出家了,遇上情投意合的嘛,道家是不禁婚配的。

    整个唐朝,公主出家为女冠的例子也有几个,逃离赐婚的命运,才是她们的主要目的。

    城阳公主的遭遇可谓前车之鉴,驸马都尉杜荷,到现在都没踏入城阳公主府一步。

    永嘉长公主造的孽,可是让后来的公主们都遭受了无妄之灾。

    李明达的出家没有受到任何阻碍,除了律令的原因,还与她以前身子带恙有关,李世民也有请道家神仙关照兕子之意。

    佛是靠不住了,要不然,怎不把朕的观音婢留下?

    齐州之地,一前一后两封奏折,在朝堂上掀起了惊涛骇浪。

    齐王李佑与齐王府长史权万纪相互攻讦,互告对方欲反。

    权万纪奏报,李佑有齐州长史阴弘智相佐,行事肆无忌惮,府中招揽了燕弘信、燕弘亮兄弟,及昝君谟、梁猛彪之流的江湖人物,率亲事府、帐内府出州治历城县,去祸害旁边的平陵县,以至于平陵县官民擅自组建了百余饶团结兵,专门驻守县界的道路,不准他们入境。

    且,齐王府中的各路牛鬼蛇神,越来越多,府中各类鹰隼、马匹、野兽齐聚,越来越乌烟瘴气。

    李世民都听怒了。

    这是要干啥嘞?

    造反,呸!

    借李佑十个胆子!

    堂堂王府,是准备变戏班么?

    李佑的奏报,权万纪放走他的飞鹰走兽,赶走他的门客,欲问朝廷,齐王是李佑,还是权万纪?

    不得不,李佑确实长进了许多,这一顶帽子扣得又准又狠,权万纪根本无法闪躲。

    这甚至不是齐州长史阴弘智的主意,他要有这能耐,能以秦王府老饶资历,最高才混到正七品下殿中省尚乘局直长么?

    也就是仗着外甥李佑赴藩,阴弘智才得以出任从五品上齐州长史。

    很奇怪的一点,两唐书对阴弘智的职司描绘,都是尚乘直长,网上不晓得从哪里得出神奇的结论,什么吏部侍郎、御史中丞都樱

    也就是,阴弘智这个人,虽然想使坏,奈何没本事。

    “臣刘仁轨以为,当严令齐王遵纪守法,并削食邑以示惩戒。”新鲜出炉的殿中侍御史刘仁轨举竹笏出班。

    韦悰甩给范铮一个无奈的眼神。

    看到了吧,这个接替张行成的人,可不是什么善茬。

    黄门侍郎刘洎举角笏:“臣刘洎以为,当约束齐王,不应再去祸害平陵县。”

    群起和之。

    李佑是恶名昭彰的藩王,有错也一定是他的错!

    黄门侍郎唐临道:“臣唐临以为,齐王当约束,齐王长史也应训斥,无人臣之礼。”

    太仆少卿张万岁举笏:“臣以为,齐王与齐王长史,最好是分开,免得矛盾激化,甚至兵戎相见。”

    正确意见一直都有,奈何在口诛笔伐李佑的浪潮里,如同被裹挟的沙砾,再不情愿也只能被冲走。

    工部尚书、太子詹事张亮举牙笏:“臣张亮以为,权万纪所为,似乎僭越了。”

    其实,张亮的话,还算公允,奈何根本没有人听他的。

    张亮得有理是吧?泥腿子出身!

    鄙视链然存在,你永远不知道自己能避过几条鄙视链。

    范铮微笑摇头,对这些屁股歪得太明显的朝臣表示鄙夷。

    李世民的眼睛贼尖:“华容开国县男,看,你有啥意见?”

    范铮出班,举起竹笏:“臣范铮以为,齐王有过,不如夺其爵位,赐予权万纪嘛。”

    “荒唐!”

    一片斥责声,太极殿上又很快陷入了死寂。

    是啊,那么荒唐的事,可不就是顺着他们的话么?

    权万纪什么都能干了,不干脆让他当齐王得了?

    反正都是骑在李佑头上拉屎。

    换个角度看,李佑固然不是好东西,权万纪难道又是个省油的灯?

    长史只是个佐官,你倒弄得凌驾于亲王之上,谁给的胆子?

    目光齐刷刷地移向皇帝,源头找到了。

    再阴谋论一下,皇帝是想权万纪死?

    门下省给事中许敬宗出班:“臣许敬宗以为,侍御史范铮肆意妄言,当惩之。”

    哼哼,叫伱们当初给我找茬!

    “就问一下给事中,要是令郎寝了你妾室、打走你用得顺手的奴仆,你会怎么办?”范铮反问。

    “打不死他!”许敬宗怒了。

    这破事,搁谁头上能忍?

    问题就一个,老许他以后还真遇上了。

    这个回答没毛病,但你将权万纪的作为代入进去,呵呵,严丝合缝。

    “所以,衮衮诸公,是想让权万纪死咯?”范铮的笑容,带着满满的嘲讽。“齐王有过,长史劝谏、禀告朝廷,是他的职司。私释鸟兽、擅逐宾客,在诸公看来都理所当然吗?”

    “果然如此,诸司以后都是佐官当家做主。宗正寺无用,不如废弃?呵呵,饱读诗书,是这么读的?”

    李世民沉默了一阵:“诏:齐王长史权万纪,无君臣之礼,行僭越之事,着迁崖州治郑”

    这个好,想想权万纪一手一个椰子,跳着妖娆的舞蹈……辣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