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祸水南引藏祸心,东西突厥互争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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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周宇文皇族在中原大地已被斩尽杀绝,但他们在突厥还留有一支力量。 那就是北周送入突厥和亲的公主,她叫千金公主,是赵王招的女儿。 这是一种政治传统,用宗室的女儿,赐公主之名,当成皇帝女儿远嫁异域,但她们身上可能要承受更多的家国重任。 杨坚篡周立隋之后,最主要的任务是坐稳皇位。 非常之时,就必须要用非常之法。 他诛灭宇文皇族,虽然不是仁义之举,却是必须之举。 北周皇族男丁虽然绝种,但和亲突厥的千金公主却在突厥发挥了深远的影响。 她听说自己的同族被屠灭之后,既哀叹于宗族的覆灭,也痛恨杨坚的冷酷薄情,立誓为北周皇朝复仇。 她作为突厥沙钵略可汗的可贺敦,也就是中原王朝的妃子,有着天然的势力和影响力。 千金公主利用突厥的掠夺本性,加上自己对中原地理人事的了解,鼓动沙钵略可汗对隋朝发动全面的南侵。 沙钵略立刻同意。 他打了一手如意算盘。 一是可以得到实际的利益。 他可以趁杨坚立足未稳,南下大肆掳掠一笔,从千金公主的分析来看,此次南侵,杨坚皇朝并无足够力量可以抗衡自己。 二是可以获得南朝千金公主的芳心。 千金公主芳华正茂,是南朝标准美女,沙钵略对于江山美人,二者都想拥有。 三是可以打着为娘家北周复仇的名义,名正言顺地征发突厥族内和联盟内各个种群的军事力量,通过战争来巩固自己大可汗的地位。 尤其是最后一个原因,才是沙钵略想发动战争的真正的、深层的意图。 突厥表面上强大到似乎没有敌手,但历史之上,却无数次证明,这个时候才是最危险的时候。 突厥帝国现在正面临着分裂的危险。 沙钵略虽然是名义上的大可汗,但他族内还有三个小可汗的势力,也足够强大,要想稳固自己的地位和清除竞争对手,战争是最可靠和最有效的手段。 沙钵略今日的困境,来自于突厥的立国传统。 突厥立国十年之内,就成为控制东西万里,南北五六千里,控弦数十万的强大帝国。 这么辽阔而巨大的区域,对于一个游牧民族的新兴政权而言,只能实行松散的部落联盟,甚至是名义上的羁縻统治方式。 最重要的是,在突厥发展的前期,就分成了东西二大始祖土门和室点密,形成了事实上东西突厥并立的局面。 虽然西突厥承认东突厥的大可汗地们,但这都是建立在东突厥拥有绝对优势的武力的前提。 任何年代,力量代表一切。 “当上面蓝天,下面褐色大地造成时,在二者之间也创造了人类之子。人类之子的上面,坐有我祖先布民(土门)可汗和室点密可汗。他们即位后,创建了突厥人民的国家和法制。这时四方皆是敌人。他们率军征战,取得了所有四方的人民,全部征服他们。使有的顿首臣服,有膝的屈膝投降。” 这是突厥人自吹自擂成人类的始祖,事实上,在他们的崛起之前,整个大草原上的霸主是柔然和厌哒。 他们需要踩着原来霸主的尸体,才能完成他们立国的伟业。 突厥只不过是大草原霸主柔然的锻铁工匠,土门和室点密基本以金山为界。 金山之东,是土门的世界,他大破柔然于怀荒,柔然可汗阿那环兵败自杀,柔然自此一战之后,分崩离析。 他们分为三部,一部逃奔北齐,留在漠北草原的柔然残余力量又分为东西二部。 其中西部在邓叔子的率领下,不堪突厥木杆可汗的压力,率千余户投奔西魏,但迎接他们的是非常悲惨的命运。 他们在突厥的要求下,即使投靠西魏,也依然被无情抛弃,几全部被斩杀无遗。 “突厥既恃兵强,又藉西魏和好,恐其遗类依凭大国,使驿相继,请尽杀以甘心,周文许之,遂收(邓叔子)以下三千余人付突厥使,于青门外斩之。中男以下免,并配王公家。” 柔然的东部残余势力准备西迁避祸,重新觅地发展之时,也被北齐彻底击垮。 强大的柔然,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成为东突厥崛起的背景板。 在相同的时间,西部突厥也取得了辉煌的战果。 金山之西的突厥领袖是土门之弟室点密,“为十大首领,有兵十万众,往平西域诸胡国,自为可汗,号十姓部落,世统其众。” 室点密突厥攻灭厌哒的策略的和土门攻破柔然的策略相同,都采取结交大国,远交近攻的方式。 室点密将女儿嫁给波斯国王库萨和一世,实行政治联姻,由二国的最高领导人亲自领军,以阿姆河为界,分南北二道,协同进攻,务必一举摧毁厌哒。 此次大战,取得决定性的成功。 室点密亲率大军,攻破厌哒的都城,摧毁其主力部队。 金山之西的大草原上迎来了它新的霸主——室点密作为西突厥的开创者,和东突厥的土门,共同被尊奉为突厥的始祖。 传统上,室点密系西突厥一直认可土门系为大可汗,承认其至高无上的领导权。 这同时也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 世易时移,东西突厥并立的局面始终存在,当力量对比发生变化时,东突厥的宗主国地位也面临挑战。 更严重的是第二颗定时炸弹。 东突厥在权力更替中,很长时间,实行了兄终弟及的兄弟传位方式,而不是中原王朝传统上的父子相袭的传位方式。 时间一长,必然产生血统混乱,有资格继承汗位的人选过多的情况。 合适的人多了,就一定会产生争斗。 现在就是混乱和挑战最为严重的时候。 东突厥内部已呈现分裂之势,大小三个可汗并立,互相争权夺利,加上西突厥的达头可汗,也想分一杯羹,局势愈加复杂。 沙钵略作为名义上的大可汗,依然对这个帝国享有最高的支配权。 他的弱点是在于他的上位,是各方势力妥协的结果。 妥协,就意味着缺乏绝对的权威,从而会导致出更多的妥协。 当年东突厥佗钵可汗将要病故时,有意将自己的汗位,交还给兄长之子大逻便。 佗钵临终交待自己的儿子庵罗说:“吾兄不立其子,委位于我。我死,汝曹当避大逻便。” 庵罗遵循父亲的遗志,准备让位给大逻便,但突厥各部却并不同意。 因为大逻便虽然是合法合理地指定继承人,但他的母亲却出身微贱,并且大逻便本人也没什么才华和势力。 他难以服众,他也没有绝对的力量来领导东突厥各部。 这对于以血统为贵,以力量为话语权的突厥人来说,是无法接受的。 并且庵罗和其父亲平素很得士心,已经形成稳定而牢固的利益群体,他们需要庵罗来维系这个局面,以保障自己的利益。 在这个争立的关键时刻,出现了一个变量。
他们这一辈中,年龄最大,最骁勇,势力最大的堂兄弟摄图,即后来的沙钵略可汗,投出他决定性的一票。 他说:“若立庵罗者,我当帅兄弟事之。若立大逻便,我必守境,利刃长矛以相待。” 于是,庵罗得到摄图的支持,力量大增,东突厥内部争议平息,庵罗被推立为可汗。 大逻便也不是好惹的主,他眼见煮熟的鸭子都飞走了,难免心生怨气。 但木已成舟,事情已不可挽回,他自恃身份,当然不能和庵罗明刀明枪直接开战,但心中一口恶气实在难以渲泻。 于是,他委派了专门的使者,来到庵罗的大帐,当面辱骂庵罗。 指责庵罗违背了自己父亲的遗愿,是个不忠之臣,不孝之子。 庵罗心中本来就有愧于大逻便,便只能闭口不言,任由使者放肆。 使者没达到目的,竟然并不停止辱骂庵罗,在大逻便的使者日复一日地辱骂之下,庵罗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 他知道这个可汗的位置,自己难以坐安稳,他采取了躲避的方式,赶快将大可汗的位置让给推立自己为大可汗的兄长摄图。 于年龄,于资历,于能力,于实力而言,摄图显然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这就是沙钵略大可汗。 大逻便并不放松,他的目的还没有达到,他心想,当时自己没有当上可汗,主要还是摄图从中搞鬼。 如今摄图势大,又成了沙钵略大可汗,自己却一无所获,这无法让自己满意。 他当然不能用对付庵罗的无赖方式对待沙钵略。 这一次,大逻便选择和沙钵略大可汗讲道理。 他对沙体略说:“我与尔俱可汗子,各承父后。尔今极尊,我独无位,何也?” 有理有据,也击中了沙体略的弱势,因为他本人并不是指定的大可汗。 于是,沙钵略妥协,搞了一个三可汗分立的体制。 他封庵罗为第二可汗,大逻便为阿波可汗。 而在西突厥,沙钵略的叔父玷厥,号称达头可汗。 于是,突厥史上第一次出现了四可汗并立的局面。 虽然沙钵略作为名义上的大可汗,依然对这个帝国拥有最高的统治权力,但他和往日的大可汗相比,已经失去了绝对的权威。 现在出现了一个绝好的重新树立他权威的机会。 杨坚篡周,而北周的千金公主立志为她娘家,为她的整个宗族,为她的宗主国北周复仇。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和理由,沙钵略敏锐地感到,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可以进行一次全国总动员,以扩大和巩固自己权力和威望。 在突厥,只尊重力量最强的真正王者,沙钵略已经感到,他想提高威望,并不能从政治妥协中达到目标。 要想成为突厥人心悦诚服的大可汗,必须在战场见。 谁更强,谁就有理。 沙钵略看的非常准,这确实是一个绝佳的时机。 但这个时机,却并不是属于他,而是属于他的竞争对手,是属于杨坚的隋朝,属于长孙晟,属于那个老天选择的神一样的男子。 对于他沙钵略而言,这是衰败和恶梦的开始。 如果有选择,他将不会发动这次全国性的针对隋朝的征伐,但是,历史,永远没有如果,只有结果。 那是怎样一种跌宕起伏,波澜壮阔的过程和结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