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星空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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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女仆小姐准备洗浴用品的空当,路西斐沿着旋梯往楼上走去,打算利用这个机会熟悉一下建筑的具体布局,以降低露馅的几率。 既然已经决定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生活下去,那么,了解自己的背景就是必须的。 二楼的空间比一楼大厅还要宽广,由几条长长的走廊和一个个门扉敞开的房间构成,路西斐只需在从门边经过时往里面打量一眼,通过房间布局就能大致了解其用途和功能。 厨房,餐厅,书房,室内泳池,乐器繁多但空无一人的小型剧场……各种各样的设施看得路西斐眼花缭乱,同时不禁感叹起原本那位“路西斐先生”的阔绰,仅仅是把他目前看到的区域加在一起,占地面积恐怕都有近千平米了,比起家,这里倒更像一座度假别墅。 再结合建筑整体接近中世纪西欧的设计风格来看,也许外面的土地还要更加辽阔。 路过主卧时,他和正在衣柜前收拾衣服的女仆小姐对上视线,脚步略作停顿,朝她微微颔首后就离开,没敢多说一句话。 这一方面是因为害怕过多的交流会暴露自己并非原主的事实,另一方面的原因则是,女仆小姐无论外貌还是穿着打扮都实在很符合路西斐的品味,他生怕会在不经意间做出一些失礼的行为,而降低对方的好感。 这算什么?简直是没谈过恋爱的青春期小男生才会有的心理……他心情有些微妙。 将整个二楼粗略逛了一圈之后,路西斐已经对自己未来的家有了初步了解,这里的特点其实用两个词就能概括:庞大,豪华。 庞大豪华到让他想起哥谭的韦恩庄园。 “这就是有钱人的住所么?真是到处都充斥着金钱的腐臭味啊,”他将上身的重量压在栏杆上,听着舒缓的旋律从楼梯下方传来,十指交叉,低声自语,“不过……我喜欢。” 原主本身具备丰厚财力,这对他而言再好不过,能因此省去许多麻烦。毕竟,“穿越到异世界后从零开始打出一片天地”这种桥段说起来好听,但谁不希望开局就拿到一个满级号呢? “条条大道通罗马”,可实际上,那些一出生就拥有罗马户口的人,才是最幸运的。 在栏杆上趴了一会儿,见女仆小姐似乎还没准备妥当,路西斐想了想,沿着一条长廊走到底,最后走廊尽头的墙壁前站定。 在他面前,伫立着四扇一字排开的紧闭房门,从外面看不见里面的情形。路西斐食指轻轻敲击眉心,思考要不要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推门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四扇房门的风格各不相同,第一扇门呈现出磨砂玻璃般的质感,没有把手,门框上下装有用来滑动的轨道;第二扇门似乎是用实木打造,门板边缘镶嵌着一缕缕金丝,低调与奢华并存;第三扇门的漆面略显斑驳,是让人一眼看去就会联想到办公场所的老旧款式。 至于第四扇,它和这栋建筑里大多数房门没有多大区别,唯一的问题在于,几条铁链将把手和门框绞在了一起,链子上还挂着一个大到有些夸张的锁,怎么看怎么可疑。 每扇门上各自钉着一个银色的铭牌,上面蚀刻有相应的名称,从左到右分别是: “霍普街19号私人博物馆”。 “伦塔尔证券交易所”。 “赐福医院”。 以及……“会议厅”。 路西斐在逛完第一圈时就对这四个房间很在意了:整栋别墅里几乎所有的房门都是开着的,只有他眼前的四个房间大门紧闭。这是不是说明,四扇门后通往的是非常重要的地方,以至于就连屋子的主人都不能随意进入? 除此之外,他还有种近乎直觉的不舒服感,这座建筑里似乎有哪里不太协调,但具体不协调在什么地方,一时又说不上来。 “路西斐先生,浴室已经准备好了。” 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路西斐动作停滞了一下,本已朝着第一扇门伸出半截的手迅速收了回来,若无其事地咳嗽一声,语气平静道:“嗯,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他转过身,有着晶莹发丝和淡蓝眼眸的女仆小姐正站在那里,纤细却不显骨感的脚踝下是一双黑色的圆顶软底皮鞋,搭配上绒毛服帖的柔软地毯,让她行走时几乎不会发出声响。 这次路西斐注意到了一个之前没发现的细节:在女仆小姐的裙摆上,绣着一行纹理工整的单词,“薇尔莉娅·莱茵斯默”。 嗯,这是她的名字?路西斐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在心中默默记下了这个称呼。 他先前还在发愁不知道女仆的姓名。 在薇尔莉娅的带领下,路西斐来到浴室——实际上,说是浴场更准确一些,因为水池的规模堪比他记忆中某些小型游泳池了。 袅袅雾气在水面上升腾,清澈的水面之下是一颗颗光滑的鹅暖石,而在水池边缘,立着一尊尊栩栩如生的天使雕塑,都是儿童体态,怀中抱着倒垂的圆瓶,guntang的清水从瓶口不断涌出,令池子里的水保持着合适的温度。 看着浴室内的场景,路西斐眉头微微挑起,他先前路过这里时池子里还一滴水都没有,可现在不仅池水满溢,水面上还漂浮着一枚枚鲜红的玫瑰花瓣,充满了贵族情调。 女仆小姐的效率还真是高得可以。 路西斐轻轻吸了口空气中弥漫着的花朵清香,正欲宽衣解带,却察觉到一双略带冰凉的小手触碰到了后颈,整个人顿时僵住。 薇尔莉娅正贴在他背后,动作自然地帮他取下围巾、脱下外套,路西斐一动不动,虽然早在最初看见少女那身女仆装时就隐隐预感到会有这一幕的发生,但真当被精心侍奉时,他还是不由得感到一阵窘迫。 要拒绝么?不,反常的举动可能招致不必要的怀疑……但这种事对一个母胎单身至今的处男来说多少有点刺激了……等等,我应该是没谈过恋爱吧?呼,冷静冷静…… 他深吸口气,目不斜视,尽量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没有感情的衣服架子,任由一件件衣服从身上褪去,待到最后一件布料脱落,他立刻走向浴池,将整个身子埋进了水里。 紧张之下,他甚至走出了顺拐。 等到池水的温暖透过皮肤传递到四肢百骸,驱散了体内残留的寒意,路西斐这才松了口气,重新将头探出水面,用力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觉得自己的心态有些可笑。 被美少女帮着脱衣服这种事,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吧?自己居然还不乐意了。 这时,他忽然听见“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再次响起,愣了一下,觉得事情开始变得有些棘手了——在整个浴室里只有他和薇尔莉娅两个人、且自己已经赤条条泡进浴池里的情况下,却依然有人在池子外脱衣服,那么这个人究竟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薇尔莉娅,你先退下吧。” 路西斐急中生智,坐在水池边缘的大理石台阶上,身体后仰,单手扶额,举止间透出一股意兴萧索,用疲惫的口吻轻声道,“我有点累了……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吧。” 此时女仆小姐已经脱下围裙和连身裙,折叠好后放在地上,正没有表情地将双手伸到自己背后,试图解开内衣后面的带扣。 听到路西斐的吩咐,薇尔莉娅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微微偏头,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可是,女仆守则上说,主人沐浴时必须在旁边陪同,能起到缓解主人压力的效果。” 不,亲爱的女仆小姐,你现在就是我最大的压力……路西斐将头向后仰起,用不容置疑的语气严肃道:“不用管那种东西。” “明白,我先退下了。” 闻言,薇尔莉娅不再迟疑,提起垂落的肩带,将已经解开了一半的背扣重新扣好,拿起地上的衣服,微微欠身退出门外。 但路西斐仍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45°角仰望着天花板,他必须这么做,否则鼻血就会源源不断地冒出来——池子的水反光效果很好,跟先前巷子里的水洼有得一拼,这让他即便没回头也看见了很多东西。 女仆小姐的身材,真的很棒。 不过…… 路西斐低下头,看着手上沾染着的、殷红的血液,躁动的内心逐渐平复下来,情绪复杂地喃喃道:“原来还是会流血的啊……” 在发现自己胸前开了那么大一个洞、并且没了心脏还能存活后,路西斐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变成了某种类似丧尸的古怪东西。 但现在,从体内流出的血液打消了他的疑虑,他还是个会流血的、脆弱的人类。 这居然让他感到一缕心安。 摇了摇头,抛开脑海中纷乱的念头,路西斐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只觉身心都得到了升华,直到潜意识里最后一丝难闻的气味也从身上消失,这才从浴池里爬了起来。 他起身的时候,胸前空洞内不断有积水往外滴落,带给他前所未有的奇妙体验。 用干净的毛巾擦干净身体,换上薇尔莉娅事先准备在门边的舒适睡衣,路西斐神清气爽地走出浴室,却没看见女仆的身影。 路西斐沉吟片刻,想到毕竟先前是自己让她离开的,便没有寻找她,而是踢踏着拖鞋,按照记忆走到书房,在桌子前坐了下来,大脑放空,开始构思今后该如何自处。 或者说,如何在这个世界更好地活着。 首先,需要全盘接收原本那位“路西斐先生”留下的遗产,这不仅有助于我在这个全新世界的生活,也算是对原主的负责……作为一个不明不白就顶替了对方的外来者,路西斐心中对原主是存在着许多愧疚的。 其次,也是达成第一个目标的前提,必须尽可能在不暴露自身的基础上,通过各种方式了解原主相关的一切,从而避免在今后的“扮演”中出现纰漏,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目前看来,这点还比较容易达成,因为住在这栋建筑里的貌似只有自己和薇尔莉娅,也就是说,“观众”的数量只有一个。 想到这里,路西斐视线四顾,打算先阅读一下原主喜欢的书籍,从侧面推演对方的习惯,顺便了解这个世界的相关资料。
但在书桌上扫视一圈,他却没看见任何一本书,巨大的书桌上空空荡荡,除了一套钢笔和几张白纸,剩下的,只有一个做工粗糙的木雕鹦鹉、一根用红绳捆扎的破旧卷轴,和一台充满机械感的天文望远镜。 看着那台占据了几乎一半桌面的望远镜,路西斐脑海中忽然划过一道灵光。 他终于想到了那股徘徊在心中的不协调感来自哪里——这栋建筑很大,但却没有哪怕一扇窗户,无论是走廊还是房间,都被冰冷的墙壁环绕,没有可以看见外界的窗口。 这座别墅,似乎是完全封闭的。 但,一个连窗户都没有的地方,架设这么一台看着就高端的天文望远镜做什么? 路西斐的目光重新落在望远镜上,心中忽然升起强烈的、一探究竟的欲望,在这股欲望的驱使下,他不由自主地站起身,走到望远镜前,弯下腰,将左眼凑向了目镜。 路西斐的视野随即被无边的黑暗占据,下一刻,一阵无形的吸力从望远镜内部传来,他的意识像是被从身体里抽了出来,紧接着,一缕光线刺破了黑暗,让他恢复了视觉。 在他眼前,是一片无垠的星空,一道道缎带般的流光环绕在周围,映射着迷离的光芒,像是一条条跃动在大海中的游鱼。 而在他目力所及的最远处,一座宏伟的宫殿静静漂浮在那里,人类的言语无法形容那样的造物,它看起来离得很远,可凝神望去,却又仿佛近在咫尺;它看起来渺小得像是一粒尘埃,但偏偏又让人觉得那么宏大那么庄严,如同神明遗落在尘世的寝宫。 路西斐一时间忘记了呼吸,他被那座宫殿的威势所震慑了,宫殿静静悬浮在星空之中,内部没有丝毫光亮,但群星却变成了它的陪衬。 路西斐心念一动,正欲调整望远镜的旋钮,想要再“靠近”那座宫殿一点,眼前却忽然被一片不知从何而来的的阴影覆盖了。 阴影无边无际,瞬间遮蔽了所有光明。 下一秒,覆盖了整片星空的阴影又骤然向两边分开,像是被硬生生撕裂,原本的星空和宫殿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扭曲的黑洞、一根根自黑洞内部生出的血色藤蔓,以及环绕在它们的、周围密密麻麻的紫色斑点。 这是什么……路西斐眉头不禁皱起。 这片取代了星空的事物宛如一个整体,血色的藤蔓不断膨胀又收缩,拱卫着作为主体的黑洞,而那些数不清的紫色半点,则在藤蔓的缝隙间来回游移,毫无轨迹可循。 他无声凝视着视线中央那团缓缓旋转的黑洞,思绪停滞了片刻,终于反应了过来。 那是一只猩红的眼睛。 那颗仿佛抵在天文望远镜另一端的眼睛静静和他对视,瞳仁中布满血丝,内里紫色的光点骤然加速,制造出一个诡异的漩涡。 “轰!” 路西斐只听见一声巨响在自己大脑中炸裂,耳边阵阵嗡鸣,一连串不真切的、莫可名状的呓语如同虫豸般钻进了他的脑壳,啃啮着他的大脑,带来了深入骨髓的痛楚。 他惨哼一声,“噔噔噔”往后连退数步,然后捂着头部痛苦地摔倒在地,牙关紧咬,身体蜷缩成一团,仿佛这样就能减轻颅内的疼痛。 他的头发脱落下来,变成了一条又一条细小的毒蛇,争先恐后地钻进他的食道;他的七窍中流出大量灰色的血液,蠕动着变成一根根绳索,死死绞住他的脖颈;他的视线逐渐模糊,不断用手拍打着地面,像是溺水的人不断挣扎,但却没有丝毫回应…… “啪哒。” 恍惚中,一声不真切的轻响忽然传入路西斐意识中,像是一滴水落在地面上发出的脆响,又像某道紧闭的门锁被打开。 路西斐猛地睁开眼,如同濒死的鱼儿般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冷汗湿透了衣襟。 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弯着腰,手肘抵在桌沿上,面前几厘米外就是那台天文望远镜,望远镜的目镜上套着一个漆黑的圆底盖子,似乎从一开始就没被人打开过。 他刚才的经历,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呼——” 路西斐长出口气,扶着桌子,重新坐回柔软的靠背椅中,用食指轻轻按压着眉心,一时间居然有些分辨不清真实还是虚幻。 他的大脑中没有丝毫疼痛残留,身上也没有血迹,睡衣依旧整洁,地上看不见半根发丝。一切迹象似乎都在表明,方才的诡异现象只是他的幻想,或者突发的……癔症? 这时,路西斐忽然觉得左手中传来的触感有些不对,掌心里似乎攥着什么东西。 他定了定神,将握拳的左手抬起,张开并拢的五指。待看清那团躺在自己手心里的东西后,一缕寒意骤然从他脊背升起,蔓延到全身。 他手中,是一个沾着黏液的光滑球体。 那是一颗猩红的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