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言情小说 - 衣被天下之桃夭在线阅读 - 152说书

152说书

    黄蓁和红姑进去时,只有三五人坐在那里听书?看好多座位都闲着?红姑便拉着黄蓁坐下来。

    见两人进来,便有小童端了粗瓷茶碗放在桌上,倒茶给我们喝,细听才知这位先生说的是襄阳城破,蒙古人肆虐导致城内累累白骨的惨事。

    黄蓁和红姑相视一眼,没想到朝廷紧紧捂住的事情?却被一个说书的捅了出来?

    那说书人自顾自地讲着,凡是成年男子皆被赶去修驻城防,女子稍有姿色的皆被掠去军营做了营妓,如今襄阳城内早已是十室九空,早已不见炊烟起。

    蒙古军烧杀掠夺无恶不作?视汉我们人为猪狗,更有甚者?屠戮无辜小儿只为将头颅制成酒器?摆在餐桌上用来待客,真是闻者惊心,听者流泪。

    黄蓁被说书先生言辞骇的浑身冒冷气,没有直面战争的人永远无法想象战场上的惨烈?那是多少个家庭的撕心裂肺?多少万具累累白骨的堆就的军功?

    马革裹尸那是将士们的梦想,听着激昂振奋,实则是壮烈而伟大?荣誉的背后是无数的血泪控诉?和昼夜难眠的辗转反侧?可这些惨烈与紫袍玉带的当权者没有妨碍?

    赢了战争他们对酒当歌分割利益,输了战争国家割城弃地百姓成为弃子?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真的一视同仁吗?黄蓁想起了那些往军粮里掺沙子和霉米的人?

    那些践踏国家利益的当权者,他们可曾知道?因为他们的懈怠和推诿?多少无辜生命就这样白白的死掉?读书习武是为了什么?不知检讨却无耻的理直气壮?

    黄蓁有些但心地看着姑姑,红姑愤慨万分,手指死死扣住桌沿,旁边坐着的三五人早已听不下去,纷纷喝骂出声?

    并询问说书先生真假?那先生说,他是襄阳城破的幸存者,一家十六口人,指着小童说道,只逃出他们祖孙二人来?

    书摊上刹时静谧无语?气氛悲壮而压抑,黄蓁仿佛胸口淤了口浊气,不上不下的?

    正好来娣和招娣找过来,姑姑拿了五两银子递给小童,神情黯然的招呼我们离开,身后传来小童的惊呼声?而红姑逃也似的头也不回?

    接下来这一路姑姑冷着脸,来娣她们不知就里有些忐忑?

    黄蓁小声安慰着说道:“姑姑何须介怀?国家大事自有朝臣和官家定夺?而我们能尽的都是微薄之力?

    您要是心里还过不去?我多捐些银子资助灾民可好?”

    红姑欣慰的嗔道:“才捐的银子还没过一月?又当自己是散财童子,您就是捐的再多?落到灾民手里能剩多少?说完满脸落寞,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样子。”

    黄蓁哄着说道:“只要能哄得姑姑开心?我就算当回散财童子又怎样?”

    “不必为了哄我糟践银子?本以为我早就修炼的冷心冷肺,可还是听不得这等惨事?罢了,罢了,与我何干?先顾好自己再说,做出一副已经看开的样子?

    可是眉目间的抑郁,出卖了她的难过?黄蓁暗暗叹了口气,不敢再提起鄂北来。

    到了姑姑说的那件铺子,门口站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穿着奇怪的褂子,说着蹩脚的官话来招待客人?

    门口滞留着许多围观他的人,那番人很习以为常的模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招娣胆子大,好奇的近前细细打量那人,那人也凑近的来打量着招娣?

    人群发出善意的哄笑声,慌得来娣一把拽她进了铺子,招娣却混不在乎?还频频回头看去。

    气的来娣瞪着招娣不许再看?里面的伙计也是番邦人,说的官话虽有些生硬,但是词能答意的介绍是没有问题的?

    黄蓁打量着里面的摆饰?颜色绚丽的琉璃簪子,叫不上名字的香露?用雀鸟的羽毛做成的扇子,银链子下坠着的雕像说是他们的神,还有样式各异日晷?

    介绍说在番邦那里叫做钟表,大小不一?有的日晷可以藏在怀里,有的日晷是能摆放在案几上,还有的日晷立在地上比人都高?

    用银链子坠着的日晷还可以挂在脖子上,黄蓁想要带回些去送人?让阿婆和雀儿开开眼界。

    琳琅满目的摆设,连黄蓁都有些按捺不住,让伙计拿了几盒子的琉璃簪子过来,跟招娣道:“挑些好看的我回去送人。”

    一通逛下来几个人满载而归,车里已经没有落脚的地?

    红姑指着说道:“从前面的风阳路口拐过去,就是武林路,离我们要去的地方很近,那里有家鞑子开的店铺,它家的炙羊rou是临安府一绝。

    姑娘不妨去尝尝?又看招娣眼巴巴地望着她,眼底露出一丝笑意,至于你惦记的葱包烩吗?可以去对面的仙客来买回来吃,也不耽误?”

    招娣俏皮地说道:“还是姑姑想的周全,属下听了您的话正在犯难呢?”

    红姑斜睨她问道:“我却不知哪句话让你犯难了?”

    招娣伸了伸舌头道:“自然是那堪称一绝的炙羊rou啊?吃了炙羊rou,属下心里还要惦记着葱包烩?却也只能在心里暗暗流口水了,姑姑的主意一出,岂不两全了?”

    说完还抿了下嘴,怕口水跑出来似的?让人忍不住发笑。

    来娣拍了下她嗔道:“你就是个吃货,出息的?”

    招娣看着气氛良好,就卖弄道:“jiejie也太不豁达了?人生在世除了生死无大事?行走江湖当自然是吃喝当前,且行且乐?如此作答到对了红姑的脾气。”

    红姑欣赏地道:“倒是个心宽的孩子,和雀儿倒像是嫡亲的姐妹?”

    黄蓁拍着手着笑道:“了不得了?家里早晚会有个侠女出去仗剑江湖?”

    来娣说道:“就仗着姑姑和您宠她,不知天高地厚?”

    招娣当真地回道:“天高地厚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只需知道谁家的香煎rou好吃?谁家的点心入口即化?果脯里放的是霜糖还是蔗糖就好了?

    多于的心cao来做什么?”

    一句话噎得来娣不知如何回她,恨恨地道:“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

    说说笑笑的一会就到了姑姑说的那家店,已经过了午时,有些来得早的客人都已经走了,在二楼挑了个临窗的位置,黄蓁坐下,从楼上俯瞰下去。

    整条武林路上的繁华喧闹都在眼底,路上行人摩肩擦踵,红姑指着斜对面的方向道:“仙客来就在那里?你们去买了葱包烩回来,这边的羊腿也得了,两边都不耽误功夫?”

    来娣也不放心招娣一个人出去,应声姐妹俩就去了仙客来。见姐妹俩出去了。

    红姑才说道:“我们的铺子就在这条路的顶头,见了岫玉后您过铺子去也不迟?属下是怕她咋然见您情绪失控?落在有心人眼里就不好了?”

    “姑姑说的是,本来就不差这一时半会的?明面上的牵扯越少越好,千里长提毁于蚁xue,古往今来多少事,都坏在这些不起眼的细节上?我就不重蹈覆辙了?”

    红姑听了暗暗点头,说道:“似您这般警醒的人不多?姑娘如今越发地沉稳,主子若是知道您虑事这般周全?不知有多高兴呢?”

    “哎”

    黄蓁叹了口气有些灰心地说道:“有什么用呢?父母双亲流亡在海外,时至今日我都不能确定?是否还有相见之日?”

    “姑娘不要灰心?在层层枷锁封锢的皇城里,带给主子的只有失望和伤害?此番如飞鸟入云,盘龙归海,一朝挣脱这污泥腐朽地,身心得以放松,是喜事。

    您要替主子高兴才是,山不转水转?你们父女总有相见的那日?”

    黄蓁无奈的说道:“父亲此生的念想,满腔的热血,都是想要护卫这如画的江山?驱除鞑虏收复北边失地,想要一雪靖康耻来震国威?

    可他那嫉恶如仇的性子,哪见的了这些鬼魅魍魉事?此番得以顺力脱身也是幸事?

    希望江湖之远,异域的湖光山色,可以治愈父亲的乡愁?见与不见的平安就好,也让我有个念想不是。”

    “您总是这样,红姑嗔道,明明是属下想要安慰您,可是说来说去您不仅安慰了自己?顺道连属下也安慰了,枉属下年长您许多年?可不带这样的?”

    黄蓁以扇掩嘴笑道:“不愧是姑姑?夸起人来也与众不同?”

    相互间调侃了几句,才将方才从鄂北的阴霾里脱出来?红姑脸上也见了笑模样。

    伙计将烤好的羊腿端上桌来,用刀削成片状整齐地码在鉄盘上,底下用碳烤着,零星的几块碳维持着热度,浓香的rou味弥漫出来。

    黄蓁闻着不自觉地就咽了口水,才觉出是自己饿了?遂问道:“来娣怎么去的这样久?”

    约摸着黄蓁这是饿了,便劝说道:“想来也在回来的路上?您边吃边等着,正说着,就见来娣和招娣捧着打包好的菜进来,还拎了两罐秘制的酱汁儿回来。”

    招娣欢快的说道:“属下点了两份葱包烩,姑娘快尝尝。”

    黄蓁调笑道:”尝尝是可以?但你不能逼着我骂人?吃一口骂一句这样的稀罕事,我可是学不来的?”

    招娣不好意思的说道道:“姑娘是斯文人怎能出口成脏?属下在心里都替您代劳了。”

    逗的黄蓁笑出声来,这招娣可真是个开心果?此趟出行有了招娣,不知添了多少乐趣?”

    这炙羊rou肥而不腻?烤的外酥里嫩火候刚刚好,入口焦脆香嫩味蕾全开,完全没有腥膻的味道?像是独传秘制的手艺?

    见黄蓁连着吃了好几块,红姑盛了碗解腻汤给她,说道:“您肠胃弱不能多吃?

    来娣也夹一块葱包烩递过来,说道:“里面的菜蔬属下看了,倒也新鲜,秘制的酱汁儿味道特别,您吃上几口去去油腻。”

    “招娣也大呼过瘾?只遗憾把秦桧做成了面人?说要是rou的咬起来就更过瘾了?还说这么有分量的卖国贼,实在不该用面人来糊弄?

    回去要跟阿婆合计着改良一下?用香煎rou来替才最过瘾。”

    弄得这顿饭下来,笑声就没断过,招娣见红姑不像往日那般冷着脸,越发活泼起来?开始来娣还拦着些,后来见拦不住也随她了。

    不过结账时,伙计却说有人替我们结了,黄蓁不明所以的看向红姑?红姑摇头表示不知情?谁会替我们结账呢?

    (此章完结)

    1蒙古人用汉人的头颅制成酒器,史上确有其事。

    2宋理宗赵昀在南宋灭亡后,XZ佛家僧人杨链真,在元朝宰相桑哥的支持下,盗掘南宋皇陵,砍下理宗皇帝的头颅,制成酒器用以待客炫耀。

    3待到明朝时,头颅才被朱元璋追回头骨,下令修复南宋六陵,向民众宣告,汉人重掌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