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嫡庶

    临安府槽帮虎啸堂内，老帮主陈凛正在劝慰着陈世元，说道：“正因如此夫妻才不能离心？不然岂不中了别人离间之计？采薇也是生子心却？急着让你后继有人才着了歹人的道？”

    陈世元说道：“这些事哪还用爹爹超心？儿子心里都明白的？子嗣传承自有神明护佑？况且儿子身康体健，采薇且好生将养着，过得一年半载，定会让爹爹抱上孙子。”

    陈凛踌躇地说道：“亲家那里很是抱歉，道是对你不住？说是家中尚有一幼女养在嫡母身前，下月及笄，你若有意便可纳为良妾，生下儿子就抱到采薇跟前养着，你意下如何？”

    陈世元毅然地说道：“这事不可行？爹爹替我回了吧。”

    陈凛不解看着儿子，问道：“你到底在别扭着什么？是不满你岳家送人，还是怕采薇不自在？”

    陈世元缓和一下语气，才说道：“爹爹莫急，且听儿子细说？就算是如了他们的愿，那日后采薇有了自己的孩子，那妾室孩子将如何自处？

    且有得折腾呢？爹爹的今日又何尝不是我的明日？我能心疼爹爹今日的煎熬，爹爹也开恩疼疼儿子吧？”

    陈凛听得心底心一软，也不忍心再逼陈世元妥协？说道：“是我对不住你们母子？爹爹只保那孽子这一回，已尽父子之情，若再有下一回，你不必留情？只管按帮规处置。”

    陈世元不忍父亲伤神，便岔开话说道：“汤北辰有信来了，这回倒是当记他头功，多亏了他留心查访？黄爷烧头七那日察觉到那家人不对？”

    陈凛噌地一下变了脸色？撑起身体来问道：“什么不对？”

    因用力过猛而剧烈的咳嗦起来，脸色潮红一阵紧是一阵，吓得陈世元冷汗潾潾，急忙扶住陈凛，温声安抚道：“爹爹别急，一切都在汤北辰掌握之中，并没有出什么事？接着便细细分说起来。

    孩儿对那黄姑娘都有些好奇起来？一个养在闺中的娇女子，怎会如此了得？就连汤北辰那样老道的人，也是对她赞叹不已？称她才智超群不输给男儿？”

    陈凛沉思一下说道：“汤北辰调往大名府调令，发出去没有？”

    陈世元道：“孩儿回去就用印，晚半晌时就随船发走。”

    陈凛·斩钉截铁的说道：“不必发了？以后黄姑娘所处之地，便是汤北辰任职之处，明白地告诉汤北辰？他的身家性命都落在黄姑娘身上，让他寻思着办？”

    “那黄姑娘什么人？竟值得爹爹如此相待。”

    陈凛无力摆摆手说道：“不必多问？自有让你知道的时候？告诉汤北臣，决不能易轻饶了那人去？也不必让他活着从沙门岛出来，你现在就去写信告知与他？”

    陈世元点头应是：“那您安心歇着，儿子这就去信告诉他。”

    陈凛气息不匀地叫住儿子，说道：“算了，这封信还是由我亲自执笔吧？”

    看着手中的图纸，反复的修改后终于有了理想的模样？这架三锭纺车，一经问世必会引起轰动，黄蓁觉得什么时候拿出去？如何拿出去才是关键？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人人都懂？手中的图纸不亚于白花花的银子？自己不贪银子贪些明利？用以自保要还是过得去的？

    黄蓁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寻个恰当时机顺势而为才能水到渠成，不至于引起别人的疑惑？要不然自己一闺中女子，蓦然造出一架纺车来，别人会怎么想？

    琢磨了一会觉得等织坊盖起来时，再顺势把手中的这些推出去？

    汤驷过来时已经临近午时，热的满头满脸的汗，阿婆见了忙端了碗解暑汤给他，汤驷跟阿婆道了谢，便端起碗来一饮而尽，问阿婆还有没有？

    阿婆说厨房里好些呢？又出去端了一碗回来？

    自从聂红线来过后，阿婆便知道了前几日，自己领着来娣抱打不平的事情？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只要是自己出去，她都会跟着，想着她在家也没事做？黄蓁也就随着她了。

    免得阿婆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有时赶上饭点，就在铺子里吃一口，大家一起动手，倒也其乐融融。

    汤驷拿了把扇子在手里扇着，与黄蓁说：“李娘子同意过来了，待遇也按着您定的和她说清楚了，属下也与她签过了契约书，请姑娘收好、

    绣房交由她管事，绣娘们也听她调派，每月的绣品按件给她提成，再详细的就由李中来和她敲定。”

    黄蓁听了频频点头问道：“正房收拾出来没？”

    属下领着人把正房已经收拾妥当，绣架也搭齐整了，至于绣娘，消息一放出去，在庄子附近就有几十个找过来？属下都交给了李娘子，目前可算得上是万事俱备。”

    黄蓁赞许地对汤驷说道：“你这件事情办得利落，以后凡涉及到立时要决断的事情，就先办了然后再说与我听？这才是管事该有的样子？”

    汤驷听后腼腆地笑了，说道：“属下能展开手脚做事，都有赖于姑娘对属下的抬举？属下就怕做的不够好？辜负了姑娘对属下的信任重。”

    ”谁生下来就会做事呢？你不要有压力？有不好衬着才能比对出好的来？”

    又把李中和雀儿喊到后院来，几个人就着绣坊的事情商量起细节来，人多力量大，群策群力还真想出不少好主意？”

    黄蓁对李中说道：“绣坊那边涉及到给绣娘提成的事情，你要与李娘子合计准了，定下了就不能在反悔？李娘子负责绣品把关你负责销出去，你知道客人的喜好才能给她准确的消息，她才能绣出符合客人需要的东西来。

    如此生意才能水涨船高，相辅相成，不要小看铺子里小伙计，每个人都非常重要，因为伙计们才是掌握一手信息的人，来了我们铺子里上工，就是我们家的人，要一视同仁。”

    李中连连称是，说道：“东家说的我都记下了，我刚进铺子时也是从小伙计坐起，黄爷那时也是细心教导过我的？我告知大家伙，提出有用的信息的会给预奖励。”

    黄蓁见李中明白了她的意思，便安排道：“丝线的采买就定在红线阁，让红线阁把样板送过来，然后带去庄子里给李娘子选，丝线结算让雀儿管着。”

    ”汤驷又说起顾山最近弄了不少野蚕回来，顾管事盼着您过去呢？说多亏您出的主意好，今年夏蚕结茧的数量达到九成多，相比每年同期，少损失近三成，三成可是近百斤的生丝呢？”

    ”噢，那倒是真不错？告诉顾管事野生的蚕单独避出一块地方来，和我们养的蚕少量混在一起养着试试？”

    ”属下回头会叮嘱顾管事，汤驷说道。”

    汤北辰的心情，已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本来他以为黄姑娘这边的事有了结果？他也就例行公事之余？顺便把这边发生的事学给帮主听？在陈世元面前不无买好之意？就算不能得到嘉奖，起码在帮主面前也落个好？

    可谁知回信的竟是老帮主？由老帮主亲信之人亲自送来，用的是风雷印，槽帮的规矩，非大事不可轻易动用风雷印？

    汤北辰接到信都懵了，在槽帮三十余年只见过两次动用风雷印？上次还是十五年前，槽帮不小心卷进了党派之争？倾覆在即，据说是有位贵人手眼通天，在先帝面前力保，槽帮才能得以生存至今。

    今日老帮主又是为何动用了风雷印？待汤北辰恭敬打开来信，看到里面的内容时，悬在心头的石头终于落下，既庆幸又感慨，这黄姑娘还真是他命里的贵人？

    若是没有此事，他此时接到的该是调往大名府的调令？虽然是帮里对他的重用，但细想下来，汤北辰在松江府经营了几十年，所有的根基都在这里，一去三五年，再回来时已物是人非？

    看来黄姑娘那里还得接着尽心尽力，想着送信的人点醒他的话？此一身家性命，都系在黄姑娘的安然无恙上？莫非这黄姑娘是老帮主的私生女？

    想到此处汤北臣自己都不信？真是老帮主的骨rou？还用养在被人膝下受委屈？早就金尊玉贵地接到跟前养起来了？那里用得着这样的周折？

    看来黄姑娘出身，绝非面上的那么简单？还是得安排些人下去严密看护起来，免得大意失了荆州。

    想到这里找出纸笔来，亲自动手研磨，给老帮主写了一封回信，把他如何走通官府把陈长福弄去了沙门岛，细细说了一回。

    想了想，又把还有黄姑娘最近要谋划做的事情，都细细写在协力给以回复。”

    出梅后连日的阴雨的天气倒是不见了？但温度却骤然高了来，定好的今日要去庄子里，就叫了雀儿也跟着。

    黄蓁私下里叮嘱她说：“在一旁听着就好，不管听得明白与否？都先记在心里回来再问我？”

    雀儿乖巧地点点头道：“姑娘放心，奴婢绝对把嘴闭得紧紧的，不让人笑话了去？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逗的黄蓁笑了起来，捏了捏她的脸说道：“你这是和招娣相处久了，凑齐了一对活宝回来，自带笑料惹人发笑。”

    ”奴婢哪有啊？是姑娘心生欢喜，看着什么都透着高兴？”

    雀儿的话让黄蓁有些晃神？问道：“是这样吗？”

    ”怎么不是呢？姑娘不信问阿婆去？阿婆昨儿还说，姑娘日子过得舒心了，脸上的笑也多起来了。”

    黄蓁手抚着脸转过身来对着镜子打量自己，镜子里的女子脸色红润，眉眼带笑，自己都不曾觉得？原来趟过那场劫难，直面过人性最丑劣的形态，心境已在不经意间得已涅槃？

    原来人真的可以越强大越自信？越自信越努力，越努力越幸运，然而努力的人一般运气都不会太差？命运终会眷顾那些坚持理想渴望活着的人？

    雇好的车早早地候在门口，阿婆支使着雀儿她们往车上拿东西，听来娣说阿婆大早起几开始准备的糕点，说是不好空手上门？黄蓁听了心里暗笑了下，应该是怕自己再往出拿红包？

    （此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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