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言情小说 - 衣被天下之桃夭在线阅读 - 12上门

12上门

    御书房内理宗皇帝,此时正在召见皇城司提举伍德一,听伍德奏道:“臣已有十余年没有见过黄子毅,那日臣在酒肆和同僚喝酒,在走廊里和他打了个照面,觉得他眼熟就多看了几眼,待回过神来时已察觉不对?

    臣翻看了皇城司历年来嫌犯的画像才想起来?立时派人禀告了禁卫,封锁城门,城内也派人拿着画像搜索,可是已经不见黄子毅踪影?

    而黄家那里臣一直派察子盯着,据察子回报,那黄子毅十余年来音信皆无,家里的老母亲也卧病多年,时日无多。”

    宋理宗赵昀问道:“槽帮那里有什么动静?”

    伍德一回道:“也查探过了,从那个时辰起,再没有一只船离开码头。”

    理宗皇帝怒拍了下桌子斥道:“朕说的不是码头?”

    伍德一激灵下惶恐地跪伏于地道:“官家容禀,是臣愚钝不体圣心?槽帮没有任何异动?我们的察子如今获得陈凛的信任,槽帮所言所行皆在臣的掌控之中。

    不过那天夜里,槽帮的少帮主陈世元从蔡州归来,在城外遇刺险些丧命,帮主陈禀卧病已有半年,据臣所查,不过是熬时间而已。

    帮中事务目前由几位舵主和庶长子主持,先前的刺杀怀疑是祸起萧墙,内讧纷争。”

    见伍德一行事颇有章法,理宗皇帝也就消了火气,叮嘱道:“陈凛其人城府颇深,不必急着下结论,济王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身后的那只手,果真没有外援,深宫内苑好好地孩子怎会不见了?”

    武德一见理宗皇帝又提起了明珠郡主失踪的事,就缩了缩脖子不在敢搭腔?理宗皇帝打发了伍德一,又召了候在外面的左丞相郑清之奏事。

    郑清之见过礼后理宗皇帝赐了坐,才说起那日的事来,犹疑的说道:“总觉得槽帮在这件事上脱不开关系?可让朕不明白的是?黄子毅带着那孩子失踪后,不和任何人联系,包括本家和岳父家,这次却突然现身临安,所为何来?

    且全城搜查,跟飞天遁地了一般,若说是没帮着人遮掩,朕是不信的?可是这些年槽帮在朕眼皮底下,循规蹈矩一丝痕迹也无?难道真是朕想多了?”

    郑清之劝慰道:“官家切勿急躁,臣还是觉得皇城司有些小题大做?这些日子借着此事,把临安城搅得是天翻地覆,鸡犬不宁?

    百姓们都被搅得怨声载道敢怒不敢言?且不说一个女子能有什么作为?就算是个男子又能如何?

    如今官家您联蒙抗金,施仁政内外归心,天下亿万黎民都盼着朝廷挥兵北上,一鼓作气直捣黄龙,可让皇城司这么一闹,弄得人心不安,坊间也是议论纷纷与您圣名有妨碍。”

    郑清之一番话如和风细雨,听得理宗皇帝欣慰不已,赞许道:”爱卿提醒的极是,是朕想差了,以至于一叶障目,、。

    当即吩咐身边内侍诏喻皇城司,不可胡乱抓人,滥用刑罚,此事须私下查访,凡无故惊扰百姓者,依律严惩。诏令立时打开城门,让来往商旅自由进出。”

    郑清之躬身行礼道:“是陛下您圣烛明照,愿意听取臣下进言,是臣之幸,亦是朝廷之幸。”

    临安府槽帮书房内,少帮主陈世元也正在翻看各地分舵的传回的消息,长顺在门口禀道:“甄奶奶过来了。”

    陈世元一愣抬头见甄嬷嬷走了进来,忙说道:“奶娘进来说话,奶娘不是今日才回来吗?,急着来前院,是遇到了什么事?

    甄奶娘五十出头的年纪,进来后未语先笑说道:“没什么大事?是奴婢见天气热就熬了碗解暑汤,给爷端过来尝尝。”

    陈世元深知奶娘的为人,若非没有必要?是不会找到前面来的?遂开门见山问道:“是采薇那里有什么不妥?”

    甄奶娘犹豫了一下回道:“妥不妥的奴婢不敢断定,大爷听了帮奴婢着拿拿主意,也不知听什么人在奶奶跟前嚼舌头?说是有位法力无边的道婆,一丸药下去,就能女胎变男胎,奴婢觉得不妥劝了奶奶,奶奶倒是应了奴婢的话。

    几日前奴婢家去了,今日回来却听说那神婆连着来了家里几回,奴婢听了忙去问了奶奶,爷也知道奶奶的性子,奴婢知道不该多嘴,可是心里着实不安?”

    陈是元听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还真是没见过更蠢的?心里的气压了又压说道:“又让您老跟着cao心了,奶娘说的我都知道了,您先回去吧!”

    陈世元脾气甄奶奶是知道的,越是气得狠了越没有话说。”

    甄奶奶不放心就劝和道:“爷的脾气也悠着些,奶奶还怀着身子呢!用手往西边一指说,别让那边看了笑话去。”

    陈世元苦笑道:“好说赖说也听得进去才成。”

    黄蓁才用过早饭就听见叩门声,来的是孔镇长的太太孟氏,手里拎着个竹篮,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黄蓁见了忙起身见礼问候:“说怎么劳顿伯母过来,有什么事您叫人说一声就好,或是我叫人过去就是,说着用眼睛打量着孟氏。”

    孟氏面如满月,眉目间一派精明模样,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花厅摆设:“早就惦记着过来看看大姑娘,说着递过竹篮,里面是两盒八宝斋的窝丝糖,两块纤姿坊帕子,不是什么精贵物件?是我娘家哥哥过来走亲戚时,从临安府带过来的,姑娘别嫌弃才好?

    黄蓁接过篮子递给阿婆,客气的说道:“谢伯母想着我,这样的稀罕物有银子也没处买去,怎会嫌弃呢?”

    阿婆端了果子茶出来,黄蓁道:“伯母来得巧,刚出锅的果子茶拿来您尝尝,喝的好就给小侄子也带些回去尝尝。”

    孟氏笑道:“看着还是个小丫头呢?做起事却头头是道,邻里间有事照应着不是应该的吗?你孔伯父见了席面只说不该,日后再可不许这样见外了?”

    “家里的事让孔伯父受累了,本该亲自过去给伯父伯母叩谢,但奈何身上有孝不便出门?是我的一点心意,不值得什么?伯母快尝尝这果子露,可合口味。”

    孟氏尝了一口道:“这味道很是特别,和寻常有些不一样,可是家传的方子?”

    黄蓁听了低头含笑不语,雀儿执壶又给孟太太续了一杯,回道:“是我们姑娘从书上看到的方子,本来是想着试试的,没想到竟喝的住?就这么做下来了。“”

    孟氏好奇地问道:“书上还写着这些?大姑娘平时都看什么书?”

    黄蓁抿嘴笑道:“哪里能看什么书呢!不过是识得几个字罢了,我见古今奇谈上说,猴子把山上的果子叼着储存起来,天长日久地发酵着,就成了猴儿酒。

    我见树上的果子熟了,就是试着玩的,让伯母见笑了,伯母走时拿上一坛子,给家里人尝尝。”

    孟氏欣然说道:“那我就愧受了,说着起身告辞说,姑娘有什么事就打发人说一声,闲时也去我们那里坐坐。”

    黄蓁点头应了,送走了孟太太。

    坐下还没一盏茶的工夫,又听见叩门声,阿婆待要去应门,黄蓁心里一动叫住阿婆,附耳交代了几句,阿婆虽诧异但也叫上了雀儿出去应门。

    黄蓁来到窗戸的缝隙处向外看去,门开处,见叩门的是陈虎,这是黄蓁自重生回来,头次正眼看向陈虎,此时的陈家尚未乍富,陈虎也未被酒色渲染?良知尚存,倒是还有些少年人的局促模样。

    见门开了,胡氏才端着架子从车上下来,说道:“铺子才来了批杭绸,听我们家掌柜的吩咐,送几匹过来给夭夭做几身换洗衣服穿。”

    她们家掌柜的?铺子什么时候成她们家的了,看着口无遮拦的胡氏,阿婆回敬道:“胡娘子,虽说姑娘年纪还小但到底是东家,您在外面这样喊姑娘名字不合适?

    从前爷在的时候就没有这样的规矩?要是外人听了,不知要怎样笑话呢!您从今儿起就改了称呼吧?“

    胡氏觉得阿婆下了她的面子,眼睛瞪着阿婆说道:“你这是昏了头吗?什么时候轮到你这奴才和我是一样了?我要怎样称呼夭夭,还需你来告诉我?

    我们家可不是那几两银子买来的人,说着推开阿婆就要进门。”

    雀儿上前一步拦住了胡氏,出言讥讽道:“不是外人难道是内人不成?您什么时候改姓了黄?何时签了卖身的契书再来与我们这样说话?真是笑死人了,活了大把年纪不会连内人和外人都分不清吧?”

    一番话说的又快又急,胡氏气得一叉腰大声呵斥雀儿道:“没规矩的丫头,奴才都能做起姑娘的主了,要造了反不成?说着论起胳膊要打雀儿,活脱脱的泼妇模样,黄蓁手心一疼,低头看去竟掐断了指甲。”

    陈虎上前拦住了胡氏,阿婆也挡住了雀儿,问道:“胡娘子是过来跟老奴吵架的?我们姑娘原就身子不好,刚吃了药才歇下,呵,您这一嗓门,惊着了姑娘可怎生是好?

    陈虎也提醒着胡氏说:“来时爹爹说了什么?娘亲忘了不曾?”

    阿婆又指桑骂魁地对着雀儿呵斥:“没规矩的东西可着嗓子嚎,看姑娘回头不剥了你的皮?赶紧把东西抱进来,等什么呢?”

    陈虎惭惭地想要上前帮忙,阿婆抬手挥开道:“可不敢劳动小爷您,七尺童子不进后院,这可是我们爷在时定下的规矩,老奴不敢违逆?”

    陈虎听了局促地退了几步,羞惭地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邻居隔着门听见动静,出来跟阿婆搭话,听阿婆说了缘由,也跟着点头称是,说有规矩人家理应如此。”

    胡氏见有人附和,也不敢在放肆,只是脸色阴晴不定?

    阿婆俯身一礼道:“姑娘昏睡着,就不请您进来喝茶了,待姑娘醒了老奴定会悉数告知,说罢当着面把门关上,胡氏气急也无可奈何,在邻居的注视下领着儿子灰溜溜地走了。

    打发了胡氏母子。雀儿开心的进来说道:“姑娘,您是没瞧见呢?那恶婆娘被阿婆怼的脸都青了,以后再也没脸上门来了?阿婆瞪了雀儿一眼,对着黄蓁欲言又止。

    ”怎么了黄蓁问?”

    “以前奴婢还觉得是姑娘想多了?老奴今日也品出不对劲来?胡氏对着姑娘的态度轻慢不说?老奴有意刺了她几句,她险些借势对雀儿动手,不由得让老奴不多想?

    雀儿气呼呼地说道:“以前有爷镇着,那恶婆娘就算跟天借了胆子也不敢对姑娘不敬?现如今不就是看着爷不在了,姑娘年纪小才蹬鼻子上脸起来,我呸?”

    黄蓁看着雀儿忿忿不平的模样,问道:“那你认为是胡氏觉得我好欺负?还是陈掌柜觉得我好欺负呢?”

    雀儿迟疑着看阿婆,阿婆似被雷击了一样喃喃地说道:“他怎么敢打这样的主意?不怕雷劈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