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八章
,雁门春 申屠丹林很快就要回来了,姜澜也是。 圣旨已经下了,太安公主和亲大周,特令镇北侯府申屠婵为陪嫁女官,掌管公主一切事宜。 宝庆郡主挺着大肚子来见申屠婵的时候,申屠婵刚从和寿堂出来,老夫人哭晕过去了,这会儿刚醒过来,但是也难免哀伤。 申屠婵只好告诉她,皇后很快会让她们镇北侯府添人丁,给申屠丹林赐一门极好的婚事。 她将宝庆郡主扶进了自己的房内,亲自给她斟茶,刚放下茶盏还没开口,宝庆郡主便道:“你不要五皇兄了吗?” 申屠婵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低着头道:“郡主,我会回来的。” 宝庆郡主转开脸,像是不敢再看她:“若是那时我五皇兄已经妻儿双全了呢?” 申屠婵上前握了她的手,头一次叫了她的名字:“陶嘉,我有我不能说的不得已,世上之事两难全,我也一样,但是今生今世,除了姜澜我谁也不要,若是他妻儿双全,我就一辈子不嫁了,咱们做一辈子好姐妹。” 这已经是她能说出来的底线了。 宝庆郡主的一滴泪落在衣襟上,申屠婵无奈的笑了笑:“别哭了,倒像是我欺负一个孕妇似的。” 宝庆郡主擦了擦脸颊,叹了口气认真看她:“事已至此,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申屠婵扶她坐下:“说吧。” 宝庆郡主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件东西放在桌面上,是她的郡主玉符。 她摸了摸那玉符道:“这玉符十几年未换,我一直贴身携带,它能使唤动恭王府在大晋的任何人,你远赴大周,定是有需要用人的时候,这玉符,便是连我几个兄长也能使唤动,若是再不济,我还在这大晋的皇庭,让人传信给我,只要不是谋反的大事,我都可以帮你。” 莫逆之交,便是如此了。 申屠婵没说什么,从袖口了掏出了另一只玉符放在桌子上。 是冯婴如的乡君玉符。 两只玉符紧紧挨着,看的申屠婵这样冷心冷肺的人一阵眼酸。 宝庆郡主笑中含泪:“我竟生出一种劳燕分飞之感。” 申屠婵将那两只玉符收了起来,认真望着她道:“此次一别不知何时相见,珍重。” 她托了宝庆郡主给自己院子里几个小姑娘找找夫家,自己只带走了小满。 她走的时候申屠祺和申屠妤都去送她了。 申屠祺还道:“大姐,我会照顾好祖母,看好咱们镇北侯府的。” 她的小丫头春分春雨忍着泪笑嘻嘻的道:“大小姐,奴婢等您回来。” 申屠婵的心或许是石头做的,或许是意志里头那一件事情就耗尽了她的心神。 从她将宝庆郡主劝走,谁再跟她说什么她也是含笑看着,没有落下一滴眼泪。 大周那边太后有恙,宇文极已经快马加鞭的在年初三就往回赶了,真阳郡主陪同和亲公主一路。 淑妃似乎是带着一种悲伧的豪迈给太安公主准备的嫁仪,浩浩荡荡,像是要把皇室搬空。 申屠婵离开前去拜别了皇后,她没有进去见皇后,只是在门口磕了头,提醒皇后别忘了为申屠丹林和宁国公主赐婚,说完便转身走了,门口的嬷嬷叫也叫不住她。 她只是个凡人,她做不到心平气和的看着皇后。 宇文絮见到申屠婵时对她阴狠的笑了笑,申屠婵回了个冷漠的眼神。 陪嫁队伍浩浩荡荡,申屠婵陪着太安公主在一辆马车上,宇文絮觉得路途漫长,也挤了过来。 即便马上要去大周,申屠婵也不怵她,在一旁神闲气定的翻书。 宇文絮自己凑上来道:“申屠,我们来的时候还在两国交接的地方遇到了狼,你害怕狼吗?” 太安公主正在看大周皇室的人物图册,闻言抬头看了宇文絮一眼。 申屠婵将书本合起来,也拿起人物图册看了起来,她懒洋洋的看了宇文絮一眼,微笑道:“郡主,我一直很喜欢自己的姓氏,无数次庆幸自己生在了这个家族。” 宇文絮一愣,脱口而出:“什么?” 申屠婵笑眯眯的看着她:“因为有个屠杀的‘屠’字。” 宇文絮脸色一僵,讪讪道:“杀戮太多可就没了福气,你看,要不然镇北侯府怎么就人丁凋零了呢?” 申屠婵不赞成的摇了摇头,小郡主还是没吃够口头的教训,总觉得离开大晋她腰杆子就硬了。 申屠婵正要开口,太安公主笑着将图册一放,端起了茶盏,带着一点长辈教训人的漫不经心:“真阳,这个‘絮’字是谁给你取的?” 她眼中嘲讽的意味明显,宇文絮脸色僵硬,心中已经想了无数种到了大周就好好教训她们的法子,口中却有些勉强的道:“自是父王所取。” 申屠婵笑了笑没有说话。
“絮”是什么,柳絮还是棉絮?随风飘零的玩意儿。 太安公主也不再说话,过了一会便道:“有些闷,既然郡主喜欢这里,申屠,就先劳烦你先出去透透气吧。” 申屠婵起身去了另一辆马车,走前看着真阳郡主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她一走,太安公主的脸就沉了下来:“真阳,你知道什么叫上杆子吗?” 这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话,宇文絮脸色也沉了下来。 太安公主接着道:“我们不招惹你,你总是主动上门挑衅,怎么?是想见点真招吗?若是如此,本宫马上就是你的皇嫂了,成全你些这种小事也不是问题。” 马车内就她们两个,宇文絮冷笑一声:“你算哪门子嫂子,一个外族女人,我皇兄可还有两位出身高贵的侧妃呢!你好好讨好我,说不定我还能在父皇那边说你几句好话!” 太安公主扑哧笑了:“出身高贵的侧妃?还能比本宫高贵不成?絮儿,你虽然只是个郡主,但也不能如此分不清贵贱,还有,父皇?他是你哪门子父皇?” 她将宇文絮气的张口结舌,宇文絮只能威胁道:“姜元芷,咱们走着瞧!” 她从马车出来时看见了对面马车车尾上坐了个女子,那女子穿着普通侍女的衣服,带了面纱,神情漠然,好像正在看风景,看见她转身钻进了马车里。 宇文絮眼皮子一跳,开口要叫住那没礼貌的侍女:“贱婢,给我站住!” 帘子那边半天没动静,她正要指挥骑马的侍卫将那侍女去拖出来,申屠婵就掀开帘子探出头来,脸上没有一贯的假笑,而是带着肃杀:“贱婢说谁?” 宇文絮顿时大怒:“贱婢说..... 她气的脸色发红:“申屠婵!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 申屠婵阴冷的目光刮她了一眼,在这冬风里,宇文絮只觉得皮肤被风吹的刺痛。 马车还没有停,两个人就这么对峙。 申屠婵不屑的哼了一声:“一个杂种。” 说完便放下了帘子。 宇文絮清晰的听见她们的马车里一个女声道:“那么没教养,杀了吗?” 申屠婵声音清冷淡漠:“不必。” 宇文絮恨不得冲进去将她们拖出来剥皮,但是这里的侍卫都是大晋的人,她只能暂时忍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