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辍学

    看着她二姑一身土不土洋不洋的打扮，朱莉mama有点怀疑这个亲戚是不是靠得住。村里总会流传谁谁家的孩子在外面搞传销等不法劣迹，全家都跟着蒙羞。

    朱莉mama说：“俺家大孩子欠债跑了，就剩这一个闺女了，我真不想她去那么远的地方，我怕你看不住小莉，她又跟坏人跑了可咋整……你能不能给孩子找个离家近点的活儿干，家里有老人，孩子又小，俺们就近能相互照应，让她能常回家看看，主要是尽早挣钱把债还了。”

    二姑想了半天说：“我这两年主要在广州上班，近的话就在咱家附近找吧。我回家再联系一下老姐妹看看简阳县城有没有好活儿。”

    朱莉mama忙说：“好好好。”留二姑在家吃过午饭便把她送出了门。

    今天，素未谋面的二姑突然出现，朱莉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mama便告知她要她退学。

    朱莉mama没有和女儿提前商量，便私自做主把女儿送到外面打工。

    在mama眼里朱莉还是孩子，mama做出的决定似乎不需要请求女儿同意。可现在16岁的朱莉正处在叛逆期，有强烈的独立思考意识，她感觉mama自私的行为严重伤害了她的自尊心。

    朱莉气得连饭也没吃，坐在自己屋里对着暑假作业发呆。

    “小莉，都几点了？天快黑了！还不去山上放牛？”mama在外面喊。

    见女儿不回话，mama进屋对她说：“过几天你二姑在县城找好活儿了，你就跟她走，听见没有！”

    朱莉憋了半天终于喊出一句：“我不！我不去外面打工！我要上学！”

    mama说：“上啥子学嘛！我可没钱供你！”

    朱莉说：“马上就要中考了，我在班上可是优等生，王老师说我是个好苗子，一定能考上重点高中呢……”

    mama说：“你考上了重点高中，咱家拿不出学费不白搭了！你哥哥那没脸皮的欠债跑了，你奶奶年纪这么大以后生病不要钱么？家里生活开销不要钱么？你要上学，今后我一分钱也拿不出来！”

    见mama铁定了心要她退学，朱莉只好跑到院子里找奶奶。

    屋里在争吵，奶奶总是很安静，躺在安乐椅上一句话也不说。

    朱莉趴在奶奶腿上，呜咽道：“奶奶，我不要打工，我要上学！将来我要开飞机，我要带你去大城市旅游！”

    奶奶爱怜地抚摸着孙女的秀发，一言不发。奶奶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任凭孩子哭的撕心裂肺。

    mama走过来，继续说：“过几天开学你去把你书包拿回来，反正不上学了，不参加中考也没事，初中文凭没啥用。完成国家规定的九年义务教育就可以退学了，咱不违法。”

    见mama不把自己的学业当回事，朱莉心凉透了：“你现在不供我上学，以后我也不会给你养老！”

    听女儿这样说话，mama气坏了：“你不给我养老，你现在就离开这个家！”

    朱莉彻底绝望了，哭着摔门而去。

    院子里，mama不住地给奶奶唠叨：“这野孩子白养这么大了！要知道今天这么没良心，早该给她扔到山上喂狼！”

    到了夜里十点多，还没见孙女回来，奶奶有些着急了，对朱莉mama说：“你不去看看孩子去哪了？”

    朱莉mama说：“你睡你的吧，管那没良心的做啥！”

    直到第二天晚上吃晚饭的时间，奶奶不停地催促朱莉mama：“小闺女跑哪里了还没回家，你这当妈的还能吃下去饭？”

    于是朱莉mama随便吃两口出门打听去了，她在村口听见有人家小孩子说：“你家小莉在王老师家里补课呢。”

    朱莉mama暂时放心了，于是返回了家，跟朱莉奶奶说不用cao心了，小莉这两天吃住都在王老师家。

    朱莉奶奶说：“你咋不去把孩子接回来？”

    朱莉mama说：“别管她，先晾她两天。”

    又过了几天，之前说好给孩子找工作的二姑来家里了。

    朱莉mama便带着二姑来到王老师家里。

    王老师说：“朱莉mama，以后不供孩子读书了，以后她怎么挣钱养你？”

    朱莉mama说：“她现在就能挣钱，出去随便干点啥都能挣钱。”

    王老师说：“初中都没念完，她能干啥？她才16岁，她还是个孩子！你们做家长的一点都不负责任，你不让她上学，她这辈子就毁了。如果是她学习不上进，退学就算了，小莉可是好学生啊。”

    朱莉mama说：“王老师，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俺家欠着债，前几天债主差点要我的命，她奶奶以后生病吃药都得要钱，又得供孩子读书，供完高中还有大学，家里没有劳动力，我光靠捡破烂的一月几十块够干啥的？”

    王老师不再说话了。

    朱莉虽然年纪小，脸皮还是很薄的，mama和老师的对话已经让她无地自容了。

    身边还有好几个一起在王老师家里补课的同学，朱莉不想让同学们看自己笑话，便跟着mama和二姑回了家。

    二姑说：“我联系了以前一起上班的老乡，家里在简阳县城住，她家在人民东路开了一间粥铺，现在需要招一个服务员。人家老板说需要一个女孩，年龄小一点，听话的，勤快点的。你家闺女再合适不过了！”

    朱莉mama说：“主要是干啥子活儿的？”

    二姑说：“服务员的活儿非常简单，端菜、端盘子、擦桌子、扫地，一个月工资300块钱，食宿全包。”

    朱莉mama放心了，点点头说：“啥时候能去那里上班？”

    二姑说：“急啥子嘛！孩子刚退学，心绪不畅，我想带她去成都玩耍几天，散散心。”

    mama说：“小莉，你二姑要带你去成都耍，你开心吗？”

    朱莉一听说要去自己做梦都会梦见的大城市，内心一下子释怀了：“真的吗？我要去成都啦！”

    二姑说：“我们去成都玩耍，我再给你买一件新衣服，再买好多好吃的。”

    朱莉mama说：“你给俺闺女找好了工作，怎么好意思再花你的钱呢！”

    朱莉mama说着从兜里掏出三十块钱给小莉，边嘱咐：“不能花你二姑的钱，买东西用这个。”

    二姑忙说：“这次去成都耍我请客，以后小莉长大了出息了还能记着我的好，就行了。”

    朱莉的怨气已消，她开心地跑到奶奶身边说：“奶奶，我要去成都啦！我要带你一起去！”

    奶奶说：“我老了，腿脚走不动啊。”

    朱莉说：“等我出去挣钱了，我要给奶奶买好多好吃的！”

    奶奶抹着泪说：“俺孙女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