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被夺走的圣杯(中)
距离艾因兹贝伦城堡爆炸后已经过去了8个小时，尽管爆炸案引起的恐慌已经在魔术师的手段下逐渐趋于平静，然而日本的高层和军方却并没有魔术师想象中那样好糊弄。国民警卫队已经开始介入其中开始展开调查，除了仍然有逗留大量居民的新都地区和深山町，整个城市实际已经被大量撤离。而军方的直升机和战机也在基地随时准备出发。 而就在今天早晨，距离冬木市最近的自卫队基地也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站住，军事重地外人不得再继续靠近。” 如同标杆一样立足于基地门前岗位的哨兵开口喝止了这个身着奇怪的来人。最近因为有恐怖分子进入了日本的消息，军方从上之下都处于非常的紧张时期。年轻哨兵看着这个身穿着黑色礼服的男子没有丝毫停下脚步确认身份的意思，心中想着刚刚换班时候听说的爆炸案，哨兵的心中猛的一突，竟是直接抬起了枪口对准了来人。 “站住，再往前一步，我方将开枪射杀。” “哼哼…………” 黑发的男子略带着戏弄一样的笑容让哨兵的心中没来由地感受到了羞辱一般。本来作为军人就因为在军营中憋得久了而缺少发泄方式，现在正好撞上一个找死的疯子，他已经决定不再留情。之后找个由头再将他定罪就好了，现在……………… 注视着这个披着一身欧洲贵族装束的男子，哨兵缓缓扣下了扳机，嘴角带着一丝兴奋和残忍。眼中最后的余光打量着这个敢不恭敬的家伙，可是哨兵惊讶地发现，这个年轻男子的脸上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的害怕，有的，只有对这哨兵的怜悯。 接着他注意到了，那个年轻男子的左眼之中，仿佛有一道红色的诡异光芒，像是一只飞鸟，那奇妙的感觉击中了他的感官，之后…………他缓缓放下了手，呆滞的神情，像是一个机械人，等待着主人下达下一个指令。 『哼，和善要他们比起来，这边的日本人要有血性得多啊…………』 鲁鲁修不无感慨地想到。黑色革命虽然赢得了胜利，可是也暴露出了黑色骑士团的诸多问题，有待鲁鲁修回去解决。 “以我鲁鲁修·Vi·布里塔尼亚之名命令，现在起，我就是你的最高长官。” “Yes,yourhighness！” 神情呆滞的哨兵，面无表情地对着鲁鲁修行了恭恭敬敬的军礼。鲁鲁修嘴角面带着冷笑，看着身后原本防卫森严的军营，仿佛向他敞开了大门。 『Geass的力量虽然很难对真正的魔术师起多大的作用，不过，对付你们这些普通人倒是处处有余了。』 想完了这一切，鲁鲁修淡淡地看了看身后的哨兵，开始了他入侵的计划。 “现在，带我去司令室吧，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Yes,yourhighness！” 说着，本该在军营外部防守的哨兵，在没有丝毫迟疑地情况下，领着鲁鲁修走进了这片军营。沿途几乎所有觉得他们两个形迹可疑的人员都无一例外地选择了无视，因为当鲁鲁修从他们身旁走过，他们的心中所想的，也不过是『刚刚司令走过了…………』这样的想法。 Geass，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真的是非常方便的力量。从军营的大门口到位于最深处的司令室，从原本的鲁鲁修跟哨兵的两个人，到之后跟随着鲁鲁修的蝗虫一样的大军。这里的每一个军人，或是穿着刚刚还在运动的体能服，或是出行时候被鲁鲁修cao纵的便装，形形色色，各有各样，但是无一例外的，他们的神情仿佛僵住了一样麻木，他们的眼中，Geass的诅咒散发着诡异的光芒。鲁鲁修淡淡地看向这最后的木门，一切都看起来那样的熟悉。 “碰碰！” “进来！” 办公室里传出来并不算是特别高亢的声音，从感觉来判断，应该是有相当年纪的老人了。鲁鲁修推开门进去，木制书桌边上，老人布满了褶皱的脸上依旧能够看出军人的严谨风范，一身笔挺的军装穿在他显得有些瘦小的身上却不会显得不伦不类，上面镶满了大大小小的荣誉勋章。他就那样庄重地坐在办公桌前，仿佛一座山峰一样充满了气魄。 微微下切的剑眉在注意到鲁鲁修一身奇异妆容的同时，眼中也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这让鲁鲁修不禁想到了被他安排留守的藤堂，在黑色骑士团中，他算是硕果仅存的几个原日本军人，再一次看到日本军服，让鲁鲁修不由有些感叹黑色革命所带来的变化。 “你是…………？” 老司令放下了手中关于要他加强防务的上面文件，抬起头来看着鲁鲁修，他的眼光注意到了鲁鲁修身后的哨兵，这让他的眼中瞬间充满了警惕。 “旧闻xxx自卫队的司令开明大方。孤慕名而来，是想要向你借一样东西…………” 鲁鲁修淡淡地开口，言辞间充满了不容拒绝的意味。司令官下意识地想要开口，突然就注意到了一道红色的光芒自黑发少年的眼中飞出。径直钻进了他的脑海里，下一刻，他的世界颠覆了………… 『你的军队…………』鲁鲁修在心里补充到。 “以我鲁鲁修·Vi·布里塔尼亚之名命令你，听从我的命令，做我的傀儡吧！” 理所当然的命令，鲁鲁修甚至自己都觉得自己真是卑鄙。可是………… 『即使如此，也没有人，没有事可以阻挡我的脚步…………』 老司令颤颤巍巍地从那张座椅上站了起来，仿佛感受到老司令心中的挣扎，办公室的座椅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如同老司令重重被践踏在地的军人荣耀和爱国热情。可是，就立在门外的军士们却依旧无动于衷。 “遵命…………” 几乎干涩的听不到司令发出的声音，鲁鲁修略带着一丝复杂的心思微微阖上了双眼逼自己狠下心来。 “立刻召集你手下的部队，12点整，所有部队正式出发。” “遵命！” 随着紧急集合的号音拉响，不管有没有受到Geass的影响的军士们都无一例外地在营区集合待命，等待着司令员发布的指示。 “我们都是保卫这个国家的勇士，正是因为对国家和民族的热爱让我们穿上了军装。现在，国家已经到了危难之时，我们的圣战蓄势待发。现在，恐怖分子和叛乱的军队已经占据了距离这里不远的冬木市。现在，就是我们献上我们生命的那一刻！将士们哟！拿起你们的武器，准备出发！” 战前的演讲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总是振奋人心的必要手段。即便是已经被鲁鲁修变成傀儡，但是，对于还有不明现状的人而言，这就是命令，这就是使命，是正义！完全没有怀疑司令的意思，因为所有打中高级将官几乎已经全部成了Geass的俘虏。 如果是在原本的世界，鲁鲁修还不会如此张扬地暴露能力，可是，这个世界会变得怎么样…………老实说，鲁鲁修一点也不关心。 蹲在暗处的鲁鲁修，默默地看着一个一个脸上露出狂热的军人，心中轻轻冷笑不止。 『卫宫切嗣，之前你送我的那个大大的烟火，现在，让我来回敬你吧…………』 这样想着，鲁鲁修踏上了一旁等候的直升机，径直地朝向冬木市进发。在他的后面，是更多的运载着全副武装的士兵的运输机缓缓升空，而更后面…………漆黑色的巨大机翼仿佛死神的斗篷在风中轻轻摆动着离别的舞步。搭载着足以将整个城市化为灰烬的炸弹，从美军基地赶来的轰炸机和战斗机在空中划开彩云，降下一片阴霾。 而与此同时，远坂时臣则来到了冬木市之旁的另一座城镇。 从胸口高度望向自己的黑色双眸，就像一对宝石。 是的，事实就是如此，远坂时臣再次切身感觉到。 这名少女，是远坂家五代以来得到的至宝，等同于奇迹的稀有辉石。 远坂凛。她虽然年幼，从容貌上看却已经注定将来是个美人。比起她母亲的容貌，她更有时臣母亲年轻时的影子。 时间已经是正午，天气在这个季节里却显得异常的沉闷，仿佛天也知道有大事即将发生。来到妻子老家，禅城门前的时臣并不打算踏入门内。现在的时臣是寻求着圣杯的Master中的一人，早已置身修罗之地。为了保护妻女，他将她们托付在了禅城，这片领地是不允许血腥侵犯的。 凛带着紧张和惊讶的表情注视着将自己叫到门外却一言不发的父亲。父亲并不只是来见自己一面，而是带着很重要的事前来的。少女直觉上这样理解，尤其是…………注视着父亲那空空荡荡的左手，第一次让远坂凛心中产生了害怕的情绪。这时她突然想起了自己放在阁楼中，用魔术水晶保存起来的那一件黑色披风。那个可靠的身影……………… 可是，转眼将视线转移到父亲身上的远坂凛，再一次被这沉重的气氛所包围。 远坂时臣本是下定了决心直到战斗结束都不见女儿的。让他产生动摇的，是昨晚璃正神父的死亡和战争已经进入尾声的关键阶段。这场圣杯战争已经超出了原本的想象，事到如今，他也做好了准备，以一名斗争者的身份投身于硝烟弥漫的战场上。 如果这是他与凛最后一次交谈的话？面对面前年幼的少女，自己又该说些什么呢。 凛咽了口唾沫，注视着自己的父亲，等待他对自己开口。 时臣知道，女儿对身为父亲的自己抱有敬意和憧憬。他知道今天对女儿说的话，将来必定会决定凛今后的道路。不，未来没有疑惑，早已被决定了。凛除了接任远坂家第六代族长之外别无选择。 或许正是这个想法，才会使时臣对女儿抱有小小的愧疚。他蹲下身子，将手放在凛的头上这时，凛忽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到女儿的这种反应，时臣才想起来，过去自己从来没有这样抚摸过女儿的头。凛会吃惊也是正常的，时臣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究竟应该怎样对女儿表示温柔。 “凛，成人之前先帮协会做事，以后的路就交给你自己判断了。如果是你的话，独自一人也没问题的。” 他原先有些犹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但这话一开口，他便开始滔滔不绝起来。他曾想过许多个比如，需要传达的事情很多。如何处理家中的那些宝物，也就是宝石，还有传承自大师父之事，地下工房的惯例等等等等，时臣抓住重点，对认真倾听的凛逐一到来。 而接下来最后的事情……………………远坂时臣将自己仅存的右手放置在凛伸出的右手上，一股仿佛魔力泉涌的温暖感觉自这股交汇处缓缓流向远坂凛的身体内，最后仿佛定格一般停驻在她的身体里。 魔术刻印，一个魔术师，甚至是一个家族穷尽所有物力人力才能够不断完善，代代相传的刻印，现在已经交到了远坂凛的手中，凛已经等于被指名为下代远坂家的族长了。说些题外话。远坂时臣绝对不是天才。和历代远坂成员相比，他的资质只能算是平庸。 之所以现在的时臣能够成为熟练并且受人尊敬的魔术师，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一直忠实地遵守家训。 所以他才能总是从容而优雅 想要得到十的成果，就必须付出二十的修炼。优雅而从容不迫地通过各种残酷的训练，这便成了时臣的信条。如果硬要说出他有什么地方强于他人，那么或许就只有彻底的自律和克己的意志这两项了。 同时身为自己师父和上代族长的父亲，应该早就已经充分预见了儿子以魔道为志向将要走上多么艰难的路程。所以，在上代将魔术刻印转交给时臣的时候，他再次询问儿子是否要继承家业？ 这种问题非常仪式化，而且也只是场面话而已。时臣身为嫡子，从小接受的就是如何成为领袖的教育。自幼被培养出的这份骄傲，使他没有了其他的人生梦想。 即使如此还是要采取提问这一方式，也就是时臣还拥有并不完整的选择的余地。 现在想来，这对于时臣而言，是身为上代族长的父亲给他的最大的礼物。 远坂时臣通过自身意识决定要步入魔道，决心不受命运的摆布。 正是这份觉悟，给了时臣钢铁般的意志。自那之后支撑着他走过严酷修炼的日子，正是这种这是自己选择的生活方式的高傲的自负。 如果自己能够同样将从父亲处得来的宝物交给女儿的话时臣难过地想。 但，这已经无法实现了。 对于凛以及樱来说，她们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们一个是全元素，五重复合属性，另一个是架空元素，虚数属性。这姐妹二人都拥有等同于奇迹的稀有资质。这已经超出了所谓天赋才能的范围，几乎等同于咒语。 魔性会同样招来魔性。远离条理之外的突出之人必然会招引来同样异常的经历。这不是其本人意志所能控制的。应对这种命运的方法只有一个自己有意识地走出条理。 时臣的女儿们除了自己去理解魔道并进行修炼之外，没有别的办法处理蕴藏在她们血液中的魔性。而远坂家的加护只能给予其中一人，这一事实不知煎熬了时臣多长时间。没有成为继承者的一人会因为自身的血而陷入各种各样的怪异事件中，并且会引火上身。如果魔术协会发现了这种普通人，那帮家伙一定会高兴地以保护之名将她泡在福尔马林中作为标本。 正因为如此，间桐家希望得到樱当养女这件事，无异于上天的恩赐。得到了使两个爱女都能够继承一流的魔道，不受血缘因果的束缚，开拓各自人生的方法。这时的时臣，可以说从身为人父的重荷中解放了出来。 但真的能做到吗？时臣甚至没有自信，这一问题不时煎熬着他。 以凛的才能，应该能比时臣更容易参透魔道的奥秘。 所以与通过自身意志选择踏上这条路相比，试图逃脱命运最终还是步入这条道路将会是多么痛苦的事情。 如果对于凛即将面对的试炼，自己无法做出任何的指导并且就这样一去不归的话这样的远坂时臣，算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吗？ 仿佛在询问着心中的迷惑一般，时臣再次将思念全凝聚在了自己放在凛头上的手中。刚刚将刻印交给凛的时候，他就发现了，短短几天，自己的女儿又有了很大的突破。这让远坂时臣有些庆幸，而且更加不安。 凛任凭他的大手抚摸着自己的头，但乌黑的双眼还是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父亲。那目光中，再没有半点的不安和疑惑。 『啊啊，是吗…………』 这份无条件的敬仰和信赖，终于为时臣带来了答案。 不必对这孩子道歉，也不用担心她将来的道路。面对骄傲的远坂家的嫡子，即将逝去的上一代人已经不必再嘱咐些什么了。 “凛，圣杯终将会出现。而夺取圣杯，是远坂家的义务，更重要的是这是身为魔术师无法避免的道路。” 少女坚定地点点头，她的眼神令时臣的胸中充满了骄傲。 就连接任族长之时，时臣也没有感觉到这般骄傲。 “那么我走了。以后的事你都懂了吧。” “是的，您走好，父亲。” 凛用清澈的嗓音毅然回答道。时臣点点头，站起身。 他抬头向屋内瞥了一眼，正好与站在窗口向外窥探的葵的目光相接。 他的目光中，是信赖与鼓励。 她回视他的目光中，是感谢和保证。 就这样，时臣转过身背对着妻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禅城邸。 如果自己对于女儿还有愧疚的话，那么一定是自己的失败，以及无法通过圣杯实现夙愿的自己。 在凛的面前，如果想当一个能够抬头挺胸的父亲，那么远坂时臣就必须成为一个完美无缺的魔术师。 只有这样才能用这双手完成远坂家的魔道。 要成为配得上教导指引女儿的、真正十全十美的父亲。 带着崭新的决意，远坂时臣在直升机的呼啸声中踏上了归途。 圣杯战争，最后一天的战斗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