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来自不列颠
当鲁鲁修开车进入冬木市中央公园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了一日的辛苦的攀爬,远坂府邸清晨时候的喧嚣丝毫没有对这个小镇的人民造成任何的影响。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是那样充斥着日本式的忙碌,即便是在冬天,这里受益于靠海的气候,暖阳黏糊在人的脸上,依旧还是懒洋洋的仿佛夏日的午后。 “真热闹啊。” 三人在站前公园广场下了车,看着来来往往人们忙碌的身影,爱丽丝菲尔闪烁着眼神不禁感叹道。她大概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吧,不,应该说,是完全没有想象过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多人吧。 同样跟在她身边的Saber,却仿佛战场的指挥官一般,冷冷的观察着周围的一草一木。似乎一点也没有抵达异国他乡该有的好奇心,反而倒是鲁鲁修,一脸怀念的打量着四周的景色。即便是处于不同的时空,这里的一切还是充斥着十分丰厚的日本风味。不论是穿着和服的人群,写着圆体日文的街边拉面摊都给了鲁鲁修一种十足的怀念感。 “这里,还是一点都没有变…………” 他轻轻地开口,看着已经几乎以为永远静止在自己的记忆中的景色,眼中涌现出莫名的伤感。 『呐,朱雀,如果那个时候我没有向父皇建议进攻日本,你也会每天看着这样安宁的景色直至老去吧。可是这样的我现在仍然凝望着这片你永远失去的生活,你却不得不走上另外一条道路。看着这片景色,你会作何感想呢?你会恨我的吧…………』 “鲁鲁修以前来过冬木市?难道说,鲁鲁修的时空也存在冬木市?” 爱丽丝菲尔虽然只是艾因兹贝伦制造的人造人,并不具备很多正常人所需要的常识。但是要说到作为一个普通人应该具备的智慧,她却有着相当的聪明。鲁鲁修只是曾经提过他是属于平行时空的人,爱丽丝菲尔虽然不太明白鲁鲁修所扯出的一大堆关于某只倒霉的猫到底死没有死的问题到底有什么意思,但是多少还是明白了,鲁鲁修所生活的世界,是一个跟现在的世界几乎相同的世界。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应该就是历史进程的不同吧。 所以尽管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是爱丽丝菲尔还是明白了鲁鲁修的意思是说,他肯定去过他所处的时空的冬木市,所以才会说出这种话。 “在我的世界中,也同样曾经存在着日本这个国家。它们那里的风俗文化倒是和这里差不多,再看到这样的景色,倒是很有种故地重游的感觉,怎么说呢…………多少有些伤感吧…………” 所谓英灵,不管是来自于何地,身上流传着怎么样的神话传说,但是却无一例外的,没错,他们都是已经逝去的英雄。不论生前留有怎么样的传说故事而被魔术师们选中,但是他们都是亡灵没错。与身处在不同时代的Saber等人不同,留在鲁鲁修脑海中的,仿佛依旧是昨日的景色,这种物是人非的感觉,旁人的确是很难能够体会到的吧。 爱丽丝菲尔有些感触地想着,她并不清楚鲁鲁修到底是因为而死,只是看着眼前这个始终面带着笑容的少年露出的一脸莫名的哀伤,却能够感觉到,这里,日本,的确曾经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回忆。 “你说,‘曾经存在’是什么意思?” 与爱丽丝菲尔的伤感不同,一直在警戒着四周的Saber并没有注意到鲁鲁修口气中的伤感,只是听到了某个敏感的词汇,让她有些不解地插话。 “………………” 鲁鲁修目光似是疑虑地看了Saber一眼,后者更是不解地望了望爱丽丝菲尔不明白自己哪里问错了。但是她不知道,其实鲁鲁修只是在想着该怎么去回答她。 “因为后来,日本这个国家灭亡了,被不列颠入侵,灭亡了…………” 鲁鲁修平静的开口,静静注视着爱丽丝菲尔惊愕地捂住嘴巴,还有Saber因为震惊而瞪大的双眸。穿刺于高楼建筑的疾风不安分地摆弄着三人的发丝,鲁鲁修的身影在被刺得生疼的眼中显得那样遥远。 “你说,你是说不列颠将……日本……灭亡了吗…………” Saber仿佛是还没有能从这一事实中苏醒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并没有想要欺骗她的意思的鲁鲁修心中不可遏制地涌现出一丝丝的不满。他目光复杂地看向仿佛大受打击而显得有些迷惘的Saber,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宣泄的快感。是因为对方是不列颠的开国之君吗?明明是不同的时空,但是鲁鲁修却有些难以自制地迁怒于她。 “啊,为了满足皇帝陛下称霸全世界的目的,不列颠对日本发动了全面战争。仅仅不到一个月,弱小的日本就被迫无条件投降,被剥夺了所有自由、权力已经名字的日本人,也成为了被不列颠人所支配的,猪狗不如的奴隶…………” “不,这不可能,以骑士精神为荣的不列颠怎么可能会…………” 狠狠地握紧了双拳,Saber像是争辩似的望着鲁鲁修,不列颠,一直以来用生命去捍卫去保卫的骑士之国居然会做出这种因为国王的野心而恃强凌弱的事情,对于以骑士自居的她而言,简直是对自己信仰的侮辱和打击。翡翠色的眼眸紧紧地盯着鲁鲁修的眼眸,像是苦求能够在鲁鲁修的脸上看到一点的言不由衷。可是,鲁鲁修的眼中,只有淡漠的表情绝望地告诉Saber。 “这是事实,因为当初做出这场战争的提案,就是我………………” “呃…………” 仿佛被倒抽了一口生气一般,Saber一下子止不住步子而往后倒退了两步,爱丽丝菲尔有些担忧地看着她,Saber原本因为纯正的王族血脉而显得圣洁白皙的侧脸看起来像是长时间失去阳光照射一样失去了血色,被鲁鲁修所描述的惊人事实所打击的她,能够真切地感受到自己信仰的崩溃。 “日本在被不列颠奴役了几年以后,仍然有不少的日本人并未有放弃武装暴动反抗不列颠的暴政。但是,缺乏一个统一的指挥,日本人不过是一盘散沙,所带来的不过是更多无意义地流血牺牲。不列颠的骑士们,失去了自己保护弱者的高尚,持有武器者单方面地屠杀着老弱病残,妇女和孩童。这就是我的祖国,一个在全世界四处挑起战争的国家,神圣布里塔尼亚,或者,说神圣不列颠也一样……………………” “那,鲁鲁修你是…………” 她仍未死心,拼着几乎有些哆嗦的嘴唇,顺着鲁鲁修充满了愤怒的目光,停留在了这片市区街道上。 “我因为顶撞皇帝,被流放到了日本。离开了不列颠以后,我开始四处收拢在全世界反抗不列颠暴政的志同道合的同伴,组建真正秉持正义与光荣的骑士团,解放被奴役的世界人民。明白了吧,Saber,我,就是反不列颠联盟的义军领袖。而也就是在我成为英灵前不久,我率领这原本日本的住民,成功推翻了不列颠在这里的残暴统治。对于我而言,不列颠才不是什么值得保护的国家,不过是恶魔罢了……” 王道与骑士道,能够将这两者相结合的传说,恐怕就只有不列颠的亚瑟王了。对于一个打从心底里期盼国家繁荣昌盛的王者来说,国家雄霸天下之时当然是可歌可泣,可是………… “这样的方式,这样的不列颠…………” 绝对不能承认,如果说丢失了原本骑士的光荣和高尚,而是成为了一个恃强凌弱的国度,那么获得了国家延续的不列颠又和那些侵入者有什么两样呢。从火一样的热情到死一样的绝望。 『鲁鲁修,身为不列颠人的你,却不得不要与自己的祖国为敌,这份痛苦,我………………』 “鲁鲁修,你托付于圣杯的愿望,难道说是…………” 颤抖着用沙哑地嗓音问道,Saber已经难以忍受这份回答所要带来的痛苦而别过头去。 『为什么,这样优秀的骑士,却不能被自己的国家所容忍。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是你,不列颠哟…………』 “你以为我是想要用圣杯才毁灭不列颠吗?不,不是…………” “呃…………” Saber有些错愕地回过了头,爱丽丝菲尔怔怔地看着她,恐怕连她自己也没有能够察觉到,那几乎泛潮的眼眸,楚楚可怜。 “这是我自己决定的事情,不会假手于任何人的。哪怕是万能的圣杯,对于我而言,如果不是我亲手达成的话,就没有任何的价值了。” 鲁鲁修坚定的说辞令Saber感到一阵沉默,爱丽丝菲尔不知道是不是再一次触及到了Saber心中对于不列颠同样的悲痛。 『这两个人,真是同病相怜呢…………』 “鲁鲁修,你,真是坚强呢,既坚韧,又强大…………” 略带着有些黯然的口吻,Saber低着头低声呢喃道。 “我一点也不强大…………” “根本就不…………” 『没错,克雷多,我,还是那样的无力…………』 “总是在失去着,总是故意要让自己表现得很坚强。但是,心却在哭泣着……” 鲁鲁修摇了摇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对这样的自己感到害怕吗?” 爱丽丝菲尔问道,就跟卫宫切嗣一样,他那颗冰冷刺骨的心中,也藏有着难以触及的温柔,和对失去的害怕。Saber戴着黑色手套的双手微微一颤,但随着却是更加的用力握紧。 “恐惧,并不可怕。它能够让人认识到自己的弱小。只有认识到自己的弱小,人,才能够变得温柔和坚强。” “鲁鲁修…………” 略带着一丝解脱一般的轻松,Saber轻轻说道。鲁鲁修面对着淡然的表情,轻轻凝视着她,眼中同样带着说不清的情绪。 “好了好了,难得我们来市区里,不要一大早就尽说些沉重的话题啊…………” 眼看着继续说下去,太阳都要下山了,爱丽丝菲尔赶忙打着圆场。趁着现在鲁鲁修跟Saber“深情对视”的时刻,赶快见好就收才是正道。 “嗯……说的也是,今天,大概是最后一天可以这样随意走在这种街上的时光了,不要留下遗憾啊。” 鲁鲁修微微点了点头,唇角依旧带着晨曦阳光一样的笑意。 “爱丽丝菲尔,你决定就好了。我和鲁鲁修会保护好你的安全的。” 仿佛要故意扯开话题一样,在爱丽丝菲尔促狭的眼光直视下,Saber连忙向着一旁走开了几步,仿佛生怕别人觉得她跟鲁鲁修关系不一般似的。见着这个场面,爱丽丝菲尔不由轻笑了两声,有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而Saber,而还不知情地闹了一个大红脸………… “对了,Master对于接下来的计划有什么安排吗?” “有一个,但是具体的实施上,还要等到晚上我们到达艾因兹贝伦城堡以后再具体商量。 鲁鲁修说的客气,但是Saber知道,她作为两个Servant之一,实际上恐怕到时候没有多少发言权。这一点上,她很不满,非常不满…… 『我也很想和鲁鲁修一起商量的…………』(无误……) “那之后我们怎么办” 爱丽丝菲尔兴致勃勃地问道,仿佛听到了“没你的事儿可以随便一边玩儿去了”一样兴奋。 “这个么……现阶段就是看清形势变化并灵活应对。” “也就是说.根本没事做” “正确。” 对于鲁鲁修的回答有着十二分的满意。看着一脸茫然的Saber,爱丽丝菲尔就像个孩子恶作剧成功了一样微笑了起来。 “可那就太不值了,难得从我们那么远来赶来。” 爱丽丝菲尔微笑着环视着周围的杂草。随后自顾向前走去。她的步调干脆俐落,连身边Saber的脚步都有些乱了。鲁鲁修大概清楚了这个夫人的脱线性格跟自己的某个meimei有的一拼,轻轻笑了笑缓步跟上。 “难……难道有敌人的Servant” “没有啊,怎么会呢。” 爱丽丝菲尔立刻否定了。她回过头,用邀请的眼神正视着Saber。 “Saber,这么难得,我们去逛逛街吧,一定很有趣。” Saber听了这话一下子愣住了,真没想到她居然会说这个。随后,她的表情立刻严肃了起来。 “爱丽丝菲尔,不能掉以轻心。既然已经踏上了冬木的土地,那就请你有身在敌国的自觉,圣杯战争已经开始了。” “对,所以我完全信任Saber和鲁鲁修能够保护我的安全。不过如果有Servant接近,那应该能靠气息分辨出来吧。” 这确实是的。无论是灵体或实体,Servant与Servant之间能够靠气息来感知互相的存在。当然能力高低也根据个人的差异而有所不同,而且其中还有暗杀者那样能隐藏气息的Servant。 “对我来说,我的感知极限是半径两百米。而且如果对方还使用了什么特殊能力,那就难说了。鲁鲁修的话,是半径二百二十米左右……” “嚯,他连这个都告诉你了啊……” 银色长发的女子做着夸张的吃惊表情。这让Saber感觉到有些不可理喻,不,也许真正恼羞成怒的是Saber才是吧。 “爱丽丝菲尔!” “啊,也就是说,现在我们很安全吧。” “是,不过…………” “那你就当是我硬要拉你去的,反正我们也不知道该去找什么。” “为了引出潜伏的敌人而故意在大街上亮相,也算是一计。而对于没有侦查能力的Saber来说,要知道敌人的位置,也只能靠引蛇出洞这一招了。” 听到鲁鲁修煞有其事地说着这样的话,尽管知道他是在胡说八道,Saber还是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只要她无法灵体化,那她就永远无法选择隐秘行动。但通过刚才的谈话,Saber再次发现爱丽丝菲尔的行动中似乎包含着什么目的。无论怎么想,她都不像是单单为了玩才硬拉Saber出去的。 “爱丽丝菲尔,还是尽快赶到据点和切嗣汇合的好。” “这个么…………也是啊…………” 爱丽丝菲尔开始支吾起来,看来她还能意识到自己的轻率是错误的。Saber觉得其中有隐情,便开始质问起爱丽丝菲尔来。 “只是逛逛街而已,不用那么紧张吧。我是第一次…………” 爱丽丝菲尔似乎被吓到了一样低着头回答。Saber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也知道,我是被圣杯召唤而来。然后学到了这个世界的知识,当然,脚下这块即将成为战场的土地我也了解。爱丽丝菲尔,这里不是什么大都市也不是观光胜地,而据我所知,这里连一个值得一看的地方都没有。”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爱丽丝菲尔像个孩子一样不停重复着这几个字。过了一会,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向Saber坦白。 “这……这……是我第一次出门……” “啊……” Saber好像没能听懂一样,当场愣住了。 “我是说这是我出生以来第一次来到外面的世界。” “那你之前一直都呆在那座城里?” 爱丽丝菲尔轻轻点了点她一直垂着的脑袋,好像犯了错一样。 “我只是为了圣杯战争而制造的人偶,所以没有出去的必要。大爷爷是这样对我说的。” Saber曾经以阿尔托莉亚的身份经历的一生也并不幸福。而对于在那座冰封的城中,从出生起便被囚禁的人们,Saber也不禁感到同情。 “不过,我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哦。切嗣经常会带些电影和照片给我看,还告诉我很多外面世界的故事。比如纽约啊,巴黎啊,许许多多的人过着各种各样的生活。都是他告诉我的,当然,也说了日本哦。” 爱丽丝菲尔露出落寞的笑容,憧憬地注视着周围的行色匆匆的人们。 “但是要说亲眼看到的话,这是第一次。所以,很开心,不知不觉的就过了头,真对不起。” Saber静静地落下目光,点了点头。随后她屈起细瘦的手肘,指向了爱丽丝菲尔。 “Saber” “虽然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但保护公主是骑士的义务。虽然我还够不上,不过我也在努力。请吧……” “谢谢。” 爱丽丝菲尔的目光闪烁着愉悦的光芒,随后她勾住了Saber的手臂。鲁鲁修略点这一点欣赏的目光跟在两人的后面,管家一样的打扮让他显得并不怎么可疑,只是即使在繁华地段的中心,这样的组合还是那样的引人注目。身穿华服气质高贵的银发少女,以及被少女勾住手臂的玲珑美少年,以及跟在他们身后,容貌俊美的年轻管家。 即使在某个电影明星云集的酒会派对上,也未必能目睹如此完美的组合。往日只有在屏幕上才能看到的影像,如今却活生生地上演在日本某个城市的街道上。路人往往只要看一眼,就都会停下脚步。两人只是漠然的走着,不像恋人般亲密,也不像游客般兴奋,只是那样沿着街道走着。偶尔他们会停下脚步,微笑着眺望在日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的窗户,或是好奇地打量展示橱窗里的陈列品。 但他们只是看着,却不曾进过任何一家商店。他们像旁观者,虽然走在这条街上,却不处身于这片纷扰中。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走完这片城市的角落,冬天的太阳终于完全落下。街道被黑夜披上了另一层色彩。当看到色彩斑斓的霓虹灯不停闪烁的景观时,爱丽丝菲尔沉醉了。世界上有无数城市的夜景远胜于冬木市,但对于爱丽丝菲尔来说,自己的双眼亲眼看到的这一切,才是最美最珍贵的宝物。 “太漂亮了……原来只要人多,夜就会变得这么漂亮啊!” 爱丽丝菲尔不禁激动地自言自语着,而Saber则无语的点了点头。对于她来说,这片与自己曾经生活的时代相距甚远的景色,同样也给她带来了相当多的感慨。 但她脑子里始终有一根弦紧绷着,这里是敌人的领地,这一点从未改变。Saber的索敌能力并不优秀,而且根据情况不同,四处徘徊的Saber反而可能被敌方Servant先发现。虽然敌人大多不会直接对人群进行攻击,但或许敌人会抓住某个时机对自己进行突袭。即使如此,她却并没有逼迫爱丽丝菲尔,而是选择去陪她呼吸自由的空气。这都是因为,她对自己的剑寄予了从未动摇的信心。她是被圣杯所选出的最强职阶之一剑之座的英灵。如果是近战,则无人能凌驾于她之上。她相信无论在什么状况下展开战斗,自己都能从容应付。所以,被偷袭反而最有利。只要光明正大地挡下攻击,再找机会反攻就是了。她会让所有低估她的愚蠢的对手知道,什么才是剑士。 “Saber,鲁鲁修,接下来我们去看海吧。” 看着爱丽丝菲尔那一脸藏不住的兴奋,男装少女微笑着点了点头。绝不能让她注意到自己的紧张。自己曾发过誓要保护爱丽丝菲尔。所以,连此刻爱丽丝菲尔所体会的喜悦,Saber也决心守护到底。 只要走过横跨未远川的冬木大桥,就能看到那里有一座大型海滨公园。夜深了,寂静的小路上只有她们两人慢慢的走着。海上的北风毫无遮拦地直接刮过,吹起了爱丽丝菲尔银色的长发,发丝如同流星尾般舞动着。这里冬天时因为海风的关系,连约会的情侣都不愿靠近。而第一次亲眼见到海的爱丽丝菲尔,则因为早已习惯了寒冷而没有在意。 “这里,应该趁天亮的时候来的。” 海中只有冰冷的黑暗。Saber看着这样的海,心怀歉意地开口说道。但凝视着海平线的爱丽丝菲尔却立刻回答道。 “没有啊,夜晚的海也很美,像是夜空的镜子。” 爱丽丝菲尔听着重重的海浪声,逐渐露出了满脸的笑容。或许是因为这天玩的很开心,她雪白的脸颊上浮出一层淡淡的红晕。看着这样的她,没有人会想到她已经结婚并生了孩子。她的笑容那样的纯真无邪,仿佛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女。 “原来和骑士您共同漫步在一个陌生的城市,是如此快乐的事情。” “不知我这个冒牌骑士的表现是否合格” 对于爱丽丝菲尔的玩笑,Saber这个不苟言笑的英灵居然说出了这样调侃的话语。 “合格,而且无懈可击。Saber,今天的你是世界上最最完美的骑士。” “这是我的荣幸。公主殿下。” “当然了,鲁鲁修也是…………恩……就像是一个花再多钱也请不到的管家。” “承蒙夸奖…………” 面对着身后如同柱石一样迎风而立的两人,爱丽丝菲尔似乎有些害羞地把脸转向了海面。 “说起来,Saber,鲁鲁修你们喜欢海么” “我的一生,几乎都在战争中度过,海的话,也只不过是对故乡的思念罢了…………” 鲁鲁修淡然的开口,对于他那个时代而言,几度重洋并不算太过遥远的距离。但是,心与心的距离才是无法逾越的海洋。 “这个…………” Saber苦笑着,思绪却飞回了遥远的故乡。 “在我那个时代,我的国家海的那边是侵略者的聚集地。所以我能想到的只有让人不快的回忆。” “这样啊…………”爱丽丝菲尔的表情因为Saber的回答而变得凝重了。 “我真是的……对不起,我们一样都是女孩子,可你身为亚瑟王,所以不可能有空去和骑士约会什么的。” “嗯,也是啊…………” Saber一脸轻松的笑着缩了一下肩。她从不后悔舍弃女人的身份,因为她在乎的是驰骋于战场的荣誉。 “爱丽丝菲尔,其实你喜欢的不是和我,而是和切嗣一同逛街吧。” 面对Saber的提问,爱丽丝菲尔露出一个清楚的笑容。 “和他是不行的,会想起难过的事情。” Saber觉得有些不明所以。 “难道切嗣觉得和你在一起的时间不快乐吗?” “不,我想他应该和我感受到了同样的幸福。可是不行,他是那种会因为幸福而感到痛苦的人。” Saber反复咀嚼着这句话,想要通过它去理解卫宫切嗣这个男人心中所存的矛盾。 “他觉得自己不配感到幸福,对么?” 鲁鲁修插话道。 “或许吧,他总是用自己的心去惩罚自己。想要追逐着理想活着,就只有使自己变得更为冷酷,可他做不到。” 爱丽丝菲尔眺望着这片海,想象着丈夫正在一个不知名的城市中,为了和自己共同的目标而奔走的身影。Saber想要再说些什么,可她不知还能说什么。 『真后悔谈到了这样一个话题,这下今天的对话算是结束了吧。这真是一个让人不愉快的结局…………』 突然间,Saber抓住了爱丽丝菲尔的双臂将她拉近自己。而因为这样的动作,爱丽丝菲尔平静的目光与Saber在瞬间交汇。 “敌方的Servant” “啊,在横向一百米左右远处的阴影中,敌人挑衅般故意暴露着自已的气息。” 而在明知自己的气息已被Saber感知的情况下,对方没有靠近而是在逐渐远离。 “看来,他是想引我们过去。嗯,还真有风度啊。是想让我们选择战场吗” 爱丽丝菲尔的声音还是那样平静。而这份平静,也正是她完全信任Saber和鲁鲁修的证明。Saber则是再次默默庆幸着自己遇到了一个好主人,不,应该说是一个好的代理Master。 “看来对方的想法和我们一样,想要引我们主动出击。Saber,看来对方也是和你一样,是喜欢从正面进行对决的Servant。” 轻轻摘下了脸上的眼镜,夜色下,鲁鲁修紫罗兰色的眼眸闪烁如同星辰。 “嗯,看来不是Lancer就是Rider……” Saber边点头边自言自语着,而爱丽丝菲尔则对她还以一个大胆的笑容。 “那就好好招待他吧。” 『如您所愿…………』 虽然Saber很想这样回答爱丽丝菲尔,但是鲁鲁修却抢先一步按住了她的肩膀。 “鲁鲁修?” Saber有些不解的看着他,难道是有什么陷阱。 “这次的对手的话,很抱歉,就让给我吧…………” 鲁鲁修凝视着不远处有些晦暗的灯火,眼色凝静的说道。 “为什么?” “敌人这样暴露自己,虽然很可能是想引我们过去,但是,也有可能是故意设下的陷阱。” “你的意思是?” “白天的事情,已经让其他的Master对我们产生了警惕,难保他们不会联合起来对付我们。这里还是要小心行事,而且,太久没有活动,我也有点手痒。还是说,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吗?Saber…………” “怎么会…………” 对于鲁鲁修投来类似挑衅的眼神,Saber立马义正言辞地摇了摇头。 “那么,记得不要露面,远远看着就好。” 鲁鲁修轻轻一摆手,身上原本所穿的管家礼服已经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将他整个人都融入黑暗的长领披风。 回到车上自后备箱中取出了一个巨大的金属箱子,鲁鲁修步履随意的朝着敌人的所在的方位走去。爱丽丝菲尔和Saber只好远远地跟在身后,同时按下了藏在口袋中装置的按钮。 这是切嗣交给她的发信器,据说可以用来告诉切嗣自己的位置。切嗣非常喜欢使用这种没有魔力的机械小道具。爱丽丝菲尔相信鲁鲁修的力量,但是却也不愿意违背自己丈夫的意思。但愿这次的敌人实力远在鲁鲁修之下,然后被她引以为豪的Servant轻松击败。爱丽丝菲尔期待着这样的战斗。是,如果可能的话她想看到在切嗣介入战斗的瞬间,骑士们分出胜负,这样,至少Saber不会知道白天的行动中,鲁鲁修和卫宫切嗣暗中的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