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归乡的列车
嗑嗒…………嗑嗒…………行驶在一望无际的旷野，列车外的景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鲁鲁修看着车窗外的景象快速得向后倒退，通向彭德拉贡的高速列车特制的减速玻璃（就是玻璃传来的影像要比实际速度慢一点，因为列车时速太快)将鲁鲁修的心绪拖得很慢，仿佛他整个人都还处在刚刚出发的时候。即便是高级列车，鲁鲁修一直保持着坐姿凝视着远方，久了，也会觉得头晕，疲惫。 他转过了头，泛着黑影的眼中映出笔记本下他有些憔悴的脸色，因为要小心谨慎的缘故，他已经快一整天没有休息了。他摘下了刻意装上换装的半框眼镜，对着身穿着传统布里塔尼亚服饰的美女乘务员要了一杯guntang的黑咖啡，好像他需要的不是提神的香味而是那guntang的水温一样。 “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到彭德拉贡了，你可真能睡…………” 注意到坐在对面的毛烦躁地挪了挪头下的鹅毛枕头，费劲关上的眼皮，仍然掩饰不了他脸上的疲态。即便是高级列车，半径500米的范围内还是有差不多几百人的心思如同要命的水银一样被灌注到毛的耳中，乱七八糟的声响拍着火车敲打钢轨的节奏冲击着毛的精神力极限，终于在昨天下午路过圣安东尼奥车站的时候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过去几年在中华联邦生活的时候，除了自身rou体和枪斗术的修炼，鲁鲁修给他安排的另一个必修课就是钓鱼，磨练他的心性，毛虽然爱开玩笑大大咧咧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但是身为他朋友的鲁鲁修却是清楚他性子里急躁甚至是暴躁的一面。心性的修行可以说是他所有的修行中最重要的一点。 他倒是曾经找到过一个解决办法，但就是将他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鲁鲁修身上，这样他就等同于过滤杂乱信息一样很容易就能忽略那些烦人的苍蝇。可是，一来，人类的专注力本就有限，想要在复杂的环境中将专注力集中于一点就更是不易，这不仅仅是对专注力的考验，对于毛的精神力来说也是一项难题。二来，鲁鲁修也不可能一直都呆在毛的身边。 所以，虽然在修行后能够勉强适应公众场所，但是只要稍有松懈，他还是很受不了这种仿佛身处苍蝇堆一样的地方，也许睡觉才是最好的选择吧，睡着了，就听不见了………… “唔！你一直没睡啊…………” 毛撑开了布满血丝的眼眸，又挂上了他不曾离身的墨镜，那副墨镜下藏着他最大的秘密，神秘的力量－GEASS，这是鲁鲁修一直都好奇无比的力量。现在，成了他最大的助力………… “嗯…………” 鲁鲁修点了点头没有理会他对于自己昨晚没睡好觉而发的牢sao，他们所在的并不是贵族惯用的包厢而是普通乘客的座位，部分地位较高的贵族甚至能够独占一节车厢。与钱无关，在布里塔尼亚贵族总是随处可见地享受着特权。把自己披肩的黑色长发别到了身后（在之前是星刻那种及腰长的黑发，被鲁鲁修自己斩断了一截，现在只有披肩长。），他端起咖啡也不顾guntang的水温舒心地喝了一口，他的手的温度总是一直低于常人，这也是他自己无法解释的异常。 “说起来，为什么要选择坐列车呢？” 毛掏了掏耳朵，拿起桌面上特供的点心就着早茶嚼了起来，动作之粗鲁，有着无异于孩童一样的可爱。看得一旁的美女乘务员掩嘴直笑。之前在核对身份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毛这个皮肤略微偏黄的外国人，在听说是来潘德拉贡旅行的时候，她很是热心地赠送了一份点心，为毛讲解起了彭德拉贡的历史和出名的景点，看她不过20岁的年纪，温润的声音将这番颇有历史厚重感的话说得有声有色，连鲁鲁修这个本地户都听的神往不以。 他虽然出生在彭德拉贡，但是在市井走动的次数屈指可数，即便是后来去了骑士学院，也不过是两个地方来回跑。听着她绘声绘色地描述，鲁鲁修感觉仿佛有一幅不断被染上鲜明色彩的画卷，在他的脑海里渐渐明晰………… “因为不想引人注意…………” 鲁鲁修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翻开了手中刚刚送来的报纸，本就越发成熟的面容，俨然是一副要出差的公务人员的扮相，其实他之所以会订高速火车，而不订飞机票，是因为想尽量在路上消耗久一点时间，让他好有时间去整理一下他自己的心绪。 他的中华联邦之行感觉就像是做梦一样充满了戏剧性的转折，星雪的死，刘叶的死，还有他莫名其妙看到的，如同浮梦中的记忆。这种感觉在离彭德拉贡越近就越是强烈，到最后甚至让他害怕得睡不着。他在这里有太多的回忆，有太多珍视的人，然而，这一切都随着他的怀疑面临着失去的恐惧。强烈的不真实感催促着他逃离，然而现实的窒息感却又把他拉回去原地。 这一点，毛不懂，因为他读不了鲁鲁修的心…………………… “呵呵……我想我知道客人为什么不想被人注意到哦！” 从旁路过的那名美女乘务员有些小得意地翘了翘嘴角，活脱脱一个魅力四射的年轻女子，天真，爱开玩笑，没有注意到鲁鲁修眼中的寒意。 “因为客人您长得很像我们布里塔尼亚过去的一位英雄啊…………” 她甜甜地笑了笑，右手小指捋了捋滑下的发丝的动作看得鲁鲁修有股莫名的熟悉，他下意识地借接口道。 “谁？” “是那位英雄，骑士王殿下…………” 女子像是满怀心事的少女一样，面色羞红，有些憧憬地低下了头打量着已经气质大变的鲁鲁修，半晌才有些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骑士王？” 鲁鲁修有些惊异，他4年前离开的时候才12岁的年纪，虽然他现在也才16岁，按理来说，如果熟悉的人还是有可能分辨出来的，但是，这个女子什么时候………… “已经过去快4年了，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了吧…………4年前，也就是在我们即将到达的皇家车站，骑士王就是在那里，在打赢了战争之后，回到了彭德拉贡的，那个时候，我还只是个高中生呢…………” 毛有些好奇地听着女子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女子却是黯然地垂下了头。 “后来呢？” 毛对着鲁鲁修使了个眼色，有心想要看看布里塔尼亚民众对于他的看法。 “骑士王殿下牺牲了，在11区…………” 女子口中的回答令鲁鲁修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不免回忆是否在哪里见过这名女子。 “…………” 毛嘴里含着还没有吃完的点心，似乎是没想到这女子的反应会这么大，一时间竟然僵住了。鲁鲁修好笑地拍了他一下，对着女子说道。 “请不要难过，骑士王的英灵将永远保护着布里塔尼亚的…………” 鲁鲁修从怀里掏出了一抹方巾，淡淡的兰花香让女子有些害羞地说了声谢谢。 “我说，你还真是擅长应付女孩儿啊……………………” 列车长叫走了那名女乘务员，似乎是后面贵族包厢的客人出了什么意外，说来也巧，这趟列车的加挂车厢里坐着的是八大贵族之一的斯图亚特家的人，听那名乘务员说起，是个很难伺候的贵族老爷，总是偷吃女乘务员的豆腐。但是因为他的权位也只能恭敬地任由他施展咸猪手，不敢多有怨言，鲁鲁修注意到女子说起这些眼中的无奈与厌恶的神色，熟悉的感觉又漫上了心头，直直地看着女子远去的背影。 “哼…………” 鲁鲁修回过神的对着毛哼了哼，对此他无可辩解，因为在离开中华联邦之前，每一次和关雨起了争执，都是他连哄带骗地才安抚了下来。对于他所做的事情，身为未婚妻的她一向是不多做过问，可是星雪意外去世以后，鲁鲁修终归还是对她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就如同女孩子纤细的神经一般，鲁鲁修同样对于这一次的行程充满了前途未卜的忧虑，有些事情，还是到止为止就好了，毕竟，刘叶已经不在了，那么交易，也就没有遵守的必要了………… “…………”鲁鲁修端着手中的咖啡杯，那沉重的感觉让他有些害怕起来………… “对了，为什么你要把娜娜莉和咲世子她们两人送去日本呢？留在中华联邦不是很好吗？” “…………”鲁鲁修的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色彩，毛觉得那隐约有种迷茫的意思。所以他知道，不管鲁鲁修接下来说的话多么在理，那也一定不是他的真意………… “那个红衣服的此刻并没有确认死亡，不管他到底把我当成了谁，但是我的身份却有被认出的危险，所以，娜娜莉必须立刻转移，而日本，是最不可能被想到的地方。更何况，现在那里的建设也已经初具规模，我得到消息，被贬黜的阿什福特家也在那里重新站稳了脚跟，我已经写了一封信交给咲世子让她交给阿什福特公，阿什福特家是以前支持我的贵族，他会明白我的意思的…………” 毛张了张口，不过注意到鲁鲁修眼中的那一丝黯然，他忽然又有些明白，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说起来，我还没有问过你呢，那个时候，你从那个刺客心中听到了什么有用的东西？” 鲁鲁修虽然一时低迷，但是他更是个用工作来转移自己注意力的人，撑着下巴，鲁鲁修满怀期待地对着毛，盼望能够挖出一些蛛丝马迹。 “没用，没用，那个家伙满脑子都只想着要杀死你，唯一有用的，恐怕还是朱利叶斯这个名字…………” 毛用手指指着鲁鲁修摆了摆，这是他接触到枪斗术以后时常会做的动作，只不过那个时候，他用来指的是手枪………… “这样啊…………” 鲁鲁修感觉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眼角，从上次交手来看，即便是因为自己兵器上不占优势，但是以自己目前的实力也难以胜过他，不过从他的口音和服饰来看，极有可能是布里塔尼亚的刺客，为了刺杀刘叶特意派出的人吗？ 鲁鲁修沉默地喝了一口guntang的咖啡，浓郁的味道在瞬间冲开了他脑海里一直紧紧绷着的神经，他叹了口气，松弛在身后的靠椅上，不一会儿就沉沉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