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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牺牲(上)

    [[[CP|W:533|H:382|A:L|U:http://file1.qidian/chapters/201512/7/3234028635850992484461119285477.jpg]]]“克雷多…………”

    米凯勒捂着肩膀上的擦伤凑了过来,整个山丘之下都仿佛倒入了一桶熔岩一样,凝固**与从要塞炮缺口中倾倒出来的燃油将整个山谷都变成了一片炼狱,赤红色的海洋简直就如同一片巨大的投影幕一般将整个天空都染成了赤红色。

    克雷多麻木地睁开了眼睛,他低下头张望着脚底下的那片土地。不,那里已经不能称之为土地了,单纯就只是红色的熔岩了,这些混合了不知名的化学物的燃料足以将整个世界都点燃。至少,此刻西伯利亚的大雪在这样的热量面前根本就是炎热夏季中的一阵风似得,根本毫无用处。

    “我们还有多少人……”

    克雷多轻声问道,剧烈的高温已经让他根本说不出一个字了,那些飞窜的火苗像是一群童话里时常出现的小鬼一般跳入到他的咽喉里,辣辣的刺痛在折磨着他,但是此刻他已经完全不在意了。他的心中此刻已经完全想不到任何挽救的机会,只是象征性地看着那片久久为曾熄灭的火海,眼中渐渐熄灭了什么东西。

    米凯勒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微微张了张口,终归还是不忍地别过了脸去。当他们发现事情不对劲的时候,已经完全来不及了。那些进入到深谷中的部队,除了克雷多直属的部队负担了最为艰辛的冲击山地的任务而分散于各地的高坡丘陵上的,停留在山谷之内的部队几乎全军覆没。米凯勒这样想着,忽然不由得轻声苦笑了起来。比起他们这些被当做炮灰的部队,反而是被瑟曼保存实力的部队遭遇了毁灭性的打击,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啊。

    “算上伤员的话,零零散散差不多7、8万人吧,几乎都是我们中央集团军的人。我把他们都整编成了临时的几个师团,不过,我们缺乏重武器,几乎都被毁掉了,所以,突破恐怕…………”

    克雷多听到米凯勒还想着带领部下突围不由得轻声笑了起来。的确,他们此刻因为躲在山丘突出的部位所以勉强能够躲过敌人的炮火,不,确切地说,EU军已经停止攻击了,克雷多多少也能够想到他们在做什么打算。这一仗,瑟曼他们毕竟还是跑掉了,EU军想要彻底打击布里塔尼亚军的士气的话,能够做到他这个中央集群的指挥官自然是最好的选择。克雷多心想着恐怕过不了多久,EU军就会对他进行劝降。嘛,不过恐怕也要等到这场火焰熄灭之后…………

    他从自己坐的那块岩石上站了起来,空气中不时飘来燥热跳动的火焰元素,像是一根根细针狠狠扎在他的皮肤上。他的脸上才做过一些应急处理,上面有着巴掌大小的烧伤,空气中飘散着阵阵焦臭的气味,克雷多来回张望的时候,已经有士兵忍不住吐了出来。显然,他们都问出来了这个气味的来源,是的,那是那些没有来得跑出来的同伴们,他们被烧焦的尸体散发出来的味道,名叫绝望…………

    “致神圣布里塔尼亚帝国第8骑士——克雷多·罗多克。我是EU共和国国防军上将巴尔克莱,我想说的是,贵军已经败亡,不要再做无畏的牺牲,只要你能够投降,我们将会本着人道主义立刻对伤员进行救治。再重复一遍,只要你投降,我们将立刻停止进攻。”

    克雷多闻言轻轻笑了一笑,心想着EU人还真是看得起自己,这回算不算是出名了呢?克雷多知道,就算是他能够活着回到国内,以瑟曼为首的那群人多半是要将责任尽可能地推到自己的身上,呵呵,葬送了布里塔尼亚主力的近30万大军,这样的失败足以处死任何一个指挥官。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看向了一旁的米凯勒,克雷多不出意料地听见了米凯勒愤怒的咆哮。

    “这帮该死的EU人,他们想要尽可能削弱我们的士气,在最后的进攻中减小伤亡。”

    这样做无可厚非,毕竟狗急了也会跳墙,他们对于布里塔尼亚最初的畏惧就是因为这位第8骑士,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保存好主力的力量还是很有必要的。但是…………

    还用的着削弱士气吗?克雷多扯动了一下自己受伤的面腮笑了笑,还好因为那一块狰狞的烧伤,几乎已经看不清楚他面部的动作,否则米凯勒一定会觉得这个家伙已经精神分裂了吧。但是,许多的事情并非是你笑一笑就能够过去的。克雷多的四周到处都是受伤瘫倒在一旁的士兵,即便没有被烧伤,此刻蔓延在山谷之内的高温已经在燃尽了每个人最后的精神力。他们或是没精打采地在地上扒拉着焦黑的泥土,或是梗咽着咽喉在念叨着什么,克雷多从来不相信上帝,所以他没有听明白那些此刻听来无比悲凉的祷告词,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清楚此刻蔓延在士兵心中的情绪,那就是绝望…………

    山头的那一边又传来了EU军劝降的广播,克雷多看着这些为了所谓的荣誉和国家而拼杀至今的士兵,从南征葡萄牙王国和西班牙王国(也是从新大陆逃过来的,在南美洲建立了君主制国家,后来被布里塔尼亚合并。)到至今,这些人大多数都还不过是20多岁的年纪,以克雷多大哥一般的心态来看待他们,就仿佛看着自己的弟弟们在地上因为忍受不了灼烧的痛楚而满地打滚,那些烧得焦黑的泥土糊在他们的脸上,让平日里几乎能够一眼认出这些人名字的克雷多都感觉到一阵哽咽。

    “阿道夫?”

    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正是安特里伯爵的长子——阿道夫·库玛尼·安特里,他此刻呆呆地跪坐在一具尸体的面前,平日里修整地极有军人气质的金发此刻像是跌落谷底一般垂了下来,如同一具木偶一般,听到克雷多的声音,他也仅仅只是轻微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如果不是他起伏的胸口,克雷多几乎感觉不到这个人还活着的感觉了,他低下头的瞬间,看着那一身明显不同的军官制服,心中就一片了然。

    威廉·库玛尼·安特里伯爵,为国捐躯,享年54岁…………

    克雷多沉默地闭上了眼睛,缓缓朝着山下走去。而注意到他这个动作的米凯勒也是心头一跳猛然冲了过来死死攥紧了他的衣襟。

    “你干什么!?克雷多!你!你难不成真的要去投降吗?那群EU人会放过我们吗?别犯傻了!”

    说着,米凯勒根本不顾自己受伤的肩膀一拳打在克雷多的脸上,但是克雷多根本没有还手而是就那样直挺挺地飞了出去。周围注意到的士兵不由得安静了下来,他们那一双双被烟熏得通红的眼睛都注视着这一切,但是看不到任何的波动,此时此刻,除了死亡,他们的脑海中,已经别无所有了…………

    “给我打起精神来,克雷多,不是你说过的吗,不到最后一刻,都不可以放弃希望。如果放弃的话,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克雷多听着米凯勒的咆哮,他像是一头受伤的狮子,但是克雷多明白,他其实更像是一头狼群中的凶狼。这种集群出动的生物有着严明的分工和等级,领袖的意志,将决定整个狼群的攻击力,但是,当它们认为首领已经不再有能力统御这只狼群的时候,就会有人站出来挑战王者的权威。他看着米凯勒,那样子一副暴怒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心中默然叹了口气,很可惜,米凯勒永远都不会是那一条站出来挑战他的狼,因为,米凯勒是绝对不会做出伤害克雷多的事情的。而且,他也并非王者…………

    “我必须要为他们去求的一条生路…………”

    他从泥土地上站了起来,环视着缓缓靠过来的军官和士兵,脸上的笑容坦荡而惨然,仿佛即将踏上刑场的烈士。克雷多明白,自己必须做点什么,否则的话,这些士兵将很有可能自我了断…………

    这也是,身为领袖的职责…………

    “诸位,一直以来的战斗都辛苦了,你们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职责,就算此刻回到你们的家乡,回到彭德拉贡,也没有人有任何的权利去指责你们。你们为了这个国家已经牺牲了太多,而如今,你们将有权利去赢得生的资格。现在,作为你们此刻唯一的,最高统帅,我命令你们,放下武器,向EU军投降…………”

    所有的人顿时都停顿了下来,仿佛刚刚的那一切都是幻听一样。但是克雷多却置若罔闻,他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了自己的佩剑,在凛然的烈火中,眼中再一次爆发出了蓬勃的斗志。他一言不发,却又无比的豪迈。朝着山下走去,仿佛凯旋的将军。

    “第8骑士大人,如果我们投降了,那您呢?”

    终于还是有士兵不忍心地问道,他手上的武器几乎都已经要放到了地上,但是对于克雷多的尊崇还是让他忍不住开口询问。而渐渐的,更多的士兵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停下了张望,停止了呼吸。看向那个孤高而悲壮的背影,他们的心中有某些东西,正在燃烧。

    “我,要去维护一个骑士的尊严。”

    他继续向着山下走去,米凯勒沉默地解下了自己的披风,将自己手上的胳膊轻轻缠了起来,一旁的医护兵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而事实上,也没有什么可以拿来止血的绷带了,但是米凯勒却没有休息的意思,他跟上了离去的克雷多,手中的长剑看上去既可笑又令人敬畏。

    刚刚发问的那个士兵,看了看手中的步枪,咬了咬牙跟了上去。而渐渐的,第二个,第三个,第十个,第一百个,第一千个,山丘上的士兵们都仿佛约定好了的那般动了起来,按照着之前米凯勒临时整编的师团开始以一种极高的效率整队出发。没有人吭声,山谷保持着之前的肃穆,而在这只整装待发的部队山上,平添了几分冷冷的肃杀之意。克雷多回过身去看着身后陌陌跟上来的士兵们,终于忍不住热泪盈眶。

    感谢你们…………

    “一起征战了这么多年,难道现在不能生死与共吗?”

    米凯勒轻轻耸了耸肩,克雷多见状都有些讶异,这个豪迈的家伙真是想不到也有这么流里流气的一面。他微微叹了口气,转过身去,忽然间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般瞪大了眼睛。米凯勒有些不解地上前走了两步,他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注视着那一片被狂风卷起的风雪。如同一道海浪,笔直地朝向着这里而来。

    “Knightmare…………”

    克雷多轻声徐念着,米凯勒更是忍不住撑大了嘴巴。他来了,即便是这样的状况他还是来了,面对着可能全军覆没的结局,他来得义无返顾。

    彭!

    为首的那一头Knightmare打出了金色的信号弹,在刚刚目睹了一片赤炎地狱的布里塔尼亚将兵们看来,却足以让他们感动地五体投地,热泪盈眶。那是来救援的部队,金色的信号弹,意味着,他们的身份,那是皇室的部队,也就是说,那是鲁鲁修殿下亲在前来救援。在总指挥官已经抛弃了他们的情况下,身份尊贵的皇室居然不顾危险在第一时间冲了上来。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呢,所有的将士们仿佛在瞬间又找回了失去的斗志。是的,救援已经近在眼前,活下去的希望就在眼前了!

    “兄弟们,鲁鲁修殿下前来救援了,再加一把劲,我们一定能够冲出去!”

    “冲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外围的战斗还没有打响的那一刹那,内部的战斗却是率先敲响了。克雷多率领着为数不多的精锐,以远远超出了之前的战斗力全力反扑,要塞炮?地雷?烈火?这些都无法阻止这群捉住了一些生机之人的脚步,城关上的指挥塔再一次陷落,克雷多开始命令着所有的部队开始朝向大门的方向撤离。

    而与此同时,就在要塞大门外围的巴尔克莱却是深深皱起了眉头。他当然在第一时间就接到了侦察兵的报告,但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谁会冒着被全歼的风险赶来就这只注定已经被打废的部队。可是,当他亲眼看到了那卷起的漫漫飘雪之时,他才发现,这是一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部队。

    指挥部在这样一副诡异地情景中保持着沉默,环绕音响设备中,兹兹的杂音,慢慢被一股隆隆的机器咆哮声给吞没,一直隐藏在雪雾中,鹰眼狼顾的战士们终于倾巢而出。巨大的人形身影,在神秘的西伯利亚冰原之上显得巍峨高大,探测仪猩红色的目光一一扫过包围圈外错愕的EU军队,贴合雪地的白色漆装下,嗜血的凶悍之气如同凶怪野兽一样恶狠狠地肆虐着EU军队抗争的勇气。

    “这,这是什么?”

    人总是对于未知的事务感到恐惧,还沉迷在传统的陆军战术中的EU军队已经被眼前这一新颖的陆战兵器给瞬间敲得晕头转向。人形的外表看起来更像是在某种大型搬运机械上的基础改造的上身,2只搭载人形手臂的肢体上,配备着步兵一般的战术武器。加农炮与机关枪。同样是仿制人形的双腿,搭载着如同汽车轮胎一样的高机走驱动轮,更有着符合雪地前进的雪橇板一样的设计。在这些几层楼高的巨人的身后,还搭载了如同背包一样的大型装备,巴尔克莱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是大型的火箭炮,外挂在这些巨人的身后。

    参谋们七嘴八舌地开始谈论起这件新式武器的性能来,他们不约而同地认为这是某种还没有投入实战的新式武器。从其外观上来看,应该与坦克的作用相差无几。但是巴尔克莱在心底里面可不这么认为,至少,在看到这仿佛飙车一样的高速度的时候,他已经打从心底里面直冒冷汗。因为按照传统的坦克支援步兵的观点,他看不到任何的步兵能够跟在这样极速前进的装甲部队身后。而现在,这支部队仍旧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鲁鲁修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这一座雄壮的要塞,感受着那透过爆表的温度测量仪中,那内部剧烈的高温。克雷多还活着吗?安特里伯爵呢?还有米凯勒和阿道夫,这些人影都一一闪过他的脑海,随即又仿佛燃烧的老旧照片一样化成了灰烬。他不由猛得摇了摇头,看着眼前正在徐徐展开的EU军装甲部队和阵地,鲁鲁修心中露出了一个惨烈的笑容。

    慢,太慢了…………

    “论火力和机动性我方占优,保持机动,轻型武器不足为惧,优先压制重火力点,改变为锥形阵型!随我上!冲散他们的阵地!杀,一个不留!”

    “冲!”

    庞大而灵活的躯体,手中吞吐着速射炮火的巨大火舌,浑身洁白如雪的涂装,即便是只有区区3百台的机甲也能爆发出近似蛮族疯狂的牛群一样的冲击力,更何况,这还是一股钢铁的洪流。

    巴克莱尔呆愣地看着如同洪水一般轻易冲开了自己的防线的Knightmare部队,心中闪过了一丝撤离的念头。但是他很清楚眼下被包围在山谷内的士兵一定正在疯狂地朝向外部进攻争取突围。现在,拖延时间就是胜利!可是还没有等到他下达进一步的指示,冲入了他们阵地的Knightmare立刻像是四散的蜂群一般对阵地中的EU军队展开了屠杀。EU军队笨重的坦克和战车根本不是这群在雪地奔驰的狼群的对手,无论EU军的炮兵和装甲兵们怎么去旋转调整着瞄准镜,近在咫尺的距离,这群有着人形外表的高达机器仿佛真得有着灵性一般时常以某些匪夷所思的动作轻松避开了他们的炮口,在下一发到来之前,他们手中的大口径步枪已经轻易贯穿了装甲车的油箱,彭!爆炸的声音在在EU军连绵开来的阵地上此起彼伏。普通的士兵对于这些仿佛神兵天降一般的钢铁战士根本无能无力,Knightmare也跟本不会与他们纠缠,除了那些持有重型火力输出的点,其余的残敌他们根本不会划出一点空余的时间去料理,对,没错,直接碾过去就足够了。

    巴尔克莱终于意识到了这些新式武器的可怕之处,他们迅捷如风,攻势凶猛,而且动作灵活,火力极强。一时之间,巴尔克莱甚至完全想不到这些该死的庞然大物到底有什么弱点可言。但是,外围阵地上不曾断绝地惨叫声却在提醒着他,防线已经接近崩溃了,不用等到巴尔克莱下令撤退,亲眼目睹了无数的步兵兄弟在Knightmare无情地碾压下变成烂rou的EU士兵自己就开始承受不住开始崩溃。巴尔克莱见状也只有无可奈何地宣布撤退。

    鲁鲁修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锁定住了那被众人保护着冲进了要塞的巴尔克莱,他明白,这些EU人远比自己人要清楚这要塞的构造。想要救出克雷多,就只有在第一时间控制住这些真正重要的将领,来不及做多想,鲁鲁修cao纵着自己的机甲,胸口的飞爪笔直地穿过了战线,朝向着飞散出去的指挥车飞了过去。但是对方似乎也意识超群,在鲁鲁修的飞爪即将命中的那一刻,被旁边的一辆指挥车挡了下来,鲁鲁修就势一来,足足有数吨重的指挥车被猛地掀翻在地,一个身着少将军衔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鲁鲁修透过监视器幽幽地看向了这个做着投降手势的EU军将领,强忍着扣下扳机的冲动,喝问着。

    “要进入要塞只能够通过正门吗?”

    那个家伙额头上似乎因为翻车受了不小的伤,能够看到车内的其他人几乎都因为翻车在那一瞬间当场死亡,被那足足有火炮口径的步枪指着,可不是件轻松的事情。他当下高举着双手,扯到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是是是,巴尔克莱将军想要进入要塞也必须要走正门,那是唯一的机会,巴尔克莱进去之后,他们一定会启动强制安全阀,彻底关上的。”

    尽管他的法语说得极快,而且因为害怕都有些嘴唇都有些发抖,但是鲁鲁修还是听懂了。在布里塔尼亚的宫廷中,法语可是必修课,因为每一个布里塔尼亚皇族都知道,法兰西,使他们的宿敌。知己知彼,才能够百战百胜。而现在,鲁鲁修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想那么遥远的事情,巨大的机械手臂只是随手抓住这个俘虏一扔,就扔到了一旁的Knightmare手中,那人打开了驾驶舱将他打晕了塞了进去,看样子是跑不掉了。但是这会儿功夫的耽搁,巴尔克莱已经来到了正门前,位于前庭的烈火在已经熄灭,而此时此刻,米凯勒率领的先锋也刚好到达了这里。双方再一次爆发激战。而这一次,因为有了机甲的加入,巴尔克莱终于能够体会到被人包饺子的感觉。但是随着要塞内部的EU军加入战斗,局势再一次变得缥缈起来。一方面,鲁鲁修和米凯勒、克雷多要指挥着残余部队向外撤退,而另一方面,又要死死地咬住巴尔克莱的部队,不能放他离开,否则,一旦EU方面关闭大门,他们将失去这唯一的一次机会。

    “还差一点了,兄弟们,加把劲啊!”

    米凯勒回过头去看了看还在撤离的部队,近20分钟的激战,他们的部队已经几乎全部撤离,只剩下了他和克雷多部还在顶着来自两边的炮火苦苦支撑,也差不多要到极限了。

    “克雷多!这里有我顶着,你赶快撤!”

    鲁鲁修驾驶着机甲来到了克雷多的身旁,正打算冲着上方袭来的一只火箭炮开火,以他的能力,他可以在那发火箭炮命中之前就将它击落。但是耳边却突然传来了自动步枪空仓的磕哒声,鲁鲁修顿时脸色大变地想要反转cao纵杆躲开,但是为时已晚,火箭炮准确无误地命中了Knightmare的脚部关节点,庞大的身躯顿时失去了支撑般坠落了下来。

    “鲁鲁修殿下!”

    杰雷米亚当即用身体直接撞开一台企图阻挡他的战车,冲着鲁鲁修倒下的位置追了过去。鲁鲁修从被损坏的机甲中爬了出来,他的额头上因为破碎的钢片被划了一道不浅的伤口,浓烈的鲜血混合着体温流淌到他的视野里,让他根本看不清前面的情况。一发榴弹炮在他的身旁爆炸,剧烈的晕眩感随即袭来,鲁鲁修原本以为自己会跌落在满是泥泞的沙土里,但是,却没有想到回落在一个坚实的臂弯里。

    是克雷多!

    他一把将已经开始意识不清的鲁鲁修扔到了米凯勒的手中,语气平静而充满了严厉的味道。

    “带着殿下离开吧,米凯勒…………”

    这句话令原本打算从命的米凯勒顿时心头一凛,他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望着克雷多,眼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夺眶而出。他明白了克雷多的意思,他是要他保护鲁鲁修离开,他绝对不能死在这里,他是克雷多看重的人,必须要活下去。而克雷多,他会为他们争取时间。哪怕…………这意味着死…………

    米凯勒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哪怕周围炮火滔天,他看着这个一起并肩作战了许久的战友,终于还是没有忍住落下了眼泪。

    “保重!”

    他眼中含着眼泪,走得那样果断。他从来都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只是在那一刻明白了,克雷多眼中散发出来的,必死的决心。有什么理由能够阻止一个男人为了捍卫自己的尊严去死,作为一个骑士,他光荣地战死沙场,有什么能够阻止他呢…………

    抽出剑来,领着他身后的士兵们朝着已经开始收拢的巨门撤退。是的,巴尔克莱终归还是老谋深算,他清楚地知道这座要塞内部的每一条通道,在安全离开之后,在看到Knightmare部队不只因为什么原因而产生了混乱开始,他就明白了,天意还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他立刻下令了开始关闭大门。因为他很清楚,身为跟他对战了两年的对手,他太清楚第8骑士的个性了,他一定会亲自留下来断后。所以,他必死无疑。

    鲁鲁修感觉到整个天空都在摇晃,炮火差点震聋了他的耳朵,那剧烈的嗡嗡声仿佛有一千只一万只苍蝇在耳边盘旋。他感觉到了头顶传来的黏糊糊的感觉,那是他的鲜血,腹部传来阵阵被咯着的感觉,他感觉到了自己被人扛在肩上。他忽然猛烈地挣扎起来,那人一个不稳,将他整个人摔在了地上。鲁鲁修感觉到自己胃液都快要反倒出来了,但是那个人一把扣住了鲁鲁修试图挣扎站起来的动作,似乎是想要扛起他继续走。

    那种剧烈的晕眩感总算去掉了不少,鲁鲁修看清楚了,那个死死拽着他的人,是米凯勒·曼弗雷迪,他睁着通红的双目,看不出是悲伤还是愤怒,只是一个劲儿地朝向开阔地带奔跑着,那里,有数之不清的士兵在咆哮,他们一口气冲进雪地里,将自己整个身体都埋在雪堆里,感受着劫后余生的痛快,忍不住痛哭出来。这些两年来折磨着他们的低温,这一刻却仿佛一把冰冷的锥子,让他们得以从那样的噩梦中醒来。

    我们逃出来了吗?鲁鲁修迷迷糊糊的,挣开米凯勒的双手,跌跌撞撞地在雪地里走着,但是他随即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对了,炮声,炮声还没有停歇,他猛地转过了头去,米凯勒试图阻止他,但是却慢了一步。鲁鲁修看见了那正在缓缓合拢,最终只剩下了一人可以通过的缝隙。而在那个缝隙的中间,手握着长剑,身披着战袍的骑士,正宽慰地站在那里,他轻轻地笑着,仿佛驱散了整个山谷里的阴云,有阳光投下,落在他的嘴角上,他似乎愉快而慵懒地叹了口气,所有的人这才注意到,原来已经是黎明…………

    为什么,鲁鲁修无力地跪在了地上,四肢并用笨拙地想要向前爬着,只有数百米啊,为什么不跑过来!克雷多!米凯勒不得不死死将他的身体按在地上,任由着鲁鲁修怎么咆哮都不肯松手。鲁鲁修死死地拽着地上一切他可以用来抓住的点,苔藓,地皮,他的手指因为低温冻得通红,剧烈的动作让他的手掌布满了鲜血。眼泪滴在手掌上,那浓烈的味道变得更加深沉,更加悲恸。

    所有的士兵都不约而同地转过身去,他们的脸上都惊悚地看着那个在围城之后,淡然地笑看着他们的那个人,那个优秀的骑士,那个给了他们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的那个人。就如同鲁鲁修那般,无数的士兵疯狂地朝着那扇门冲了过去,仿佛是要凭借着人力将他在打开,迎回他们的英雄一样。他们在雪地里打滚,在哀痛中哭喊着。

    鲁鲁修终于不再挣扎了,米凯勒沉默地不敢抬头去看克雷多的脸。他知道那个混蛋此刻一定正在满意地笑着,他不想要让他最后都不能够舒心。他放开了手,鲁鲁修还是那样趴在雪地里,就如同挣扎了太久,已经没有力气的小狮子,他抬起那对模糊的紫罗兰色眼睛,看着克雷多。他似乎终于也注意到了那双眼睛的视线,对着鲁鲁修轻轻点了点头。他轻轻开口说着,在那巨门合拢的声音中,一切都变得充耳不闻。但是鲁鲁修却明白,明明不可能听见的,但是鲁鲁修却知道自己听见了他说了什么。

    我把我的一切,都托付给你了…………

    呵呵,都托付给我了,你们一个一个都这样不负责任,什么都不管,只想着一死了之,留我一个人在世上,你们到底明不明白,只有活着的人,才是最为痛苦啊…………

    “克雷多!!!”

    冰封的大雪终于再一次落了下来,仿佛冰刀,滴在这群身心俱疲的人身上,成为久久不成痊愈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