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国丧之上
皇历2016年5月18日，天子驾崩，太子遇刺身亡。被烈火破坏得不成样子的火场横陈了数十具尸体，混在房子的残垣断瓦中，太子的遗体也已经无法辨认，只能将一堆尸体草草收敛，同前代天子一同，在氓山皇室墓地设立衣冠冢进行祭拜。身为堂堂世界三大国家之一的下一任继承者死后居然尸骨无存，不得不说对于这个自夸有五千年历史的大国是一件莫大的讽刺。 “这是什么？” 立于灵殿前的鲁鲁修难得的没有出口讽刺这个不算朋友的朋友，接过毛递上来的一缕金色有烧焦痕迹的束巾，有些不明就里。 “这是刘叶生前一直带在头上的束发带，落在了院里的池塘里没有被烧毁，刚刚已经跟那几个宫女太监确认过了。他们还很庆幸，之前怎么也找不到了…………” 似乎是想起了那些个阉竖见到这一抹发带时候那一脸的庆幸，毛残忍地笑了笑，不由对刘叶的一生略表同情。 “是吗？” 鲁鲁修仔细看了看，叠好放在了刘叶的灵前默默地退开了，这一仗死去了太多的人，洛阳城中至今仍是哀嚎遍野，不说那些死去的叛军尸体，光是不幸被卷入这场战争的平民就不在少数。鲁鲁修转过身注视着远处仍然在修缮打扫的洛阳城，倾城的白幡格外地惹眼。 战争从来没有对错，正义存在于双方手中，那是不可能相互容纳的。踏上战场的人都是为了自己的正义而战。也正因为如此，才是注定了至死方休的结局……………… “呼…………” 大风呼呼地吹奏着招魂幡的哀歌，整个世界都流着眼泪。 鲁鲁修转过身看着刘叶灵前灭去的烛火，风吹过后，那里一无所有，孤零零的墓地，孤零零的灵魂。 「刘叶，你真得已经死去了吗……………………」 “咳咳，李大人，不知道，刚刚咱家所说，您可有异议？” “没有…………” 愣神的功夫，代替了宣读圣旨的职责，赵皓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已经念完了原本准备的圣旨。 “诸如我刚才所说的，国不可一日无君，前代天子本就只有太子殿下一个子嗣，现如今，太子殿下不幸逝世，我们必须要尽快确立新君，以安天下。” 出了监牢以后，鲁鲁修便带着毛直奔养心殿前去和宦官们谈判，为了尽快稳定洛阳的局势，他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携战胜之姿尽可能的在与宦官的谈判中占据主动，好在因为有毛的从旁协助，他也知道了赵皓与布里塔尼亚之间的那点儿龌龊事儿，而这样一来，从中产生的裂痕反提供了鲁鲁修跟其他宦官之间的妥协。 由积极勤王的鲁鲁修提出并拥立新君，保证至少在将来的一段时间内，各地的势力会对中央仍然有所顾忌而不敢轻举妄动，这样，鲁鲁修才有可能保存刘叶留下来的一些势力，好让皇室得以延续，而宦官们也避免了因为中央内斗而导致国家四分五裂的局面，结果都没有超出双方的底线。 接下来的谈判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双方的讨价还价倒是异常的激烈，如果不是因为有毛在一边，抓住了不少宦官的把柄，从中有很多东西恐怕都非要拖到更多的权势人物进京，那对鲁鲁修而言是相当不利的。 而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新君的人选。天子的灵殿之前，各路诸侯吵作一团。本来，按照皇室宗族的远近，怎么也不可能轮到长公主的子嗣来继承天子大统之位，但是一来因为朱禁城中的皇族有资格的所剩不多，近些年来，因为宦官集团的控制与迫害，能够愿意回来的皇室又寥寥无几；其次就是鲁鲁修的实力摆在那儿，宦官们就算是有心扶持他人也有心无力。 “为了平衡王家和各地的势力，一个年幼的天子更加方便控制不是吗？还是说，你们还嫌麻烦不够多吗？中华联邦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散的，一旦我们散了，那么布里塔尼亚就会看出我们的虚弱。到时候，你们什么也得不到……” 鲁鲁修的建议被除了赵皓以外的大部分宦官以及士林首肯，四大家族中，曹家因为这次的事情已经不复存在，李家随着这次胜利强势崛起，四家的平衡已经开始摇摇欲坠，为了避免王家的反扑，鲁鲁修觉得还是要利用一下宦官手中的天子。 虽然这件事儿遭到了赵皓的反对，不想过分削弱其他家族，但是因为之前赵皓的行为而导致了宦官们对他的不满，所以他的反对，也就不了了之了………… 好在鲁鲁修所建议的这个人选在宦官们看来也不过是另一个可以轻易cao控的傀儡，加之鲁鲁修除此以外并没有别的多余的要求，甚至连派军驻守洛阳的想法也没有，见到鲁鲁修这样容易满足，宦官们也不好逼得太紧。而其他的各路军阀自然是知道了狗急跳墙的道理。鲁鲁修和宦官们一旦联合起来，他们不管是政治上还是军事上都毫无胜算。在鲁鲁修许诺了对他们的封赏以后，这场天子的国丧大典，已经是实际成为了各路进京的诸侯们的分赃仪式。 曹家也因为曹豹的叛乱被满门抄斩。而曹家过去的势力，也被鲁鲁修拿了出来作为了这次打乱平息诸侯的蛋糕，被瓜分得一干二净。新君的人选也因此没有再受到任何的阻力。仅仅就是在国丧的当日，就以闪电般的速度诏告天下，拥立新君继位。登基的大典就在平息叛乱后的3天后就匆匆举行，各地尚且留滞京城的军阀头子，大家族的人物也就跟早就商量好的一样，尽量保持了体面的姿态前来洛阳祝贺，捞到了好处的他们，自然是没有任何异议。 鲁鲁修和一干将士也因为护驾有功各有封赏。 原本继承了老爷子爵位的鲁鲁修进位楚公，统领荆襄、两广、福建一带的大小事务，其未婚妻关雨则受命为南海舰队司令，其余人等亦基本得到了封赏，实际上，已经是变相地将荆襄楚国旧地划给了鲁鲁修作为他的封地，以安其心。 “黎星刻呢，你不打算救他了吗？” 从已经化成了一片废土的东宫出来，走在前往宫门的金水河桥上，毛对于这几天的事务也没有丝毫的放松，他知道鲁鲁修对于黎星刻的下落还是蛮关心的。 “我看他已经面有死志，我就算是救了他也于事无补，所以，我打算给他找一份差事…………” 鲁鲁修笑了笑看着水中至清无比的河水，想到那一天的事情，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差事？” 毛疑惑地转过了头望了望一脸微笑的鲁鲁修，不由猜测他一定做了什么手脚。果然，还不等他们两个走出宫门，就有一小黄门捧着橙黄色的圣旨连呼带叫地跑出了宫门。 “天子有命，新皇登基…………特赦平叛有功功臣，令黎星刻即日起官复原职，钦此！！！” “原来如此…………你是想要黎星刻对小天子感恩戴德吗？” 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系，毛有些了然地点了点头。 “照顾太子的meimei，这本就是刘叶的命令，黎星刻有了这层关系也就不会再心存死志，至少，刘叶原本的势力得以保留希望的火种，不至于就此覆灭。” 鲁鲁修双手负背走在前面，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意。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我比较疑惑的，是另外三件事情…………” 说着说着已经来到了宫门口，鲁鲁修突然顿住了脚步，回过头看了一眼东宫的方向。 “我来猜猜，这第一件，一定是东宫的大火吧？” 毛制止了鲁鲁修说出来的打算，略微思索了一下开口说道。 “读心术进步不少嘛……” 鲁鲁修轻轻笑到，毛的Geass对他不起作用，这么说也许并不正确，因为如果以波频不同来形容他听取不同人的心思的话，名为鲁鲁修的这个人其实也是存在这个频段的，但是就好像你调节到了这个频段，却发现没有任何的信息一样。 毛将全部注意力放置在鲁鲁修身上时，作为目标的鲁鲁修却完全没有信息流出，这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毛对于身处在大众场所的恐惧，但是也限制了他自身最有利的优势。所以，鲁鲁修这样子考他，也是不希望他太过依赖这个能力而大意，而这一点，也是后来鲁鲁修自责的原因………… “如果说那个皇家骑士的指令只是要刺杀刘叶的话，完全没必要放一场大火，以至于现在连尸体都无法辨认简直，就像是…………” “像是故意要毁灭痕迹一样…………这跟布里塔尼亚的目的冲突了呀…………” 毛顺着鲁鲁修的话说了下去，受过鲁鲁修关于特种行动训练的他自然能够明白那一把火的意义。可是接着他像是遇上了瓶颈似的卡在了那里………… “…………另外就是那些人数众多失踪的逃兵。周围的郡县几乎都没有收到相关的报告，这让我很疑惑…………刚开始我以为是星刻派人做的，可是现在想想，他还没有那个本钱吃下这部分人，到底会是谁呢…………” 鲁鲁修沉默了片刻，他心中隐隐有种预感，刘叶的死就像是一个笼罩在巨大迷雾中的棋局，他越是深入，陷得越深………… “那还有一件事呢？” “还有，就是那个皇家骑士。” 说到这里，鲁鲁修的眼中徒然迸显出汹涌的杀意，戴着美瞳的黑色眼眸里，泛着微微的红光。 “就是那个红衣服的？” 毛缩了缩脖子，鲁鲁修可是在俄罗斯征战超过一年的王者，死在他手上的人足可以堆满整座朱禁城。这股夹杂了恨意的杀意，其威慑力和气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当时只顾着撤离也没时间去察看他的生死，不过没有目击报告就是了………………” 毛尽量小心地选择着措辞不让鲁鲁修想起不快的事情。但是，作为夺走了星雪生命最直接的凶手，只是回收了逃生舱却没有发现人就已经说明了问题。皇家骑士没那么容易杀死，甚至，他们可以说并没有击败他………… 鲁鲁修顿了顿似乎是正要说些什么，突然迎面看见了一个身穿着红色旗袍的少女，在侍卫的带领下，盈盈踏着高贵的步伐向着鲁鲁修他们走了过来。 “恭喜楚公了……” 少女对着鲁鲁修盈盈一笑，挑不出刺的礼仪中，鲁鲁修并没有瞧见一丝赞誉的味道，反不如说，她的脸上透漏着一丝捉弄的味道。 “王留美，现在这个局面就是你想要的吗？” 鲁鲁修冷冷地看着这个笑魇如花的少女，神情扭曲地看着他，显得略有些傲慢，但是却没有虚伪地向她回礼。 “楚公此话何意？” 她娇媚地笑了笑，对于鲁鲁修傲慢的举动不以为意。然而，有气没处撒的鲁鲁修却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少装蒜，洛阳城告急以后，能够有能力散布那种谣言的，除了你们王家，除了你，我想不出还会有谁…………” 对于洛阳城莫名其妙失守这件事一直是困扰鲁鲁修的一个心病，他总感觉这中间另有一方的势力参与，但是，如果是王家，却未免有种画蛇添足的丑态，鲁鲁修逼问着王留美，也是想从她口中得到答案。 “楚公这么说未免有些无礼了，想来叛军在城内早有内应，不然，太子殿下也不会…………” 这女子说到此处竟果真露出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鲁鲁修冷冷地看着她的表演，被她话里的意思呛得不轻。虽然对外说太子是死在叛军的炮火下，但是，以王家的手段自然是知道其中的隐情。王留美这么说却是反过来怪罪鲁鲁修保护不利才让布里塔尼亚的刺客钻了空子，说得有声有色，叫鲁鲁修有火发不出。 “王小姐，赵千岁有请……” 小黄门恭恭敬敬地从前面倒转了过来，迎上鲁鲁修近乎杀人的目光，他浑身颤抖，说话都有些哆嗦。 “既然是赵大人有请，请恕小女子失陪了……” 说罢，她轻轻看了毛一眼，眼中的嘲讽意味十足。 “家主…………” 一直跟在王留美身旁的侍卫突然恭身在她耳旁附声了几句，鲁鲁修注意到了侍卫脸上的惊恐，还有就是，王留美因为愤怒地颤抖。 “没用的东西，这么多人都看不住她吗！？” 没等到侍卫说完，王留美的脸上已经黑得足以滴出墨来，鲁鲁修看了毛一眼，刚想要问问他发生了什么，但是毛脸上似是惊喜，似是迷恋的神情，让他完全听不到鲁鲁修呼喊他的声音。 “C.C.，C.C.，…………” 他颤抖着摘下了耳机对着王留美喃喃自语，鲁鲁修略一思索，猜测可能毛要找的那个女人很有可能就在王留美手上。 “属下无能，可是，那个女人，她有神奇的…………” 那个一身练功服的侍卫急吼吼地想要辩解被王留美不耐烦地打断了。她转过头来看向鲁鲁修，一脸的狠毒，脸上再没有刚才的那份得意。注意到鲁鲁修正幸灾乐祸地嘲笑她，她脸色微变，也不顾身后小太监的阻拦，急匆匆地离开了。 “人都走了…………” 鲁鲁修有些好笑地搭了把手在毛失魂落魄的肩上，幸好他没有发疯似的追上去，不然鲁鲁修还真不好拉住他，毕竟，这两年凭借李家的情报网，那个叫C.C.的女人的情报还是一无所获。 “C.C.逃走了…………逃去了布里塔尼亚…………” 良久他缓缓地拉下鲁鲁修的手，有些没落地说道。 “布里塔尼亚？”鲁鲁修挑了挑眉，对于这个女人选择的地方有些意外，毕竟，那里，可不是单凭李家就能乱来的地方。 “那个女人，不，这不可能，C.C.不可能会跟她定下契约。对，都是这个女人逼的，那个婊*子！”毛看了一眼有些心不在焉的鲁鲁修，突然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 “Geass，那个王家的女人，拥有Geass！” “是吗？” 鲁鲁修轻轻看了一眼那个留着双马尾辫，身着红色旗袍的少女，语气里没有多少在意。他已经不是初来乍到的那个鲁鲁修了，现在的他，是李家的家主，也是统领一方的诸侯，有些事情，可以说，他已经不放在眼里了。 “你不好奇吗？她的能力？” “她会再来找我的，到时候，就明白了…………” 毛发楞地盯着王留美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C.C.落在了她的手上，那么知晓了毛的能力也是有可能的。C.C.，从某种方面来说，她可不是个能够守口如瓶的女人，应该说，她是一个相当任性的女人。对这一点，毛深有体会。 “心灵锁链吗？真是有意思的能力啊…………” 低声嘀咕了两句，毛也跟着鲁鲁修转道离开了洛阳。 而事实上，正如同鲁鲁修所说的。偷鸡不成倒蚀把米的王留美这次算是做了一回亏本买卖。搭进了不少的细作不说，还壮大了李家在中华联邦的影响。原本以为能够凭借着这场战争削弱李家，但是鲁鲁修骑士王的威名显然不是浪得虚传的。王留美接到战报的时候就知道，大势已去。 面对着携胜利余威的李家，王留美在与宦官交涉之后，不得已选择了沉默。新君已立，已经没有王家可以插手的余地。但是好在，王留美也是个输得起的角色。面对着鲁鲁修的咄咄逼人，她果断选择了服软。不仅在李家和王家联合开发的科研项目上投入了更多的资金，就连之前鲁鲁修一直都可望而不可求的，中华联邦唯一剩下一战之力的北海舰队，也被王留美许诺可以酌情帮忙。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鲁鲁修自回到了襄阳以后就日夜将自己锁在了房间里面。无论是娜娜莉还是关雨他都一概不见。这样的情况让大家都心急如焚，以为他是为了星雪的事情而万念俱灰。直到了第3天，拖着浓重的黑眼圈，鲁鲁修才重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一对紫罗兰色的眼眸，顿时惊呆了关雨和文和。 “也是时候，告诉你们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