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风暴之锤（中）
“报告少主，透过先头部队的摄像机已经能看到洛阳了！不过…………” “怎么了……这，这是…………” 听到传令兵的报告，一直靠着货仓墙上假寐的鲁鲁修一把夺过了旁边放置的笔记本电脑，在接通视频的那一瞬间，原本以幽兰色的荧光为基调的显示屏猛得被一道夺目的赤红光芒所渲染，漫天的黑烟在几十公里以外都能清楚地看见。15寸的液晶显示屏幕上像是有成片上万只光点儿大小的虫子在肆虐，每一只都燃烧着如同鲜血一样的红色，在天空中窜出几十公里长的烟火，烫的就连坐前的鲁鲁修都仿佛能够闻得到夹杂着血腥的焦味。 “该死的叛军，居然把千年帝都洛阳给…………简直不可原谅！！！修，我们快点行动啊，修！！！” 无视了关雨一旁的愤怒的声音，鲁鲁修一脸呆滞地注视着眼前正在燃烧的洛阳，那里根本就没有了半点昔日帝都的雄姿，在进去洛阳以后四散而开进行肆虐的叛军就像是一斗被抛撒出去的高温火石，将洛阳这一幅历史与文明渲染的旖旎画卷被蹿烧的千疮百孔，面目全非。 火海中四散而逃的平民，已经杀红了眼如同恶鬼一样四处觅食的叛军，鲁鲁修紫色的眼眸像是被荧幕中窜出的火苗点燃一样泛着隐隐的红霞，一阵仿佛要将鲁鲁修整个脑袋都要撕裂的头痛从头颅里侵蚀而出，像是一头凶猛的野兽在鲁鲁修的脑海里肆虐，横冲直撞，痛楚自鲁鲁修的血液骨髓中流失，如同千根银针死死地绞杀鲁鲁修的意识。 “啊！！！” 鲁鲁修拼命地抱紧了头狠狠地撞在钢铁制的舱门上，五根修长的手指像是要把战术手套给贯穿一样扎进他一头柔顺的黑发中，那股快要令他窒息的疼痛不仅没有丝毫地减弱，反而是越演越烈，绕是鲁鲁修的额角也不由浸出成片的冷汗，打湿了刘海，垂落在他布满血丝的眼前。 “修！修！” “修！” “少爷！！！” …………………………………………………… 听不到，嘴角吞吐着唾沫已经快要休克的鲁鲁修紧扣了充血的双眼，目睹着眼前的景色被一道一道地拉长，成为一条又一条拥挤凌乱的线条，一声又一声地呼喊像是被延缓的时间给切割一样断成零零散散的尖叫，和着那些凌乱的线条，碎片一起，在鲁鲁修逐渐失焦的双眼中拼凑出似曾相识的光景………… 交缠的火蛇，焦灼窒息的空气，人群惊声地尖叫，燃烧中的废墟，横陈的尸体，还有，立于火场之中，浑身浴血鬼神一般的熟悉身影………… 【你们都是要成为陛下的剑，而剑，是不需要感情的…………】 是谁，谁在说话…………这个熟悉的声音是…… 【杀了我吧，这样你就可以活下去了…………】 不要，快住手啊！ 【交给你了…………】 你们是谁………… 【饶命啊，我只是奉命行事啊！】 这股杀意是怎么回事，我到底………… …………………………………………………… “啊！” 迷失在眼前这段逼真的影像的鲁鲁修被毛一阵捶胸给唤醒了过来，胸口像是被灌了几升的湖水一样不停喘着粗气，总算是回到了现实，刚刚才经历的影像却如同梦魇一样缠绕在鲁鲁修的脑海中，零星的记忆碎片，像是破损陈旧的老式胶片一样令人在意。 “修！你没事吧，修！” 摄像头另一边的鲁鲁修突然一脸痛苦地倒了下去把另一边的关雨跟文和吓了一跳，正好比说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他们可不想因为这一次的行动就搭上鲁鲁修的性命，更何况还是自己真正的主君。 “我没事…………” 接过一旁随从递过来的一杯冰水，鲁鲁修勉强忍住了胸口恶心想吐的感觉，只是配上他苍白地脸色，这种话说出来也只会招来苦笑。 “可是……” 跟鲁鲁修相处3年，关雨也很清楚鲁鲁修决定的事情，哪怕是他吊着半条命都会坚定不移地去完成。她虽然作为鲁鲁修名义上的未婚妻，但是实质上对于鲁鲁修的决策并无多大的影响力。尤其是这几年，鲁鲁修为了防备刘叶借着把柄继续插手李家的事务，除开被迫接受的一些必要的监视娜娜莉和咲世子的人员，李家大部分的人员任命都是由鲁鲁修直接指定，这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鲁鲁修在李家的独裁地位，关雨并不太清楚鲁鲁修跟刘叶之间亦敌亦友的微妙关系，鲁鲁修是容不得李家的人不受他的掌控的。所以，鲁鲁修的一意孤行，让关雨顿时有种受了委屈的感觉，语气也不如刚才那般强硬。 “好了，就这样吧……” 果然，鲁鲁修摆了摆手，“粗暴”地打断了关雨的好意。唯独毛看到了关雨的一脸担忧和黯然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行动方案要改变一下了，传我命令，先头部队的运输机绕着皇都进行高空盘旋，绕到朱禁城上方正面敌军，等待特攻部队打开缺口，对叛军中军大营进行突击！特攻部队一边投放特别行动小组，一边率先对敌军中央本阵的移动要塞‘龙胆’进行俯冲攻击，一定要把它摧毁掉！” 已经恢复了气色的鲁鲁修完全没有去安慰关雨的意思，虽然他知道自己有的时候冷落了这个未婚妻，但是心中别有他想的鲁鲁修始终对于自己外来者的身份感到介怀。 “诺！” 荧幕上的关雨看起来似是欲言又止，鲁鲁修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太多余的关心就变成了偏袒，这不是向来公私分明的鲁鲁修做得出来的。而且………… “你不稍微安慰她一下吗…………” 结束了通讯，在前往投放舱门的路上，毛又发挥了他调侃鲁鲁修的本职工作，当然，他不是突然地大发善心，只是有些找不到话说，刚刚发生在鲁鲁修身上的异样他不可能视而不见，但是既然鲁鲁修不愿意说，他也不会多问，这是属于他们两人的默契。 “如果是关雨的话，反倒不用…………” 鲁鲁修穿上伞包，对于毛有些勉强的问题似是浑不在意。 “她不是那种喜欢多愁善感的女孩子，备受冷落之后，比起蹲坐一旁沮丧地落泪求人可怜，她表现地更为坚强，更何况，积了一肚子火，估计会在战场上大闹一场吧…………” 似乎是想到了关雨因为跟自己生闷气的关系估计下手会比平时更不留情面，鲁鲁修自己都没有察觉似的露出了一副近似宠溺的笑容。 “你直接说，就是越生气越厉害是吧…………” 似乎是被鲁鲁修的想法听愣了一下，毛一脸悻悻地嘲讽道，鲁鲁修说话总是爱兜圈子，偏偏自己的能力对他无效，这让他很是恼火。 “呃……大概吧……” 回想了一下上次在关雨生气时候不小心粉身碎骨的实验设备，鲁鲁修一脸黑线，僵硬地点了点头。 “………………” 毛干笑了两声，看了看已经就在脚下的洛阳，同样一身黑色的作战服的他也穿上了伞包，一言不发地把玩着手枪，机舱里顿时陷入了沉默。这几年，虽然他们作为李家的私兵受过不少严苛地训练，但是毕竟是第一次踏上战场的新兵蛋子，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尤其是还要面对数量近100倍于他们的叛军，不少人都是忧心重重，这个时候，也就只有鲁鲁修镇定地指挥战斗才算是他们唯一的一记强心针。 【跟当初出征俄罗斯的时候真是一模一样啊…………】 ……………………………………………………………………………………………………… 时间，23:13，洛阳朱雀大道，叛军指挥部－－－龙胆中 一群身着黑色长袍军服的指挥官正一脸焦急地在中央的方形指挥台前寻找着朱禁城的攻防战况，因为还要收束部队，保证大本营的安全，他们的行动比起预订的要慢上了不少，另一方面，先锋在朱禁城外围撞得头破血流却没有丝毫地进展，这让担忧宦官集团援军的指挥部更加地心急火燎，一直端坐在帅椅上的曹豹也没有了做白日梦的闲情，两只手撑着伏在指挥台显示的战术图上，被挤得通红的眼珠咕噜咕噜直转，期盼着能够找出一丝一毫的缺口。 “该死的，伯睿在干什么！给我传令下去，限他一个小时之内，攻进朱禁城！若如不然，我摘了他的脑袋！！！” 显然曹豹已经是快要被逼疯了，宦官们龟缩防御全力在皇城内部布防，递送了密信以后，太子殿下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音信全无，还有动向不明的各地军区的部队，这些都如同一座又一座的巨山将这个久经战阵的统帅给压得喘不过气来，但是面对参谋们不断报上来的坏消息，他依然束手无策。 “报告，刚刚从朱禁城南面的冲出来一股不明部队，观其旗帜，推断是御林军！！！” 就在曹豹正心烦意乱地想要给人一耳光的时候，有一名参谋很不巧地撞了上去，挨到了曹大爷承自祖辈心狠手辣地迎头痛击。 “御林军才不过1W人！给我歼灭他们，这群不忠不义的混蛋，一个降卒也不留！！！” 早就被一篓子破事儿给烦死的曹豹直接就是一个大耳刮子给扇了过去，参谋被轮得晕头转向，但是现在军情紧急，也来不及摆一摆怨恨的表情，直接挪开一旁的情报员，调出了一分视频资料。 朱禁城南面，接近10米高的朱红色巨合金门在一群人焦灼的目光中缓缓地打开，然而出乎意料的，从门中走出来的，不是参谋们想象中的重装步兵或者军用装甲车一类的传统陆军阵容，应该说，门里面压根儿就没有出现过一个人影。 指挥部在这样一副诡异地情景中保持着沉默，环绕音响设备中，兹兹的杂音，慢慢被一股隆隆的车轮咆哮声给吞没，一直隐藏在门后的鹰眼狼顾的战士们终于倾巢而出。巨大的人形阴影在洛阳城冲天的火光中巍峨高大，探测仪猩红色的目光一一扫过城壁外围错愕的叛军，黑色的漆装下，嗜血的凶悍之气如同凶怪野兽一样恶狠狠地肆虐着叛军本就低落的士气。 “这，这是什么？” 人总是对于未知的事务感到恐惧，还沉迷在传统落后的陆军战术中的叛军已经被眼前这一新颖的陆战兵器给镇住了场子，就连刚刚还在恼怒手下办事不利的曹豹也瞪大了眼睛仔仔细细地盯着荧幕上全身披上了装甲武器的人形兵器，如同钢铁一样的战士。 人形的外表看起来更像是在坦克的基础上改造的上身，2只搭载固定加农炮与机关枪的手腕，以及2只构造简略作为辅助的机械手臂，同样是全副武装，单体火力相当惊人。脚部的形状如同鸟类的脚，搭载着如同汽车轮胎一样的高机走驱动轮，在正面瞧不见的后面还有着类似于尾巴的构造,看来是为了提升人体构造的稳定性。 参谋们七嘴八舌地开始谈论起这件新式武器的性能来，以他们在外作战的丰富经验，很自然地就能从外型上把这台机体的性能摸个七，八分，剩下的，就看实战，或者说，是对方的指挥艺术了。 “外面的叛乱军都给我听着，吾乃御林军千户，机动化装甲营营长，黎星刻。” 曹豹正思忖着这是哪里冒出来的部队，突然间，为首的一台漆装略有不同的深蓝色机体打开了扩音器，年轻男子语气冷漠地说道。 “黎星刻？那不是……” 曹豹突然住了嘴，他虽然从交给他迷信的人口中知晓了太子殿下另有内应，也听说了这个黎星刻担任着太子殿下的侍卫，但是眼瞅着黎星刻显然来者不善，曹豹一时口误，差点就暴露了他跟太子殿下的联系。 “汝等世受皇恩，却做出这等犯上作乱之事。兵危皇城，残杀百姓，简直罪无可恕！！！” 说到后面，黎星刻的语调里，已经没有了刚才那种公事公办的口气，话语间的温度已经在瞬间降至零点，寒风若隐若现。 没错，在最后接受太子殿下的命令以后，黎星刻一直都待在朱禁城内部的机动部队的驻扎大营中。但是透过朱禁城守军，他还是能够大概了解到外面的情况，而事实上，已经不用这些通讯情报了，洛阳城外面冲天的火光，四处弥散的厮杀声，火炮齐鸣的震耳欲聋，黎星刻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是他却是知道洛阳城，千年的帝都正在经历一场浩劫。 他已经数次请命率军出击，以他的分析，叛军人数虽多，却能够被洛阳城广大的地域给冲散，先锋部队被朱禁城的铜墙铁壁给阻挡，唯一具有威胁的，也只有叛军指挥部的龙胆搭载的多个大型炮台，以及本部大队的少量装甲师，但是，叛军因为顾虑到炮台破坏皇城引发全国的声讨，龙胆其实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作用，也就是说，叛军实际上已经进攻无力。继续拖下去，也只会是造成更多的平民伤亡，黎星刻在太子的命令和自己的良知中犹豫，挣扎，他相信凭借着御林军总计2000台新式机甲——钢骷的力量足够攻破叛军，但是，宦官们因为害怕减弱皇城的防御会留给敌人进攻的机会，这种贪生怕死的家伙让黎星刻已经忍无可忍了。 其结果就是，黎星刻只能带着自己麾下的5百来台机甲，机动化装甲营部分人员豁出性命打开城门冲了出去，只期望能够凭借着新锐武器的出其不意攻其无备，而显然，叛军呆滞的反应，正中黎星刻的下怀。 “论火力和机动性我方占优，有装甲在，保持机动力，轻型武器不足为惧，众将士，锥形冲锋！冲散他们的阵型！吾等的斗志将化为席卷战场的疾风！！！冲啊！” “冲！” 无数的叛军被钢骷给唬得一愣一愣的时候，黎星刻的嘴角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笑容，一声令下，5百来台机甲立刻应声而动，在鲁鲁修行动开始的同时，朱禁城城南的战斗打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