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一章 鄱阳湖大战：天命？
东北风忽起，火势猛烈异常，陈友谅在后面的巨舰船楼上，看着前面巨舰大多着火，急忙下令后方船舰停止划驶，与前方区隔开来。 但自己的两个亲兄弟，四弟陈友仁、五弟陈友贵，可还在船上啊！紧急命令五行军水军赶快前往查探、救援。 眼见这烈火凶猛异常，延烧迅速，前方的巨舰、船舟，都快速陷入火海之中，想来两个兄弟…，大概凶多吉少了，不禁悲从中来！ 此时，陈友谅心中悲愤、难过，转头向张必先大声道：「给我全力投石，对着朱元璋的主舰投石，给我全力轰轰轰！炸烂他的船，炸死朱元璋！」 张必先在旁看着，也知五王陈友仁及陈友贵两人，大概难有生还机会，知道陈友谅正悲愤交集，不过擒贼先擒王，炸死了朱元璋也算为五王等人复仇。 便回道：「是！陛下，属下马上去办。」 ……… 朱元璋此时站在「龙骧巨舰」的船楼外，看着陈友谅的多艘巨舰已然着火，正燔焚延烧着汉军舟师，心中不禁大喜。 此战就算未能让陈友谅全面溃败，相较昨日的败绩，今日则是大胜一场，我方军心经此一役，必可大定。 朱元璋看着汉军舟师被烈焰焚烧，越烧越多、越看越是得意；心里想着，说不定还可趁此机会，回头一举歼灭陈友谅的水师大军，便又下令全军回攻。 而刘基在旁，看着火焚舟师，则是心中慨然，这又是死了多少将士！多少人命啊！ 轻数着：「一、二、三、四、五、六、七…」 突然一道雷光下劈在湖中岛康郎山高处，此时在烈焰焚烧下，七艘巨舰冒出nongnong黑烟，虽不断地往上升腾，但天上的云量并不多。 刘基心想，怎会有雷光？难道有事发生吗？ 随意起个卦，雷为震在上，山为艮在下，为雷山小过卦，震数四、艮数七，立应之事不取时辰，嗯！刚才是正算到巨舰七艘，才忽起雷光，取应时之数七。 四、七、七相加得数十八，一卦六爻，余数六，即第六爻为变爻。第六爻原为阴爻「上六」，阴转阳改为「上九」，上卦震卦改为离卦，「雷山」小过卦转为「火山」旅卦。 旅卦上九爻辞：鸟焚其巢，旅人先笑后号咷，丧牛于易，凶。 〈象〉曰：以旅在上，其义焚也；丧牛于易，终莫之闻也。 当初周文王写此爻辞，是叙述商(殷)朝祖先，还处于部落时期的第七任首领王亥，率领族人以畜牧为业，到有易国交易牛只，受到欢迎款待，但最后却遭有易国国君杀害，被夺去他的随从与牛群，所以大凶。 象辞说：以旅人身分而占高位，非分之极，被焚毁是意料之事，最终家破人亡，王亥其人其事，(当时)也没人敢再提及。 刘基有些迷惑，这意外的雷光，所呈现的上九爻辞，这是个大凶之兆，倒底是要提醒什么事呢？ 朱元璋先前已下令回攻，回头杀向汉军。传令此时正大声喊：「全军回攻。」 刘基尚在思索上九的意涵，听到全军回攻，回攻？回？ 原本尚未变爻前的雷山小过卦，上六： 爻辞：「弗遇过之，飞鸟离之，凶，是谓灾眚。」意思是本来不会相遇，但太超过了，欲飞的小鸟将遭网捕获(离之)。凶，会有灾难。 〈象〉曰：弗遇过之，已亢也。 原本的小过卦上六爻的象辞，也说已过于高亢了。 刘基心想，原来，因朱元璋有「回攻」的这个念头，将会让今日的战况太超过了，以致上天产生了这个谕示的征兆，会家破人亡的征兆。 眼见船已回头，刘基心里道：不行，要立即离去。 但龙骧巨舰刚转过头，是靠向敌方而不是离去！ 刘基快速又排了奇门遁甲盘，己丑日、壬申时，得阴盾六局，死门在前、生门在后。 刘基疾呼：「主公，快走，乘小舟往后离开。」 朱元璋有些诧异，我正要领军往前攻杀汉军，怎么要我搭小舟离开？ 但基于对刘基的信任，犹豫一下后，心想巨舰还是往前的，便带着随员与刘基快速搭乘附舟，往后驶离。 附舟才驶离开不久，朱元璋便看见数量不少的巨石，不停地炸向刚自己还在上面的「龙骧巨舰」，巨舰虽然庞大，但在巨石不断轰炸下，也变得支离破碎。 朱元璋这一惊，可非同小可，瞪着眼、看着破碎的龙骧巨舰，这可不像昨日张定边冲杀过来，众将士还可以前来救援，而是直接炸沉了…。 若是还在巨舰上，就算不死！也剩半条命！或者救援不及而溺死。 心有余悸的朱元璋，看着看着、停了一阵，才说：「先生真是神机妙算啊！」 刘基道：「主公乃是具有天命之人，是上天给主公的福泽。」 待要再说，此时远远地靠来一小舟，只见舟上之人，穿得乱糟糟、赤着脚，看他也没划桨，小舟便往这边流来。 唱道：「天命来！天意去！灾星来，有人才。灾难去，如所欲。」 另一方也驶来一舟，上头一男子蓄胡，戴着铁冠，远远便道：「周颠，你也来啦！」 刘基远远看到此人，原来是与冷谦熟捻的铁冠道人。 便道：「铁冠道长，此处兵凶险地，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铁冠道人道：「离开离开，你们快点离开，这里没你们的事，快走快走。」 刘基心里诧异，此处正在作战中，道长虽然法力高深，但兵灾无眼，正要再说…。 此时朱元璋也道：「颠仙，今日又要说什么了？」 周颠道：「今日不说，快走快走！」 两人都说「快走快走」，刘基心想此处莫非还有灾难？康郎山在南，既然要离去，总不会回康郎山，再与汉军对战。 便向朱元璋道：「主公虽躲过一劫，不知是否还有劫难？双方各有损失，且现在已是酉时，战事可暂告一段落，可宣布退兵，往北离去。」 朱元璋听了，倒是仍心有余悸，便下令鸣金退兵，全军往北，至松门山南聚集。」 ……… 陈友谅在巨舰上看着远方朱元璋的主舰「龙骧巨舰」支离破碎，甚为高兴。 道：「哼！应该早点就把混江龙给打烂才是，不知那癞痢头死了没？」 张必先道：「听定边说，朱元璋昨日不在此舰上，今日战场上远观，此舰旗帜、号令频出，应该在舰上。」 陈友谅道：「那就好，赶快派人去救援兄弟！被烈火所困所有弟兄，快去快去！」 张必先回道：「是！陛下。」 日暮，连日来的大战，遗弃的旌旗、战鼓、金锣、兵器，浮蔽湖面。 残余的火势、燔烧，残破的尸体、血水，湖水尽赤，令人惨不忍睹。 部分尸体已葬身湖底，汉军搜寻不到五王等人尸身，加以白日一战，疲累不堪，且夜色将至，无心也无力再搜寻。 陈友谅极是不满，不断要士卒们继续找寻。张必先心想，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 便道：「禀陛下，将士们作战整日，也甚是疲惫，且天色已晚，找寻困难。」 「而康郎山此处的湖面，在接连两日大战后，数万人的残尸、血水沉积，阴气甚重，现已入夜，北风阴冷，实不宜在此处久留。」 又道：「况且，朱元璋军不顾阵亡将士，已落荒而北逃，我军应趁胜追击，找寻五王大体一事，不妨等明日天明，再派人来搜寻，若五王天上有灵，必能寻得。」 陈友谅虽然不想放弃，但忽有一股阴气袭来，身体也觉得寒冷，不觉地打了个冷颤，心想这是夜里变冷了？还是如张必先所言，阴气真的太重？ 便道：「好吧！就依你之言，传令众军收兵修整后，全军往北追击朱元璋。」 张必先回道：「是！谢陛下。」 ……… 周颠和铁冠道人两人还在远处，远远地看着汉军终于陆续离去。 铁冠道人道：「汉军终于要走了，希望能让血水尸气，随流引散些，不要继续沉积。」 周颠也道：「呵呵！他两人搞出这等大祸，就拍拍屁股走人啦！」 铁冠道人道：「这大祸引来的邪祟，不是他们能应付得了，再等些帮手吧！」 周颠道：「此地白日里惨烈，不要晚上也惨烈就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