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洒水成冰
第784章洒水成冰 路途已经很熟悉，一路紧赶，吕律和雷蒙也帮忙着轮换开车，足足花了两天的时间，总算在半夜的时候抵达漠河。 为了不引人注意，吕律给了孟兆华一些钱，让他领着另外两个司机进了小镇，找地方吃饭休息。 他们几个则是将各种物资从车上卸下，装在爬犁上，连夜就进了山里。 张韶峰从武装部弄来的帐篷是棉质的，保暖性能比吕律那顶被熊瞎子毁掉的，质量要好得多，当然，也笨重了不少。 进入山林，选了片开阔的地方，在雪地上清除积雪，将帐篷搭起来，几人一路颠簸下来，都没啥胃口，干脆在拢火烤暖身体，给马匹喂过料，给狗子喂过苞米糊后，刚想钻进帐篷休息，雷蒙突然就叫了起来：“快看北边天上！” 众人纷纷抬头朝天空看去，一道道绚丽的光彩在夜空闪动。 “漂亮……那是啥？” 张韶峰眼巴巴地看着夜空，先称赞了一声，随后又开口问道。 “极光，据说只有幸运的人才能看到！” 之前为了勘察边境情况，在漠河这边也盘桓了不少时间，却一直没看到过，没想到，今天刚来就见到了，确实是运气。 明明折腾了两天，累得不要不要的，现在却是显得兴奋得不得了，哪怕是钻进帐篷里躺下了，还是止不住地追问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可以啊！” 一番话说完，反应最为的强烈的，莫过于张韶峰和雷蒙。 这些后来者，跟最早过来的探险队一样，依然是到处杀人放火，甚至凶残吃人，也就是从那时候起，被称为罗刹。 “话说，这片地儿是咋弄丢的？”张韶峰接着问道。 几人居然一点意见都没有，七手八脚地忙着烧水做饭。 在这儿跟这儿……咱们要去的，就是这一片地方……” 吕律说着，从猎囊里掏出弄得跟本字典似的世界地图，里面详细介绍世界各地的地理位置、城村分布等。 “可惜在尼布楚谈判的时候，一方面是老毛子在这些地方盘踞多年，有了很多据点，难以拔除，再加上葛尔丹入侵，给了老毛子一个助攻，失去了兴安山。 “在我们国家，带‘兴安’的岭或是山有两个，就是大小兴安岭，这就不用我说了。在老毛子那边，也有两个，其中一个是位于贝加尔湖以东的雅布洛诺夫山脉，就是咱们古代的兴安山，另一个就是常说的外兴安岭，北边就是老毛子的勒拿河。 “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事儿了。在以前，咱们国家的最北边可不是现在漠河，而是在外兴安岭，也就是老毛子那边所说的斯塔诺夫山脉……” 吕律被问得笑了起来：“我只知道天上那些绚丽的光彩是极光，至于具体原因……别问我，问了就是不知道。” 甚至还把黑龙江叫做阿穆尔河，视为他们的地盘，他们不知道，早不知道多少年前，黑龙江就已经有了咱们自己的命名。 他用泡茶喝水的口缸，舀了大半缸热水，走到前方空地上，映着朝阳，在几人看来的时候，猛地甩动手臂，配合着手腕的力量，一下子将缸中的水成半圆形泼洒出去。 外兴安岭地区，从秦汉时起，一直是游牧民族和渔猎民族肃慎、鲜卑、、契丹、女贞、鄂伦春等世代生活的地方，一直到了清朝都是，也有少量汉族人迁居到这些地方。 之所以买地图，那是因为，以前吕律虽然到过老毛子这边，却只是在几个城镇活动而已，对于山里的情况，那是一点都不了解，可不像对大小兴安岭、长白山、完达山之类那么熟悉。 “妈的，不仅吃人，连他们自己的人也吃……” “这有啥稀奇的，蒋大爷生前说过在干饭盆吃腿rou的事儿，那肯定也是真的，人在饿极了的情况下，啥干不出来，你们以为，老毛子为啥被称为罗刹鬼？” 他不由想起上辈子的情形，到了后世，本就人口算不得多的东北，很多人更是因为种种原因离开，好多屯子，进去后能看到的，只是孤寡老人，年轻的几乎见不到。 心里想到的，是那边的皮毛、棒槌，甚至是黄金！ 无论带啥回去，是自己致富，也是在支援创汇不是！ 这个时候早已经是冬天，他们终于在结雅河遇到了一些达斡尔人，他们建了一个小军营，开始偷盗和抢劫当地人的食物，为了生存，最后甚至捕捉当地居民杀死吃掉，到了后来，他们甚至自己人吃自己人，一个冬季下来，九十个只剩下四十个。 一帮子大老爷们的脑袋凑在一起，一个个口鼻中，喷出一股股白色的雾气，在手电光芒下交错纵横。 人越来越少…… 这还睡个毛线！ 几人听了，不寒而栗。 到康熙的时候，锐意清缴这些侵略者，两次在雅克萨击败老毛子。 吕律苦笑着，没好气地说道。 看到化出的水热气腾腾，都已经快烧开了，吕律心血来潮，冲着几人说道：“今天让你们看个好玩的东西……” 在戈纳姆河的时候，很多地方就不是船能走的，他们不得不把船拖上岸、绕过瀑布，再放入河道，有时候又得把木板垫在浅湍的石头河床上，把船滑过去，一直到深秋、入冬，河水封冻。 “对啊，干他就完了，这是我觉得当把头以来，最英明的决定，坚决拥护！只是生不逢时啊，万一哪天有这种可能，需要咱们上，把这大好河山夺回来，我只要还活着，都会去参加。”张韶峰则是满脸遗憾。 吕律笑了笑：“在这里我得先说一句，到了那边，不同于咱们这里，语言不通，又是现在这么个对峙的情况，无论如何，不能被人发现，要是发现了，敢来找麻烦，知道该怎么办吧？” 吕律打着手电，将一处处地方指给几人看。 “不会跟他们客气！”张韶峰冷哼一声：“跟小日子一样，不是啥好东西，就特么的只知道烧、杀、抢！” 其余几人也默默点头。 雷蒙笑笑：“不管怎么说，这次得好好搂一笔回来！” 现在正好说到这些事儿，吕律干脆翻开来，也让张韶峰他们了解一下。 当时正在明清转换时期，满清大量人口迁入关内，造成东北空虚，等到清朝一统天下，再回过头来解决东北老毛子的时候，他们已经在这里盘踞几十年了。 吕律微微摇了摇头，接着讲说。 被吕律的话引起了兴趣，连雷蒙都忍不住催问。 打胜利了，偏偏还失去兴安山，导致石勒喀河那边大片地方成了老毛子的，然后让他们更加垂涎咱们的大东北，于是得陇望蜀，趁着清朝焦头烂额的时候，又丢了外兴安岭等地方……” “我知道的本就不多，不过说真的，哥几个，你们可得多动动脑子，不能啥事儿都指着我，群力群策才是最重要的，不然，啥事儿都让我拿主意，小心被我带沟里边去，就比如这次咱们要干的事儿……你们就一点想法没有？” 外兴安岭曾经可是一道堪称完美的天然屏障，可惜……” 他只是在想到能进入老毛子那边，始终有着莫名的兴奋、刺激！ 其实，清朝前期的时候，在东北的边疆是比较完美的，以外兴安岭和兴安山为边境构成了极好的安全屏障。 外蒙那些犊子，也不是啥好东西…… 两人都是当过兵的，心里有些信念，那是扎了根的。 会不会因此，又有了被人趁虚而入的可能？ 但是，这事儿，吕律也清楚，自己这辈子是看不到了，也不是一个普通小民能掺和得了的。 到了春天，他们汇合越冬队伍的人，继续顺着结雅河南下，一路杀人放火，这就彻底惹怒了当地人的愤怒，不断地遭到伏击和偷袭，最后只能从黑龙江口坐船，从海路返回雅库茨克。 “能有啥想法，老辈人也早就说过，那本就是咱们的地儿，被人抢了的。咱们过去取点东西，我觉得合情合理！”梁康波笑道。 吕律说起这些事情总是忍不住微微摇头。 在老早以前，老毛子那边派了探险队，趁着六只平底船顺着勒拿河一直往下，接着又逆着大支流阿尔丹河，向东向南航进，又往支流乌丘尔河逆流往南走，再到戈纳姆河，继续往南。 和上辈子，吕律此时的心境，和决然不同了。 刹那间，腾腾的水汽凝结成冰、成线，连成一大片，像只开屏的白孔雀，美不胜收。 “那后来又是咋样的？” “也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啊！”雷蒙笑道。 悄然间，这座昼长夜短，有着不夜城之名的小城，天却是早早地亮了起来。 “啥是极光？”梁康波又跟着问道。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探险队领头的给他们政府送了一份一路上探查到的各种详细情况和制图，外兴安岭包括黑龙江就不再平静了，有很多老毛子纷纷组队翻越外兴安岭，进入黑龙江地界。 “看你们一个个精神十足，要不，咱们干脆接着再赶上一段路？到靠近防线的地方，扎个固定营地再休息，先在周边打紫貂、熊瞎子，一下雪，咱们就过去！” 洒水成冰！ 有了这地图，会有很好的辅助作用，至少能辅助判断出自己究竟到了什么地方。 当时出来的133人，留下部分在戈纳姆河过冬，剩下的九十个轻装滑雪乘坐雪橇，向南边走了上百公里的连水旱路，就进入外兴安岭了。 几人一下子被这一幕给惊呆了，纷纷舀了热水去尝试，就连雷蒙这个年纪最大的也不例外。 只有在火边守着的赵永柯，看着好不容易用雪化出来即将烧开的水，分分钟就没了，他看着几个在雪地上玩得跟群孩子似的大老爷们，微微笑了起来，忙着往锅里加入更多的雪，继续化着。 吕律却在这时拎着空口缸跑了回来，在他旁边坐下：“三哥，这趟过去，可得仰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