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紧锁
那生辰八字上,写得明明白白,算算日子,在三天后订婚。 自己居然跟一个连见都没见过的人订婚了! 陈秀玉一下子明白过来,这段日子以来,马金兰积极串门,各种反常的原因了。 感情就是忙着在背地里张罗这事儿。 可是,她甚至都没跟陈秀清和陈秀玉说过一声。 这是想一手包办啊! 父母包办婚姻,在这年头很普遍的事儿,可好歹也会问问儿女的意思啊。 陈秀玉看着那张红纸,心里一下子凉到了极点,抓着红纸的一双手,更是止不住地颤抖。 她很清楚,马金兰是想把事情做绝了,让她跟吕律再没机会。 想了一下,她转身出了屋子,快步跑出院子,然后朝着屯东的林子里跑去。 这事儿,能帮她说话的,只有自己的哥哥陈秀清。 她要去找他,商量一下,到底该咋办。 陈秀清昨天回到家中,兴高采烈地跟陈秀玉说了进山四天时间,跟吕律一起一次性抓到九只鹿的事情,还说了吕律分给他三百块钱的事儿。 兄妹俩都高兴得不得了。 陈秀清今天更是一大早起来,复装了两个多小时的独弹,简单弄了些饭菜填饱肚子,然后提着单管猎枪和子弹就去了屯东的林子。 说是进山去练枪,也顺便打打溜围。 他记着吕律说过的话,想着要把本事儿给练起来。 离开的时候,陈秀玉问了他大概要去的地方,并嘱咐他一定要听吕律的话,不要贸然独自进入深山。 陈秀玉是知道陈秀清去向的。 她一路往山里林子里跑,一直生活在山里,也经常上山采摘野菜、蘑菇或是坚果,她对附近的情况都比较熟悉,一路跑得心都快跳出来。 只是,她将陈秀清要去的地方都转了一遍,始终没有见到陈秀清的踪迹,也时时侧耳细听,在山上转了两个多小时,也喊了两个小时,一直没有听到枪声,也没听到陈秀清的回应,根本就找不到。 最大的依赖找不到,那一刻,陈秀玉只觉得自己像是被遗弃了一般,有种举目无亲的感觉。 她跌坐在林子里,抱头痛哭起来。 天空火辣辣的阳光照射下来,带来的温度,没能将姑娘的冰凉的心暖化半分,倒仿佛被她心绪影响了一般,很突然地起了阵阵山风,乌云从北边飘来,渐渐遮掩整个天际。 没多长时间,天空响起一道道惊雷,紧跟着下起了大雨。 陈秀玉没躲也没跑,只是在雨中缓慢地朝着那个让她越来越厌恶的家走着。 打开院子门走进去的时候,她看到马金兰惶急火燎地打开房门,眼巴巴地看着浑身湿淋淋的陈秀玉:“闺女,你这是上哪儿去了?一天到晚不见人影?快快快,你看看你这咋弄的,也不怕被淋病了,赶紧回屋把衣服换了。” 马金兰的语气,温和无比,充满关爱。 可这声音在陈秀玉听来,却是无比的刺耳。 她抬头,神情恍惚地看着马金兰:“妈,伱这真是在为我着想吗?” “咋啦闺女?” 马金兰看着陈秀玉红肿的双眼,听着她嘶哑的声音,心里有些发慌。 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养了那么多年,她很清楚陈秀玉的性子:倔。 自打陈秀玉懂事以后,她认定的事情,就没几件事儿是马金兰能犟赢的。 为此,陈秀玉没少挨打,甚至比陈秀清被打的次数还多。 可那又咋样,下次还是那样。 陈秀玉愣愣地看着她,只是将已经在手心紧紧抓着的,已经稀烂的红纸,扔在地上,然后错身让过马金兰,进了房间,将门闩给插上,然后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马金兰将地上的纸团捡起来,发现已经稀烂得啥都看不见了,她回头看看紧闭的房间门,走到门口站着。 她很清楚,这些日子做的事情,没法瞒了。 在她从外边回到家里,看到被打开的柜子门,以及这张不见了的红纸时,她就已经知道,陈秀玉已经知道了。 “闺女,对方人家不错,青山屯治保主任家,人家条件很好,你只要嫁过去,只要伺候好公公婆婆,还有小吴,你这辈子,衣食无忧,不用担惊受怕。 那小吴我也看了,也是一表人才,人看过你照片,也是相当满意,这是一门好婚事儿,也是你的福气!” 马金兰温言细语,说得小心翼翼。 说完后,她将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地听着,里面很平静,这让她稍稍松了口气。 顿了一下,马金兰接着说道:“你看看屯里,都传成啥样了,那个外乡人有啥好的,你跟他只会担惊受怕,跟妈一样,妈这辈子是怎么过来的,你也清楚,我不希望你跟我过一样的日子。
我今天出去,已经跟亲戚通过气儿,到订婚那天,他们都会来,听到对方是青山屯治保主任家,都夸找了个好人家。妈这是为你好……” “砰……” 马金兰“好”字刚刚出口,就听到门板被砸得山响,顿时被吓了一跳。 不用想她也知道,陈秀玉的倔性又起来了。 想到还有三天时间,吴明纬就领着儿子上门订婚,她生怕陈秀玉到时候把事情给坏了或是干脆跑了,事情可不好办。 陈秀玉以前和她闹了别扭,吵闹过后,一赌气,不是没跑过 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她把心一横,将用红绳串着,系在腰间装裤兜里的钥匙取了出来,把房门扣子挂上,直接锁了。 就怕陈秀玉跑掉,到时候找不到人。 “这门婚事,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由不得得你,就这么定了。”马金兰冲着房门冷声说了一句,转身去厨房,准备晚上的饭菜。 只是,她把饭菜做熟,眼看天都快黑了,还是不见陈秀清返回,又急得不停地站在门口朝外张望。 大雨还在下,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 “真是一个都不让人省心!”马金兰嘀咕了一句:“自从他来了,这家就没安生过。” 她恨恨地回到炕上,看着炕桌上放着的已经没了温度的饭菜,唉声叹气。 直到天完全黑下来,陈秀清才提着单管猎枪窜进屋里。 “你个小犊子,咋这时候才回来?不知道妈在家担心啊?你再不回来,我都要准备请人去找你了!” 马金兰见到陈秀清返回,总算是松了口气,一边忙着将毛巾递给陈秀清,一边责骂道。 “今天去得远了些,我也没想到突然会下雨,就跑在林场山上伐木时搭建的临时窝棚里躲着。可一直等不到雨停,又怕你们担心,只能连着雨赶回来了……meimei呢?” 陈秀清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说道。 “她在房间呢,别管她,赶紧换身干净衣服,别感冒了。”马金兰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