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海边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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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恢复了些许意识的真田良介猛地转身，双眼里蓝色的电光不断迸发。 他的惊骇与慌乱哪怕在黑夜里，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变成怪物，无意识的去往电能富集的地方吸食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好多次了。 甚至准确的说，他也不算是完全失去意识，而是像瘾君子一样，无法控制的，想去吸食，甚至那种时候，他都意识不到自己在做什么，或者说意识到了，但完全无力阻止。 “艾勃隆细胞不算是什么完美的进化方向，它能带给你的只有无尽的痛苦与在痛苦中奔向死亡的结局。” “甚至可以说，这东西就或许就是某个高等文明研究出来的陷阱。” 白对艾勃隆细胞有所猜测，在看过研究资料之后更是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能够确定这种猜测的真实性。 艾勃隆细胞本身是一种能够与宿主共生进化的细胞，如果没有后面的副作用的话。 但加上后面的副作用，就变得像是撒了香甜饵料的炸弹。 当有人或者文明将这块香甜的饵料吞进肚子里的时候，它就会砰的一声，爆炸。 “你想做什么！？” 真田良介非常警惕的盯着白，恢复意识后的他同样也恢复了自己的情感，非必要情况下他甚至不想对普通人出手，哪怕对方发现了他的秘密。 他只是高傲，但还没高傲到认为自己不是人类，认为自己可以随意残害同类。 他的自尊心过于强烈，因为家庭环境的问题，从小就不能输给任何人，也正是因为这种畸形的自尊，让他败给了艾勃隆细胞这香甜的饵料与里面埋藏的炸弹。 “你到底是什么人！” 也许是因为白的身上没什么敌意，真田良介虽然没放下警惕，但他的动作却明显有所收敛。 “不介意的话，可以上车聊聊。” 白并没有回答问题，而是指了指前方被真田良介挖出来的洞口。 说着，他当先一步跳上管道，又借力跳上了洞口。 洞口的位置在发电厂的后门附近，转过两个弯就能看到他开出来的夏洛克车。 也许是怕身份暴露的缘故，真田良介犹豫了很久还是跟了上来。 可在看到停在发电厂门外的夏洛克车的瞬间，他就有种掉头跑路的冲动，可看着车里的白，他最终还是没有将这个想法实施。 发电厂内部此时已经乱做了一团，也没人看到两个从地下爬出来的人坐上了胜利队的夏洛克车开离了发电厂。 没有月光的海边黑暗无比，但这也给了真田良介足够的安全感。 “我是荒坂三郎，目前胜利队的特别行动顾问。” 停下车子，白做了个自我介绍，同时向真田良介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犹豫了一会儿，真田良介的优秀教养让他也伸出了手，与白轻轻握了握。 “真田良介。” 停顿了一下，他又开口道：“能找到我，说明你已经掌握了我的大部分资料了吧，特别是，你还是胜利队的人。” “但把我带到这里，我猜，你总不会是想把我抓回去，关进监狱里吧？” 白笑了笑，“最开始的确有这个想法，不过后来就没了，知道为什么吗？” 没有理会真田良介的沉默，白继续道：“因为我也有过一段时间，像你一样，小心翼翼的到处偷电度日。” “不过，你的行为称不上小心，最多只能算是一个稍微有点谨慎的瘾君子而已。” 听到白的评价，真田良介没有回应，他看着白，皱着眉头想了很久，联想到自己的行为，真田良介踟蹰着开口： “你是，一年多以前的那个东京食电人？” “没错。” 白点点头，大方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不过白天的时候被某个胖子提出来了，为了防止他发现线索，我就只能出来找一找线索，顺便打消他的怀疑了。” “胖子？堀井吗？” 真田良介的眼里光芒闪过，但又暗淡了下来，“是啊，真是个烦人的家伙啊。” “他总是能莫名其妙的发现很多问题，找到线索，又能有很多想法，性格开朗，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你认识他？” 白这会儿倒是有些诧异了。 “嗯，当初我们是同学，还有一个女孩，我们三个人，曾经是，很要好的朋友吧，只是，他们从来不知道，我的真实想法。” “从小到大，不论我做什么，都必须要拿到第一名才可以！” “我的父母是天才科学家，在那样的家庭环境中，有太大的压力需要承受……” 也许是因为他感觉自己被人撞破了身份，就这么破罐子破摔一样的，将自己藏在心里多年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说到底，这只是个自尊心太强的男人失败后不甘的想要重新证明自己的故事罢了。 故事本身乏善可陈，但白还是尽量扮演了一位合适的听众，陪着真田良介在海边吹了半宿的风。 直到他说完自己的事情，彻底平静下来。 “呵，我连你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却一股脑跟你说了这么多，这就是人类啊，在面对朋友家人时，不能敞开心扉，面对陌生人时，却能毫不在意的提起自己不想回首的过往。” “也许，我还抱有期待，期待着你能转过头，把这件事当做一个笑话，随意的丢在脑后，而不会嘲笑这个傻子。” “不是你的错，从始至终，你都没做错过什么，唯一的问题是，你的方法太过于激进了。” “不过也没办法，不论是谁在看到眼前摆着这么一个机会的话，恐怕都会动心的吧。” 白拍了拍真田良介的肩膀，“我说过的，你还记得吗？” “什么？” 真田良介回过头，疑惑的看向身旁的男人。 “艾勃隆细胞是个陷阱的事情。” “是陷阱又如何，以我现在的状况，恐怕已经无法挽回了吧，你还不如就在这里杀了我，烧掉我的尸体，我了解TPC的那群人，如果你把我带回去，说不定，有了我的例子，很快就会有下一个艾勃隆细胞的试验品诞生。” “至少，我现在还保留有意识，无意识的艾勃隆实验体，可不会管什么人类，什么无辜……” “我有一个办法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白突然转过头，看向真田良介，身体表面开始发出莹莹的白色光芒，而他的身体也在缓缓的转变成斯菲亚的状态。 看着面前这个浑身布满黑色不规则网格状纹路的，勉强还算是人形的东西，哪怕真田良介努力想保持着“我什么场面没见过”的淡定，但脸上还是露出了“这场面我真没见过”的茫然。 “外星人？” 他几乎无法抑制的说出了这个词。 “不算，我是人类。” 白重新恢复了人类的状态，“这就是我说，我跟你有过类似经历的事情。” “我同样被一种细胞寄生，只不过，这东西目前看来没什么太大副作用，而且，我也能够掌控它，至少是大部分。” “这种细胞具备更强的进化性，更强的包容性，至少比表面糖衣，内里炸弹的艾勃隆细胞强得多。” “这……” 真田良介猛地后退两步，他上下打量着白，几乎是瞬间，他就猜到了白的想法，甚至不用白自己说什么。 “你，你想用你体内的细胞，逐渐捕食，替代我体内的艾勃隆！？”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 真田良介的脸色变幻不定，他不清楚白说的是真是假，更不清楚眼前这个人说的那些话的真实性，但他清楚一件事，在移植了艾勃隆细胞后，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这条路走不了太远就会迎来自己的死亡，如果选择停止，死的会更快。 但现在，一条虚幻的岔路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是选择继续奔向死亡，还是选择踩上这条不知真假的路来试试是不是真的有转机？ 太阳不知何时从海的对面露出了头，光芒驱散黑暗，照在真田良介的脸上。 看着波涛汹涌的海面与初升的太阳，一瞬间，真田良介的脑海里无数混杂的想法消失不见。 既然事情已经不能更坏了，为什么不试试其他的选择呢？ 初升的太阳下，一个光着上半身的男人伸开双手，像是在拥抱太阳，而他面对的，却是一个浑身散发着白色光芒的人形生物。 两者之间，有同样散发着白色光芒的丝线连接着，如果把这一幕中诡异的成分去掉，就会显得像是一位虔诚的信徒在接受神的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