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讨论
［如果邪灵从一开始， 就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了呢？！］ 浦清的瞳孔猛然收缩，“吱呀吱叫，”地摇摆着的古旧的摇椅也跟着停顿了一下。 “咚咚！” 有人在敲门，浦清一惊，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 他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细微的折皱，对着一旁的大铜镜确认发冠没有散乱之后，把摇椅摆到原来的位置，走入正堂里坐至两张中的其中一张软塌上，这才道：“进来吧。” “吱，”木门开了。 进来的是玉兰。 她半低着头，挺胸趋行至浦清面前，左手覆于右手上，作揖行礼道：“师傅。” “从魔界运来的那些书调查得怎么样了？”浦清抬首问。 “不曾有进展，”玉兰垂目答道，“押回来的那些魔什么也不知道。” “不必了。”浦清挥了挥手。 “呃？” “都清除掉吧，反正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留着也只能浪费粮食。”月华眼看着自家师傅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恐怖的话。 但浦清本人对此毫无知觉，因为他觉得，反正它们也不是人类，和阿猫阿狗是一样的存在，怎么处置也无所谓了。 “是，”玉兰拱手，以示听命。 “对了，上回你在图书馆遇到的那个人你还记得吗？”浦清严肃地问。 “徒儿已经知道了，”玉兰垂目，看起来很是自责，“那个人是魔族。当时，徒儿以为他是来找书的女仙修，故不曾起疑心，请师傅责罚。” “不是你的错，”浦清摆手。 见浦清半天没有再开口，玉兰迟疑地试探道：“徒儿听说了灵树的事，敢问” “这件事你是听许梅说的吧。”浦清笑道打断了许梅的话。 “是的。” “这事我已经交给许梅处理了，你运书回来想来也累了，好好休息吧。”浦清温和地笑道，像阳光一样温暖。 许梅，是浦清的二弟子，也是玉兰的二师妹，来自仙界的一个寒门家族。 大概与浦清本人的身世有关，他一共就只收了两个弟子，一个是身世不明的玉兰，一个就是家境普通的许梅。 虽曾有不少人劝浦清收一些名门望族的子弟，但浦清常以“灵根不慧”为由婉言拒绝。 ［莫非他开始怀疑我了？！］ 玉兰的眼皮跳了跳，心中思绪千回百转。 但浦清的下一句话却让玉兰彻底地放下心来。 “麻烦你去看一下那个邪灵，”浦清收了笑容，严肃道，“我总怀疑它有什么问题。” 听闻此话，玉兰心下一惊，看起来很是不解：“徒儿以为这是不可能的，他尽乎灵力尽失，又有云霄锁的加持，能有什么问题呀？” “话虽如此，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沉思片刻，虽觉得玉兰言之有理，但浦清还是如此嘱咐道。 “是，”玉兰躬身应下，便要转身离去。 “等一下！” 还不等玉兰踏出半步，便又被浦清叫住了，他涨红了脸，“其实我还有一些事情想问你！” 玉兰心里咯噔一下， ［莫非］ 但看了眼浦清红着脸欲说还休的表情，玉兰又马上打消了这个想法。 不过，这个表情，怎么看怎么像 ［莫非他想跟我表白！？］ 玉兰被自己的想法吓到瞳孔地震，还不等她想好该怎么委婉地拒绝。 却见浦清迟疑了一会儿，低下头，通红着脸，喃喃：“女孩子。” “咚咚！”玉兰听到自己的心脏紧张得咚咚直跳。 正堂里的空气安静了几刻，浦清终于鼓起勇气道：“女孩子一般喜欢什么东西？” 呼～ 玉兰劫后余生般地长长吐出一口气。 ［还好他没有说喜欢我。 是我自作多情了。］ 浦清不解地看着玉兰的脸由阴转晴，最后露出一丝重获新生般的笑容。 “师尊有喜欢的人了？”玉兰郑重问，刚问完，玉兰就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师尊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喜欢的人呢！ “没有，”浦清红着脸争辩道，但语气却又渐渐软了下来，“应该算是没有吧。” “你坐下吧，”见玉兰还站得笔直垂头看向自己，平时没什么感觉，但此时浦清觉得被月华清亮的目光俯视着就好像在接受审判一样，很不舒服。 “徒儿不敢，”玉兰干脆地回答道。 “玉兰呀，你知道你最大的的缺点是什么吗？” “徒儿不知，请师傅指教。” “你太过死板了，”浦清叹气，“修道之人，重在从心。天地间真正的道法来自于人的内心，而非刻板的人定的规矩。人定的规矩，而非规矩定的人。” “”玉兰没有回应，只是顺着眼。 “坐。”没再多言，浦清指了指身傍的另一张软塌。 “是。” 玉兰下慢走几步，行至软塌前，双手交叉，以最淑女的方式慢慢坐了下去，并挺直了腰身。 此时，她与浦清以平等的方式并排坐着，中间仅隔着一张小小的褐色茶几，只是玉兰坐得相当笔直，而浦清背靠着靠背，坐姿虽不失礼节但相对随意了一点。 “你们女生一般喜欢什么？”浦清又问道，表情很认真。 “喜欢？”玉兰迟疑了，自己不曾“喜欢”过什么，顶多说是“遵守”过什么。 不过，作为同门的好朋友，许梅喜欢什么玉兰还是很清楚的，无非是一些包包呀，银饰呀，衣裙呀，朱红呀这样的东西，虽然玉兰一直不理解这些华而不实、中看不中用的东西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女孩子一般喜欢一些富有艺术气息的东西，”玉兰颔首答，“它们一般没有太大的世俗意义上的用途。” “比如？” 没有任何经验的浦清并不清楚玉兰指的究竟是什么，身体微微前倾，进一步询问。 ［富有艺术气息的东西？ 莫非 女孩子喜欢的都是高山流水，梅兰竹菊，琴棋书画？ 这也太高雅了吧？！］ 浦清嘴角不为人察觉地抽搐了一下。 “比如像是包包呀，银饰呀，衣裙呀，朱红呀这样的东西。”玉兰解释道。 ［他问这个干什么？试探我吗？ 师傅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 一定是有原因的。 所以只有三种可能， 一，师傅有喜欢的女生了。 二，师傅心里有一件重要紧急不方便透露的事情。 三，怀疑我。 第一种是不可能的，所有只有可能是二或者三！］ 想到这个，玉兰更挺直了腰杆，努力想从浦清脸上看出些什么，并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是如此。”浦清点点头，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双方又聊了一会儿，玉兰便拱手告辞了。 ［我不是要对月华表白， 只是为了让她开心。］ 浦清心脏怦怦狂跳，反反复复地在心里把这句话默念了几十遍。 自己跟自己解释道。 ［而且，自己的此次行动也不是没有别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