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见佛者佛，见粪者粪
基内地区总体位于雷格塔奥南部。广阔的平原和丰沃的土壤使得这里成了有名的粮仓。 再往南越过低矮的丘陵和戈壁，便是一望无际的中心大沙漠。 偶尔从上方掠过的符文飞艇，就是基内地区为数不多存在变化的风景。 但此刻，却有一队陌生的军队穿行其中。 厚重的板甲，在阳光下熠熠闪光的长戟。粗壮的手臂拨开道路前的杂草，在铁筒靴下碾得粉碎。 雷格塔奥共和国中央军，其前身是王国禁卫军。来到此处追捕逃亡的王室余孽。 一队人停下脚步。领头者身材魁梧，即便身穿板甲，也遮掩不住其爆炸性的肌rou。亮白色的伤疤贯穿下颚，配上硬气的短发和如狮子般慵懒而又带着凶狠的眼眸，令人印象深刻。 就连身后的队伍也是令行禁止。战士们停下脚步，驻地休息，卸下的武器几乎同时发音，在地面上砸出一个个深坑。 前方的斥候传来消息。 “报告，在前方距离八百米左右的地方发现了王女的踪迹，据观察，有过夜的迹象，应该才离开不到几个小时……两千三百米前发现了第一具村民的尸体。经过搜寻，在报告前已发现了十一具。” 原先还眯着眼的男人听到“尸体”二字，忽地睁开双眼。如睡醒的猛虎般气势突变。 斥候不受影响，依然沉着报告。 “通过辨认，这些尸体应该就是附近的村民。从死亡原因来看，大部分是被钝器击中要害，还发现了符文枪械造成的伤痕。只有极少数尸体上同时有鞭痕和针刺留下的伤口……” 一旁同样听到报告的年轻副官站起，把手搭在队长肩上，似乎用眼神示意着什么，最后才缓缓开口。 “元首的命令只有抓捕王女，请不要节外生枝。”他沉声到。 听到这话的队长哈哈大笑起来，粗狂的笑声惊飞了田边的麻雀。 “达米恩·霍利，我记得宫变前霍利家族还在议会上公开反对元首，怎么现在就成听话的狗了？” 全然不顾副官逐渐阴沉的脸色，他笑着。等到稍有平息，终于继续讲到。 “你猜元首为什么要派中央军追捕？” “因为我们最近，而且有足够的实力应对白银血脉的敌人。”达米恩虽然闷闷不乐，但还是尽职回答。 “是啊，整个雷格塔奥最精锐的部队，只招收各军达到白银血脉的青年。光是你们就几乎能夷平一个小国。” “可为什么要把你们倾巢派出，除了抓捕王女，还有一半居然用查账的借口去了卢布姆斯，要知道，战争已数百年不曾光顾那里。还把我也调离了弗隆。” 眼前的男人自信地谈着，坚实的双肩仿佛承着蓝天。 达米恩无言以对，对付一个只达到白银血脉的公主出动如此多的中央军已经不合常理。更不说同行的还有这位——原东线战场的骑兵总队长，达到传奇，有着“帝国之手”称呼的西尔万·蒙罗。 何况，眼前的男人并非只有武力。灵敏的政治嗅觉让他在这场宫变中收获破丰，一跃成为元首的左臂右膀。 “愿闻其详。”他弯下腰，谦卑又不失风度地问道。 “很简单，元首仅仅想让我们离开，于是他就这样做了。失去了大部分战力和军队的弗隆城也如他所愿变成了一个“自由”的地方……觊觎宝座的小鬼们从潜藏的阴影中浮现，连臭水沟的老鼠都会离开阴暗的角落，迫不及待分一杯羹……“ “无论是别有用心，试图复辟的旧贵族，还是那些引而不发的邪道组织，这不都是处理他们最好的机会吗……” 达米恩僵住弯腰的身形，冷汗浸湿上衣。 “我想霍利家族应该不会蠢到这个时候做点什么吧。”西尔万偏过头来不经意地提了一嘴。 先前的话语如同平地惊雷，震于耳畔。 “所以啊，归根到底，我们的主要作用还是为了给元首大人清理这些藏头露尾，腐化国家的蛀虫，就比如……恶魔教派。” 西尔万目视远方，那里是弗隆城的方向。 …… 洛维被绑在木架上，绳索牢牢缚住四肢。就连头部都被一个木夹子固定住。 此时的他处在一个木屋内，木屋依山体修建，一侧墙壁是矿洞的入口，另一侧通向外界。破旧的天花板挂着蜘蛛网。各种类型的刑具就摆放在不远处的桌子上，褐色的血迹如泼墨一般淋在地板。 妖艳的女人微笑走近，用手指不断在洛维锁骨边游走。 阿娜伊丝，欢愉恶魔宿主，恶魔教派干部，情欲和色孽的化身。 比星夜空间中呈现的形象更加诱惑，那傲人的身体和清凉的服装让洛维难以把持。 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地方动了起来。 几个小时前，经历噩梦后醒来的洛维发觉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只要再等待一会，救援就会到来，自由的空气已向他招手。 然后等着等着，太阳就从东边转移到了天空中央。他也被打开木门的教徒架起，绑往了和矿洞连接的木屋内。 很显然，事情超出了洛维的掌控。 世界的恶意总是如影随形，不过是昨天和辛西娅一点简单的接触却导致救援时间产生了难以估量的偏差。 阿娜伊丝屏退左右，整个房间只能听到双方的呼吸。 洛维被拿捏下巴，芊芊玉手带来柔软的触感，二人面对面如此接近。那是一双充满欲望的双眼，好像要将眼前之人吃干抹尽。 火热的吐气倾倒在洛维唇边，短暂的沉默中蕴含着无限的遐想。 然后，阿娜伊丝退开一步，等到再次归来，手上拿着长条状的物品。 一条布满尖刺的长鞭，漆黑的金属色泽犹显锐利。随意挥动几下，清脆的破空声让她的笑容愈发浓郁。 她一步一步慢慢靠近。 洛维吞咽着口水，原来对方喜欢这种调调吗？ 关键时刻，一柄长剑从外部刺入木质墙壁，在视眼中显现。 “刺啦！” 长剑连斩四刀，木质墙壁轰然倒塌，碰撞在地面上扬起尘土。 尘土散尽后，顺着房子砍出的缺口，能瞧见一个人影，那是穿着一身黑色的辛西娅，她拄剑站立，兜帽中露出的银白色的长发随风飘舞，明亮的日光将她的身形展露无遗，那把造型繁复的长剑更是璨目夺人，英气毕露。 后来的洛维每每想起这一幕，心里就感慨万分，原因倒不是即将脱离险境的激动心情，而是他当时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你咋不走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