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往事
首尔市，龙山区，汉南洞。 没有出现胖妞姐所担心割腰子场景。也是，正常要你器官的人，谁会先打三万给你？ 所以，胖妞姐担心是多余的。嗯，是多余的，多余到李炎泽坐上车就开始忐忑不安起来。幸好接他的半岛大叔，长的比较和善，让他紧张的心舒缓了不少。 “我真的是疯了！” 李炎泽站在一栋二层搂高，造型别致典雅的大别墅前，嘴里嘟囔一句。 他以为自己能做到坦然面对一切，可是到了这一刻，他胆怯了。 如果但凡有一点退路，他或许永远不会踏出这一步吧！ 和善的半岛司机大叔打开车窗，指了指别墅前台阶上的蓝色大门，示意他进去。 “是福是祸，就要见分晓了！” 李炎泽吁了口气，按下蓝色大门口一侧的门铃。 “是你？” “是我！” 直至放下行李，换上拖鞋，走进客厅。李炎泽整个人都是懵的。 眼前气质清纯，脸上清甜可人的笑容，还是让人有种甜到心底的感觉。 “累了吧？你随意坐，我去倒杯水给你。” 纤细的身姿转身的那一刻，李炎泽这才回过神来。 他起身，追随。 纤细身姿女子笑笑：“没想到是我吧？” 李炎泽呆呆地点了点头：“我想了一路，都没想明白。我绝不相信有人会买我的诗，而且是半岛人。我只是想来看看……” “你还是那么自卑呀！你的诗怎么不值三万啦？”女子将水杯放到挂壁上的净水机前，笑意盈盈的瞧着他。 “孝珠姐，你别用这种娇嗔的语气和我说话好不好，我怕我会动心！” “去你的，还敢打趣你姐了？你胆子和年龄一起见长了？”琴孝珠理了理额头前凌乱的空气刘海，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李炎泽直至此时，紧绷的心才渐渐舒缓下来。他细细打量着琴孝珠，一身淡雅的杏色碎花长袖连衣裙，秀发简单的绑了个低马尾，马尾辫上方插着一朵粉色条纹的花饰，淡淡的小山眉下，灵动的眼睛，让人心动不已。尤为是她粉嫩又稍显厚重的嘴唇，真的给人一种想狠狠亲下去的冲动。 “呀！臭小子，你再瞎看，我踹你信不信？”琴孝珠被他瞧的小脸都变成了粉红色，羞恼地瞪了他一眼。 “呃……”李炎泽尴尬地挠了挠鼻尖，傻傻地冲她笑了笑。 琴孝珠见他一脸憨笑的傻样，不由笑出了声，白嫩小手敲了下他的额头：“还是一尴尬就会挠鼻尖坏习惯。摸耳垂呢？这个坏习惯改了没？” 李炎泽摇了摇头。 “去沙发那，今晚我们姐弟俩通宵聊天。十年没见了吧？你都成花眼小帅哥变成花眼油腻大叔了！” “十一年九个月零六天。” “呃……”琴孝珠端起水杯的手，明显停滞了一下。 沙发上贴身而坐的二人，突然陷入诡异的安静。 沉默了许久的琴孝珠，推了下茶几上的水杯，小声问道：“过的好吗？” “还好，你呢？” “也还可以！” “呀！我们能不能不要这么说话？这让我压力很大！” “嗯！”李炎泽嘴角浮起一抹苦涩的笑意：“认识这么多年，我竟然不知道你是半岛人！” “你没问过我啊，还记得我们曾经约定吗？” “记得，不问过去，不谈将来，谁要走就悄无声息地走，不去纠缠，不去打听。” “你说的我心里怎么特别难受，我们能说点开心的事吗？” 见琴孝珠甜美的小脸尽显纠结，让他心里也有点不好过。 悲伤的过去，就让它留在过去好了。过于执着又有什么用呢？爱情从来没有是非对错，只有爱或不爱。 “你怎么找到我的联系方式？那三万块是你打的吧？” “我QQ小号，没删你。我还有你微信，也是小号……”琴孝珠两个食指不停地转来转去，小声嘀咕着。 李炎泽见她如此动作，心里暖暖的，不由一笑：“孝珠姐你还是一心虚就这个动作。” 琴孝珠抬头，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白净的脸上写满了迷茫，眉头进来到现在未曾舒展过，一个不到三十岁的男人，沧桑的让人心疼。 这些年他一定过的很不好吧！ “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打钱，为什么让你来韩国吗？我关注你的QQ，你的微信。你心情好时从来不发任何动态，只有酒醉时才偶尔发发，尤其是这两年，你几乎不发任何动态了。但你每一次发出那些文字，我都看的出来你过的很辛苦。” “我想帮帮你，真的，无关我们的过去，也没有任何施舍的意思。我知道你已经到了崩溃边缘，我不想你出事，无论是什么关系，我都不希望你出事。” 李炎泽见她如此认真，心中五味杂陈，刚才知道是她打钱那一刻，他真的想摔门而去，他不想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遇到她，尤其是“她”！ “你说的我都感动了！那你当时还悄无声息的走了？你把我QQ拉进黑名单，手机号也注销，我都不知道哪里做错了？最起码你给我个理由，随便编一个理由也行，我都不至于这些年耿耿于怀，你就成了我心头的一根刺，某一时，某一刻，不分场合，想起来我就难受的要死。” “对不起！”琴孝珠低下头，愧疚自声音里泄出来。这个时候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她的歉意。他的每一句话，都让她心头微颤，是自己伤害他太深了吗？ 李炎泽双手用力揉了揉眉头，看着佯装喝水，眼睛还偷偷瞄他的琴孝珠，噗嗤一笑：“孝珠姐你别像个小孩子好吧，而且你拿的是我的水杯。” “呃……”琴孝珠尴尬地放下水杯，心头却是一喜，刚才她还心里打鼓，真怕他做出起身离去的事来。这样也好，说开了，此事也算翻篇了。 她也不再忸怩作态，抓起他的右臂搂在怀里，撒娇的问：“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李炎泽尘封许久记忆被她的话轻轻地敲开了。 那年他十九，在餐厅不做后，就在家里的水果店帮忙，每天晚上都在网吧通宵打游戏，忘记了半夜是去买烟，还是买饮料。回来他旁边座位多了一位清纯可爱的大美女。 “记得，我当时看见你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打着，以为你在跳劲舞团，探过头一瞧，好家伙再写小说。”说到这，他嘴角不经浮出一丝笑意。 “是哦，臭屁弟弟！接着就说：姐，你能教我写小说吗？”琴孝珠似乎也陷入青涩的记忆之中。 “我当时特别生气，你打断我写作的思路。抬头一瞧，咦，眉清目秀小青年，尤其是你的眼睛像一池春水，还是那种清风徐徐的春水，特别勾人，你知道吗？我心当时跳特别快。” “然后你教我进一个叫烟雨轩的论坛，帮我注册一个叫鱼落烟茶的笔名，从此我就落入大我四岁jiejie的手里了。” “呀！！！” 琴孝珠俏脸通红，掐着他的胳膊，气哼哼地说：“当时问我联系方式是你吧？第二天约我出去吃饭也是你吧？天朝不是有句叫女大三抱金砖吗，你就偷着乐吧！” “你说你一个半岛妹子，普通话怎么说的那么好？而且你一个半岛妹子胆子也是真大，大半夜跑网吧来玩。” “我是去写小说好吧，何况临河的宾馆环境真的不好，那时候又闷又热得。” 琴孝珠耍赖的声音让李炎泽心里多了一丝甜蜜，想想那时候真的很开心，很快乐。 琴孝珠抬头看他渐舒的眉头，起身白嫩的双手轻轻地抹了抹他的双眉：“展开不就好了，你才多大，干嘛老皱着眉头呢！” “孝珠姐，我怎么感觉你变的幼稚了许多。” “呀！你再瞎说，我咬你信不信？” “我好像从某本韩娱的小说里看到，这个‘呀’在你们半岛意思好像很不礼貌。” “咦，你还知道这个？你觉得我会对你说敬语吗？臭弟弟别断章取义好吧，你想要在半岛生存韩语你要好好学。” “好吧！”李炎泽尴尬地抠了抠鼻尖，又有些好奇：“孝珠姐你一半岛人那时候怎么跑到我们国家去了？” “留学！我小时候在电视上看到过天朝大草原，那一览无遗的翠绿美景，真的很美。我当时就想要能去大草原看看就好了。我偶爸偶妈也很支持我去天朝留学。所以我就去了。我去了天朝很多地方，安微的黄山，杭州的西湖，西安的华山……天朝的风景真的很美，尤其是HLBE大草原，我的最爱。” “第一次去NMG，以为NMG到处都是草原，去了才知道不是，所以才会在临河遇到你了！不过你带我去那个什么后旗也挺好玩的。” “WLTHQ。”李炎泽打断了下她的回忆，指正了下。 “穿过大山，那个小镇很闭塞，羊群都在街上溜达，人们都感觉很消闲，脸上洋溢那种淳朴，真的有你们国家桃花源记里那种感觉。” “是吧，孝珠姐你还记得我们在那里吃饭场景吗？” 孝珠姐傲娇地回答：“当然记得，想起来现在都很搞笑，二斤羊rou，就一块大骨头带rou，还咬不动的那种。” 李炎泽回想那尴尬又美好的瞬间，也不禁笑了笑：“出来你就去那里唯一的小超市买了一大堆小零食。吃完零食，你要去爬山，爬到半山腰你吓的哇哇大哭。” “你……”琴孝珠一时不知该如何搭话，原本专注的脸蛋，想到那一幕也变娇红。 她无赖踢了下他的腿，埋怨道：“不都怪你，那座山又陡又峭，我们什么都没带，你还穿着拖鞋。我爬到一半突然发现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天色又晚了，我一个女孩能不害怕吗？” “你踩着我的后背，最终我们还是上去了。可惜没看到任何美景，因为天都黑了。哈哈……” “是哦，有时候我们奋力向上，梦想着得到幻想中的一切，可是到达顶峰，却发现和我们实际想得到相差甚远。” 望着宽敞客厅里抽象水晶造型背景墙，李炎泽沉默片刻，低声道：“要到达过顶峰才知道所得的究竟值不值得，可是在这半山腰的路上我已经累垮了。明明我也在用力的向上爬，可是不管我怎么爬，就是在原地挣扎了许久。” “自从孝珠姐你悄无声息的消失后，我的好运气好像都用完了，我爸被骗过去搞传销，又被人做局搞黄了生意，家里的情况就一落千丈。我上过工地，刮过大白，卖过衣服，开过餐厅……我真的很努力，游戏搬砖我可以两三天不睡觉，无论别人怎么说我，我一直都在赔礼道歉，因为我要赚钱养家，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发现依旧很穷。在我买房子以后，每个月还款压的我喘不上气，还要负担一部分家里开支。” “有时候最亲的人无意间一句话极是伤人，他们从来不问钱从哪来，每个月都能赚到还款么。他们说的永远都是，这都几年了，你竟然还欠那么多贷款。” “男人有时候真的很累，顾前顾后，尤其是到了我这个年纪，没有任何退路，身后就是万丈悬崖，退就等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