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京西研究所的新主管
呼。 呼。 楚秋睁开眼睛。 他下意识抬起手臂，但无法动弹。 哐当。 铐子紧紧箍住他的手腕。 他低头一看，身体被好几道枷锁束缚住。 至于他所在的地方......显然是在医院，而且是高规格的ICU。 仅他看到的地方，大概就有七个联邦探员模样的大汉虎视眈眈地守着。 咔哒。 病房门开。 一朵摇晃的牡丹。 “不得不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能活到现在。”裴郁坐到楚秋的病床边上，着手削起苹果，语气一如既往的刻薄：“连机动增强装置也没有就敢跟机甲对垒？是谁给你的勇气？” 楚秋张了张嘴，发现声带好像燃烧了一般，只能发出沙哑的嘶嘶声。 “医生说你体内的大多数器官都有明显过热的痕迹，像是从体内开始燃烧。但你不用担心，你恢复得很快，医生本来想把你拆了研究你这具身体的运行原理......当然是开玩笑。无数你听都没听过的大人物正在为你的事情苦恼。在结果没出来之前，谁也不敢动你。” 楚秋疑惑地看向裴郁。 裴郁削好苹果，递到楚秋嘴边。 咔嚓。 楚秋咬了一口。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裴郁抽出一张纸巾，擦掉了从楚秋嘴角流下的苹果汁水，说道：“那些大人物在试图界定一个问题，你到底是联邦英雄还是杀人犯。” “但我必须要告诉你，不管结果怎样裁定，你的日子恐怕都不好过了。胡希大的那个未婚妻......她已经认定你就是杀了胡希大的凶手。”裴郁继续将苹果递到楚秋的嘴巴，楚秋一口一口地咬着，裴郁说道：“昊真这些天一直陪着张姝婉。张姝婉正在着手组织抗议活动，主题是：到底是谁杀了胡希大，隐藏在黑石军事学院的学生杀手......题目是我拟的，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我刚才去学院给你办理停职手续的时候，学院门口已经有不少学生自发拿起标语。这种现象会越来越严重。除非你说出那天在金字塔酒店发生了什么、胡希大为什么要叫你过去，以及监控视频里为什么只有你在那段时间进入过那个房间。” 当裴郁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房间内的联邦探员们明显把目光投了过来。 “当然你也不知道，这是律师对那些急于想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想强行把你弄醒的联邦探员说的。”裴郁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擦了擦楚秋的嘴角，说道：“如果这个事情无法结束......我也暂时想不到这个事情该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那你的日子将会永远不好过。” 楚秋盯着天花板，似乎无动于衷。 裴郁看着楚秋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至于你在万山酒店上做的事情......说实话与这件事比起来，金字塔酒店的那件事几乎可以直接忽略。但万山酒店发生的事情实在牵扯过大。首先，那天在万山酒店发生的事情会被统一封锁，不会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的行为......我承认这是一次标准的联邦英雄行为，但这件事从来没发生过，原因也不用我多说了。其次，李氏的态度，联邦高层的态度，以及其他七大家的态度目前还很暧昧。当然这些不是我们能够干涉的。总体来说，万山酒店的事情也没必要考虑太多。” “你需要解决的只有金字塔酒店的那件事。” 裴郁站起身，说道：“目前先要等万山酒店的事件做出了明确的定论......这是七大家与联邦政府的博弈，检察厅和联邦调查局才会对金字塔酒店的事件进行处理，你在万山酒店事件的角色太过敏感。所以会消耗相当一段时间。我已经委托律师将你保释出去，等你的身体稍微好一些，我就会带你出去。” “我猜测你很关心陈南星。我已经找过她，她很担心......以及悲伤。我告诉她你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而且你的情况非常特殊不方便访问。我觉得在金字塔酒店事件还未盖棺定论之前你最好别见她，这对她很不好。” ...... 三天后。 裴郁带着楚秋离开中央医院。 与头戴牡丹发簪、无需怎样打扮便惊艳动人的裴郁相比，戴着鸭舌帽和墨镜、脚步虚浮还有点扭扭捏捏的楚秋就跟随从一样。 楚秋皱着眉头，逐渐适应脚腕上带着的重力脚铐。 这是保释必备流程......事实上对生活也不会产生多大影响。 “不要回公寓、不要去黑石，不要抱有天真的想法，像是你一个人可以解决这一切。”裴郁轻声说道：“我请人看过胡希大的尸体......那种独一无二的手法来自于当时一个绰号是‘外科医生’的连续杀人犯。据说他现在在某个七大家底下做事。所以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根本不重要，而是......要怎样收尾。” 楚秋的声音依旧沙哑：“我要去哪里？” “报社的狗仔们和联邦调查局那些豺狼们追查不到的地方。”裴郁说道：“陈西京教授留给你的最珍贵的东西。” 轿车最后停在一栋纯白色的建筑外。 建筑不高，造型很独特。 碑上写着：京西研究所。 楚秋下车，仰望这座纯白色建筑，阳光刺得他微微眯起眼睛。 苟秘书在研究所门口等待，给楚秋戴上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主管楚秋。 主管？ 楚秋走进京西研究所，科技化智能化极高的研究所内到处都是机器人。 机器人自动引导他们走上二楼。 一间间封闭的无尘实验室，仅能通过单面镜观察研究人员在做什么。 理论物理、实验物理、新式武器、信号设备......每个实验室的方向差异极大。 但无一例外都有相同的特点：安静、专注。 苟秘书敲响位于尽头的实验室大门。 “请进。”屋内传来许可声，苟秘书开门。 说是实验室，倒不如说像是学院里的寻常教室，四面八方的黑板上密密麻麻地写着各种数字和字母。 一名老先生背对着三人，在黑板上擦擦写写。 此人转过头来，一双鹰眼刺得楚秋眯起眼睛，是那位在裴家宴会上见过的余教授。 “终于来了。”余教授瞥了楚秋一眼，又转过头去专注于黑板。 裴郁低声说道：“余教授是研究所的首席科学家，但现在这个研究所已经是你的了所以......你的事情余教授已经知道。尘埃落定之前，你尽量就在这儿待着......除了吃饭别出门了，这里有空房间可以休息。” “我们先走了。”裴郁和苟秘书离去，留下楚秋一脸懵逼地站在余教授身后不知所措。 整整三十分钟后。 余教授放下手中的粉笔，回头看向楚秋，态度出人意料地好转许多：“A001是给你留的办公室，从西京走后就没有使用过。他们应该跟你说过，这家研究所现在的所有人是你，但我强烈建议不要干涉实验室的运行......而且他们不太好沟通。” 说完，余教授便又转过头去专注于黑板。 这就......完了？ 楚秋走出实验室轻轻地关上门。 这里没有任何指示牌，没有研究员以外的工作人员......他在如同迷宫一般的走廊里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余教授说的A001号房间。 他拿挂在脖子上的牌子一刷。 滴。 红灯转为绿灯。 他推门进入房间。 一片漆黑。 他在墙壁摸索按钮，打开室内灯。 极其简单且宽敞的房间，像是卧室也像是办公室。 一半是床、卫浴系统。 另一半是以一台巨型光屏为主的办公设备，X系列的贝壳新型光屏......但也仅此而已，没有什么很特别的东西。 说实话他有些失望。 他在房间里走了一圈，两圈......打开光屏，又关上......试了试卫浴系统......冲了冲马桶......在床上躺了五分钟......又起身，他已经觉得无聊了。 于是他关上灯走出A001。 按理说这座研究所现在是他的财产，想去关心下自己的财产运行得怎么样似乎是理所当然的。 每间实验室都按部就班地运行，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繁忙地不断来回走动、交流以及工作，似乎连喝杯咖啡的时间也没有。 这让楚秋很开心......万恶的资本家思维。 “理论物理”。 “实验物理”。 “先进武器制造”。 “信号设备制造”。 ...... 楚秋退回一步，先进武器制造......这是他感兴趣且还算有些造诣的领域。 既然是老板第一次亮相，总不能丢了脸。 楚秋推开先进武器制造实验室的大门。 实验内四五个研究员刷刷地看过来。 楚秋有些不知所措，他举起自己的标牌，略显木讷地说道：“我是主管。” 哦......研究员们做了个嘴型，便不再搭理楚秋。 楚秋松了一口气，但隐隐觉得不对劲，原来主管的地位这么低的吗？ 他才刚走近一个工作台，便被一个研究员拦了下来：“噢！别走太近，别碰到它。” 楚秋连忙停住脚步，看了眼研究员的标牌，许多多，一个有趣的名字。 许多多直接拦在楚秋和工作台之间，面无表情地说道：“对不起，请别影响我们的工作。” “呃。”楚秋说道：“我对这些东西还挺感兴趣......” “感兴趣？”许多多的姿态高得似乎根本没他这个主管：“你知道XXX理论吗？你知道XXXX技术吗？......” 许多多连报了七八个楚秋根本没听过的名词......他甚至不清楚许多多是在说什么。 于是他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那就别浪费我们的时间了。”许多多满脸遗憾地说道，帮楚秋打开了实验室的门。 好吧。 楚秋灰头土脸地被赶出了实验室。 啪。 大门关闭。 楚秋有些郁闷。 于是他决定去吃饭。 裴郁的告诫很明确：除了吃饭别出门。 他实在需要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 京西研究所位于安静的郊区。 街道上并无多少行人。 他找了家寻常的小馆。 “一碗饭，一份红烧rou......一碟榨菜。”红烧可以给合成rou增味。虽说不太舍得点一份蔬菜，但是榨菜的价格是在楚秋的心理预期之内的。 “好咧。”老板收起菜单。 然而菜还没上，便有个陌生的女孩大大咧咧地在他对面坐下。 合着......买一送一？ 楚秋刚抬起头，这个女孩便将证件推到了他的面前。 第三电视台......记者？ 楚秋看向这个叫做叶之庄的记者，还别说，楚秋看到证件之后还真觉得她有点眼熟。 但这实在不算是个好消息。 裴郁已经再三警告过，还未尘埃落定之前严禁他接触任何相关机构的任何人员。 但人都已经来了......他也没什么办法。 楚秋把证件推还给女记者。 叶之庄对老板喊道：“这个人点的再来一份，还有......我一起买单。” 楚秋再次抬起头看了一眼女记者，好感度直接翻了好几番。 叶之庄目光灼灼地盯着楚秋，目光灼热得似乎在看着什么稀世珍宝。 说实话，楚秋实在不知道这个记者的来意是什么......所以他也没什么可说的。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对吧？”叶之庄终于开口说道，她再怎么掩饰也压不住那股兴奋的劲头。 楚秋老老实实点了头。 此时，老板上了菜，楚秋也不耽误，没有任何事情比吃饭还要重要。 他挑起一块肥腻的红烧rou塞进嘴里，无需怎样咀嚼便在舌尖融化，他满足地长出了一口气。 “你好，我在这儿呢，能听见我说话吗？”小记者在楚秋眼前晃了晃手，顿时唤回了楚秋神游到红烧rou之乡的魂魄。 楚秋扒拉了一口饭，抽空给小记者点了点头。 “好吧......”叶之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觉得有些恼怒，为什么自己到哪儿都感觉会被当隐形人：“我已经暂时停职了，所以请放心，我不是以电视台的名义来找你的。” 这有什么可放心的？楚秋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小记者。 这人怎么这么难沟通......叶之庄勉强摆出一张笑脸，和气满满地说道：“那天在万山酒店，我们录下了你拦下那台机甲的视频。当然之后所有的视频资料都被收走，我们被勒令保密，我也被暂时停职。但我知道那天是你拦下了那台机甲，我想知道更多细节......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叶之庄已经无法维持住笑脸，她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脸颊，rou眼可见的恼怒爬上眉头，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现在背着杀人嫌疑......如果你能帮助我做出这篇报道。‘被埋没的联邦英雄’。一定能帮你挽回声誉。” “我不需要挽回声誉。”楚秋第一次开口说道。 在叶之庄期待的目光中......楚秋只挤出一句话便又低下头继续干饭。 叶之庄一口老血涌上喉咙，她试探道：“你是不是担心我写的报道会被拦下来？” 直到楚秋慢条斯理地用完一餐，他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谢谢你请客。”楚秋礼貌地道了声谢，离开小馆子。叶之庄跟了两步，便只能目送楚秋进入京西研究所，她在后头喊道：“明天我会再来的。” 那就来吧，我也干涉不了。 ...... 实验室的运行似乎是24小时不间断，这些研究人员有无穷的热情去做他们的工作。 楚秋回到A001号。 滴。 他推门进入。 一片明亮。 他愣了下，他记得自己是关掉灯出来的......怎么现在是开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