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积郁
快要下班的时候,简紫铜也没有收到秦昱笙的简讯。。。 其实也不用告诉她了,因为她已经听到,他们要一起去小聚。 只是她莫名觉得有些失落。 他连问都没有,她要不要一起去? 她忽然想起,其实这半年多来,他从没带她见过他的朋友。 简紫铜心里一紧,眉头微皱,带着几分气恼的味道。 可是更多的,却是不安。 客厅里落地灯亮着,有隐约的电视声音。 简紫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有些困了,可是却还不肯去睡。如果是以前,她才不会这样等他,早早就睡了。只是今天,她有些不安。电视屏幕里跳出准点报时,已经是十一点了。 忽然,有钥匙的声音,伴随着“咔擦”一声,公寓的‘门’打开了。 听见声音,简紫铜立刻扭头看过去,“回来了。” 秦昱笙在玄关换鞋子,眉头微皱,“怎么还没睡?” 简紫铜起身道,“我还不困。” 可是她的脸上却是掩不住的疲倦之‘色’。 秦昱笙走进公寓,随手脱下西服外套,“以后不要再等,困了就去睡。” “我给你放水。”简紫铜说着,就往浴室走去。 秦昱笙脱下衣服走进浴室,水已经放好了,她站在浴缸旁试水温,却像是在发呆。 “怎么了?” 简紫铜惊了下,这才发现他进来了,急忙说道,“可以洗了。” 秦昱笙赤着上身,似戏谑一般,深邃的眼睛瞧着她道,“你是要留下来帮我洗澡?” “你自己洗!”简紫铜小脸一红,奔出了浴室。 等到秦昱笙洗完澡出来,却看见简紫铜还在客厅里看电视。已经是夜间了,放着新闻,他开口道,“不是最讨厌看新闻?” “工作需要,多看些财经新闻有好处。”简紫铜回答得十分冠冕堂皇,又瞧见他擦得半湿的头发,蹙眉说道,“怎么又不吹干?头发不干就睡觉,以后很容易会头疼的!” 简紫铜立刻拿了吹风机,跑到他身边给他吹头发。 隆隆的声响,简紫铜一边擦拭着他的头发,还是忍不住,轻声问道,“夏经理,你们以前就认识么?” “恩。”秦昱笙淡淡地应了声。 “认识很久了?” “她父亲也是公司董事。”秦昱笙垂下眼,握住她的手说,“可以了,睡吧。” 简紫铜也不再说了。 显然,他并不愿意深谈。 ******************* 这天晚上睡得并不好,简紫铜上班时,整个人都有些昏沉。 忙完手里的工作,便去茶水间冲杯咖啡想要醒神。 此刻正是午休时间,几个‘女’同事聚在茶水间。然而谈论的话题,却让她一惊。 “夏经理真得是笙总的未婚妻?” “谣言吧,之前不是传笙总和影后吗?” “这次的消息肯定是真的,听说是营销部的职员亲耳听见的。” “听谁说的?”立刻有人追问道。 “有个董事昨天遇见夏经理,问她回来是不是准备和笙总完婚!都说出这话了,还能有假?” “难怪夏经理一来就是营销部的经理,原来是因为和笙总有这层关系!” “没想到我们笙总早就名草有主了!” “夏经理虽然看起来还不错,但我觉得,笙总值得更好的。” “你又不是笙总,你怎么知道夏经理在他眼力不是最好的?” 简紫铜震惊地站在茶水间‘门’口,听见那些话语,心口猛地一紧,连喘息都不能。 “咦?简助理,夏经理和笙总的事,你听说过吗?”有人发现了简紫铜,大胆地八卦询问。 “……我不知道。”她惶惶回道,笑容有一丝苦涩。 他有未婚妻?夏草是他的未婚妻? 怪不得昨天晚上,他会拒绝再谈下去。 他们在一起的这些日子里,她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 简紫铜想将那些流言当作只是一阵风而已,毕竟以前,也不是没有他的绯闻。他的身边,总是有许多‘女’人倾心爱慕。 她努力保持着平静,只是发现太难。 等待着,等待着他会说些什么。 可是等了数天,秦昱笙却一句话也没有。 这一日将文件送到**部,宋嘉行在文件的右下角签下名字,合上递回给她。 简紫铜平静的接过,轻声说道,“宋经理,研发部的部长希望你今天‘抽’时间去看样品。” 宋嘉行应了声,简紫铜便道,“那我先去忙了。” 公司里的传言早已经纷纷,宋嘉行瞧着她平静的背影,似乎丝毫不受流言的影响,她平静得像是无事发生一样。 从**部回到金融部,她又是进入秦昱笙的办公室。然而映入眼中的画面,刺痛了她的眼睛,夏草站在秦昱笙的身边,两人合看着一份文件,而秦昱笙也没有排斥她的亲近,似乎是十分适应。 “这里怎么样?” “市场分析要加强。” “好的,明白了。” 夏草的声音,清亮动听,他的声音低沉温漠,双双响起。 简紫铜却感觉她的忍耐也到达了极限。 “那我再去改一下。”夏草笑着拿起文件,抬头望向她,“简助理。” 简紫铜朝她回了个笑,夏草就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她看着秦昱笙,俊颜漠漠,神情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寡淡而严肃,没有半点情绪上的‘波’动。 她却不信,公司里的传言,他没有听到。 她急躁不安心慌意‘乱’,他却是那样的平静无‘波’。 简紫铜忽然间脱口问道,“我想和你谈点‘私’事,他们说的是真得吗?” 秦昱笙面容冷峻,强硬的让人难以‘逼’视,“现在是上班时间。” 他的不愿提起和故意躲避,让她难过起来。 简紫铜咬牙道,“夏草小姐,她是你的未婚妻,你只要告诉我,是或者不是。” 秦昱笙锐利而深邃的双眼,泛着金属质地般的冷芒。抿成一条直线的‘唇’,有种淡漠而‘性’感的味道,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凛冽的气势,他抬眼瞧着简紫铜,开口却是,“文件!” 简紫铜迎着他的目光,她的手中还握着**部的文件,手指死死地捏紧,感觉自己的心也揪成一团。 最后,她放下文件转身离开。 秦昱笙瞧着她离去的身影,眉宇皱起。 …… 简紫铜回到位置上,脑海里却不停地回放着这半年来的相处。他们之间发生的种种,她以为他们已经足够亲密,却直到现在才认识到,他居然有未婚妻。 她的不安彻底扩散,在心里不吞旋。 当初她为什么要一意孤行,他根本什么都没承诺过,她却那样情不自禁。 到底为什么越陷越深?他们的关系里,明明从一开始就不对等,可笑她还将那句“我只属于你”当了真。 简紫铜眼前一片恍惚,大概因为,她总是一个人。 简紫铜,你只是太寂寞了而已。 你只是太过寂寞。 ***************** 简紫铜正在厨房里忙碌。 听到钥匙的开‘门’声,简紫铜回头瞧向他,喊了一声,“洗手吃饭吧。” 这样的开场,这样的生活,和以往的每一个傍晚,都没有区别。 秦昱笙眼底闪过几分凝重,深邃的眼睛瞥过忙碌的背影。还是往常的‘摸’样,穿戴着围裙,是可笑的小熊图案。 他的眼眸一紧,脱了外套依言去洗了手。 回到客厅的时候,她刚好将汤端上桌。 “苦瓜排骨汤,最近天气热,苦瓜可以清热的。”简紫铜轻声说着,帮他盛好汤。 她并没有任何情绪上的起伏,哪怕是一点的不满或是生气,也寻不到痕迹。 秦昱笙觉得自己应该满意,她如此表现,他也不需要再多说,可却莫名的令他有些不安。 不该是这样。 她总是表面上温顺平静,背后却藏着倔强,虽然隐忍,却也不是无条件委曲求全的人。 “快吃饭吧,菜要凉了。”简紫铜抬眸,平静地望着他说道。 晚饭过后,秦昱笙会看新闻,简紫铜收拾好就进了书房。公司里没有完成的工作,有时候她也会带回家来做,这间书房,细想起来,好像还是她用得比较多。今天的工作效率很低,没做完的工作就带了回来。 过了一会,秦昱笙推‘门’而入。 “时候不早了。”他沉声说道。 简紫铜正盯着文件在处理,头也没有抬,“只差一点点,你先睡。” 秦昱笙站着没动,情绪像是湖底的巨石,沉沉地压在眼眸的深潭中,浓雾一样弥漫。 “明天再做。”他的声音更加低沉了几分。 “只差一点点……” “睡觉!” 简紫铜似乎对他的霸道感到很无奈,于是就很无奈地蹙眉,顺从地合上电脑。她微微低着头,纤长白皙的手指轻松的收拾着电脑与资料,眉目低垂,‘唇’‘色’略淡,轮廓优美的侧脸,白皙的脖子和肩构成一条美妙柔和的曲线。 秦昱笙不禁走上前,从她身后拥抱住她,灼热的气息亲密的喷吐在她敏感的颈项耳侧,双手自腰侧探进去,温热的掌心紧贴着细腻的腰线。 简紫铜的眼睛在明亮的灯光下闪了闪,那里面有像海一样的平静气息,“别闹!唔!” 秦昱笙探出舌尖绕着她的耳垂缓缓抿了圈,一点灼热的火在耳尖上烧起来,轰的一下沿着血管冲进心脏里,她整个人一颤,忍不住战栗一下。 她的身体,竟然已经这样习惯他。 归根结底非要找个原因,是她自己太怕冷。 被从骨子里冒出来的寂寞寒冷煎熬了太多年,于是,抵挡不了这个人一点温暖的‘诱’‘惑’。 她将头靠向他的‘胸’膛,不愿意碰触他的视线。 秦昱笙打横将她抱起来,简紫铜双眼微垂,长长的睫‘毛’覆下,像是夜幕低垂,一派沉静幽暗,只是不断轻颤的睫‘毛’,泄‘露’出淡定伪装下的不安,这样的温暖,还能贪恋多久,他不会永远都属于她。 那天的事情像是没有发生过,谁也没有再提起有关夏草的一切,如同以前一样,上班下班,一起吃晚饭相拥而眠。 彼此相安无事。 可是这份平静里,却已经是‘波’涛暗涌,任何的隐忍,都在等待一个终点。 这天,简紫铜去营销部送文件。 短短时日,夏草已经在营销部立稳了足。美国麻省理工大学毕业,ba硕士学位,学历极佳,她的能力更是毋庸置疑,‘性’格温和大方,接人待物更是礼貌周到,平易近人,任谁与她接触都觉得亲近。 “夏经理,这份文件需要你签字。”简紫铜将文件送上,望向了她。 修身剪裁的米‘色’衬衫衬的夏草更加温和随‘性’,健康的发‘色’,几缕短发勾至耳后,整个人看起来优雅而富有魅力,却又不会让人产生距离感。 “简助理,请坐。”夏草笑着示意,接过文件翻阅,“要喝点什么吗?” “谢谢夏经理,不用了,我不渴。”简紫铜连忙道。 “那你坐一会儿吧。”夏草微笑说道,便快速的浏览起来。她的速度很快,认真的表情微微有些严肃。 简紫铜安静地看着她,除了纸张轻微的哗声,她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贴着‘胸’膛,竟然是慌张的鼓噪着。 她是这么的优秀! “简助理,这份文件是你做的?”夏草看完后,一边提笔签了字,一边含笑问道。 简紫铜应道,“恩,夏经理,这份文件有什么问题吗?” “别紧张。”夏草似乎瞧出了她的紧张,爽朗笑道,“你做的得很好,看得出你是很细心的人,难怪笙会那么器重你。” 简紫铜一愣,心里一沉。 夏草的神‘色’并没有异样,笑容轻松真挚。 她的话语,并没有半分试探嘲讽之意,可却让简紫铜很是不安。 她心里有鬼,面对夏草,觉得太过愧疚了。隐隐有些害怕,如果夏草知道她和秦昱笙的关系,又会是怎样。 “我只是做好分内的事情,夏经理过奖了。” “你跟着笙多长时间了?”夏草随口聊了起来。 “一年。” “我听说了不少关于你的事情,包括你为秦氏赢回珠宝大亨的合作案等等。你这么能干,做事又细心,我真想和笙商量,让他把你调过来帮我。” 简紫铜恍惚了下,“夏经理说笑了。” 夏草却是十分的认真,“我可不是说笑,不过,笙大概也不会答应,谁舍得放了这么能干的下属。” 简紫铜只能微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随后,夏草又是笑着一句,“笙身边一定有很多‘女’孩子吧。” 简紫铜却是一震,仿佛有透骨的凉意一下子浸透了皮肤和血管,甚至冻住了她的血液和心跳。 “不要紧张,我不是要找你套话,只是随便聊聊。”夏草察觉到她的不自在,又是安慰道。 她却也有些困‘惑’,虽然平时并没有机会和简紫铜聊天说话,不过瞧着也是沉稳内敛,工作方面更是井井有条,很少出错。 怎么在她面前,却显得不自在? 简紫铜有些艰难的开口,可是却不知道要怎么说。 夏草见她如此,略有抱歉地说,“是我为难你了,你不要在意,我没有别的意思。笙那么优秀,身边有‘女’孩子也很正常。” 她心虚地不敢看夏草的眼睛。 莫名的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见不得光的第三者,偷取了别人幸福的小偷。 日子继续往前推行,但是却越来越无法负荷。 简紫铜愈发频繁地见到夏草,夏草不知情的友好,都令她无法面对。 她既要忍受着不安愧疚,又要忍受着嫉妒的折磨,时刻觉得有一根针悬在心头上,试探着刺进去又‘抽’出来,反反复复的折磨。 而秦昱笙,他对此却似乎一无所觉。 这天下班时,她同以往一样总结了今天的行程安排,合上记事簿,淡淡说道,“黄小姐打来电话,消今晚能和笙总共进晚餐。” “相同的话,我不想再多说。”秦昱笙沉声说道。 简紫铜却轻声道,“我只是公事禀告而已。” 秦昱笙抬头瞧向她,视线‘交’错,他漆黑的双目凛然生威。 “你最近是怎么回事?”他沉声问道,眉宇微皱。 他俊颜冷酷,威慑迫人,如压在简紫铜面前的冷峻巨石,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终于,他还是将话点开了。 “我很好。”她维持着平静的问口。 “你是在跟我闹情绪。”秦昱笙又是问道,却用了肯定的陈述。 “没有。”简紫铜当即否认。 “是因为夏草。”他缓缓说道。 简紫铜的心瞬间一紧,忽然觉得心里那根反复折磨的刺,像是已经找到最痛的那个点,给出了一下重击。 她已经说不出心里翻腾的,是失望还是难过,或者都有。 他那么笃定的说出了夏草的名字,他一直都是知道的。 可他却那么坦然。 是不是她的挣扎痛苦在他看来,根本就是不需要。 全都撕开吧,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简紫铜望着他,许久才开口道,“秦昱笙,她是你的未婚妻,你要跟她结婚。” “所以呢?” 简紫铜紧紧抿着‘唇’,而后说道,“我不想和你再这样下去。” 秦昱笙的目光闪过一线‘阴’戾,有挥之不去的‘阴’霾不干不净的留在眼底。 “你再说一遍!” 简紫铜执拗地看着他,一字一字地说,“我不想和你再这样下去。” 他的目光随即冷厉起来,竟然‘阴’霾得吓人。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夏草敲‘门’进来,“抱歉,我好像打扰了。” 简紫铜立刻收回了目光,仅是面对他,就已经‘花’光了勇气,现在,她实在没有面对夏草的勇气了。 “简助理,还在办公吗?” 简紫铜深吸一口气,淡淡说道,“没有,刚刚结束,夏经理,明天见。” “明天见。” 退出办公室的刹那,她听见夏草温柔的声音,“笙,可以走了吗?时间差不多了,不要让爷爷等。” 简紫铜凝眸,原来他们要去见家长。 她果然什么都不是! 简紫铜,你是该清醒了! ***************** 那是a城近郊,坐落着秦家的‘私’人‘花’园,造型别致典雅的白‘色’别墅悄然林立。 沉重古朴的雕‘花’大‘门’缓缓开启,车子开进去。 穿着黑‘色’燕尾服,笔‘挺’黑‘色’长‘裤’,锃亮黑‘色’皮鞋的管家迎出来。他曾在英国管家学院学习过,头发永远一丝不‘乱’,身体永远都是笔‘挺’。 他恭敬的躬身,“秦少爷,夏小姐。” “管家伯伯,好久不见。”夏草微笑着打招呼。 秦昱笙则是默然颌首。 穿过几重‘花’树庭院,几曲回廊,两人终于来到了偏厅。 “回来了。”秦启威的声音从回旋楼梯上传来。 七十多岁的秦启威,穿着手绣的丝绸唐装,‘精’致的盘扣旁边,‘花’纹栩栩如生。 他拄着拐杖,慢慢走下来,中气十足。 秦昱笙立定在原地,一言不发。 夏草急忙上前,扶着老爷子下来,“爷爷,我扶着您。” 秦启威拍拍夏草的手背,微微眯起眼眸,仔细打量她,半晌才道,“怎么又瘦了,工作太辛苦?” 夏草笑道,“都怪国外的东西太难吃了,爷爷,您不知道,我都馋死了。” 秦启威佯怒,只是眼底却都是笑意,“就光想着吃了?” “当然不是,爷爷和芳姨,我都很想的。” 三人相继在偏厅里坐下,秦启威被她的话语哄得十分开心,夏草陪着他笑,一副和乐融融的‘摸’样,夏草又讲了些留学时的趣事来说,秦启威不时地聊了几句,气氛很是欢畅。 唯有秦昱笙依旧沉默地独坐一边,像是空气一般。 “夏草来了。”此时轻柔的嗓音响起,一名端庄娴雅的贵‘妇’人轻轻走来。 戚芳虽然已是中年,岁月却似乎特别宽待她,风韵犹存,气质极好,只是眉宇间却有化不开积郁的郁‘色’。 “芳姨。”夏草亲昵喊道。 秦昱笙则是望向戚芳,戚芳冲秦昱笙点了下头,神‘色’间没有不悦,却是十年如一日的客套疏离。 随后她的目光落在夏草身上,微笑起来,真正愉悦的样子,“夏草,你怎么又瘦了,来,让芳姨看看。” “我哪有瘦,还是和以前一种重!” 偏厅里欢声笑语,秦昱笙神‘色’自若,平静漠然地静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