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酒后虚言（1）

    她坐在喜床上，被子上面铺着红枣、花生、桂圆和瓜子。她转头望着这些东西，内心深处竟然生出了一丝笑意。之前娘总在说，这一天是一个女人最重要的一天，她现在真的好想扑倒娘的怀里。向娘诉说这三十一次轮回的痛，也想问问娘，上一次服下的鸩毒是不是像她那样撕心裂肺的痛。是不是到了这次的轮回还会觉得骨缝里有残毒带来的刺痛。

    她知道，这一切不能全怪到她身上，可是她仍然觉得自己背上了言府的几十条的人命。如果她早一点醒悟过来，早一点去抗争去想办法破了这该死的诅咒，是不是就不会出现上次那样的惨剧？

    他推门进到婚房，刚好看到她望着被子的笑靥。于是转身拦住那些个要闹洞房的浑小子，只道了句，“舒儿胆子小，莫要吓到了。本王哄不好就难了。”嚷嚷着闹洞房的小儿自然不敢与祁王叨扰，笑着念叨两句“原来殿下竟是怕娘子的”也就散了。只有一个左相家的次子，胆子大些喊了句“今日怕不是小君成大君，日后压着祁王一头咯”后，一溜烟儿跑没了踪影。

    他笑着走向她，说：“舒儿别怕嫁于我，日后定有夫君……”他停顿了一下，“定有毓哥哥护你周全。”

    她闻声望向他，听到他这么说，她也愣了。

    护她周全吗？此前的那些次轮回，又算什么？

    他从未对她如此深情。

    可既现有了狂风暴雨，再迟来的深情，就不过是筹码了。刚巧这一次，她全部的筹码就是他的用情。

    于是，她没有言语，只是低着头，将手中的早已经握得沾染了女儿家香气的玉佩递向他，然后调整好表情和眼神，抬头望向他，轻轻问到：“殿下，舒儿现在算不算是物归原主？”

    她在模仿记忆里纹绯的样子。

    她只记得他喜欢那个温柔、胆小的“救命恩人”的样子。所以，她想要早一点成为那样的人，取代掉那个特殊的位置。

    不求摆脱轮回，只希望，这一世被刺死的时候能够激起他的一点点怜悯。不忍得再让她进到百死轮回里。

    放在之前，她定是死也不肯学做他人的模样的。只不过，现在的她想要保护的人太多。也实在不忍心看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便联想到他们惨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