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真正的战场
张叔夜率大军来到巨鹿城下，许贯中等人早就有所准备。 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杜昱觉得时间紧迫，许贯中却认为在张叔夜这样的大臣看来，时间紧迫的会是朝廷大军。 身为普通百姓，他太明白取消丁税、杂税对百姓来说意味着什么，这一点从河东、河北那些大魏属地征兵上就能看出端倪。 地方豪强地主并不积极，但那些百姓对大魏的热情简直罕见，他很难想像百姓会对一个新生的官府如此拥戴。 许贯中一方面感叹善政之威，另一方面也明白只要朝廷的人不傻就不敢耽搁时间。 日子一长就算大魏最终失败被消灭，但在北地边民心中丁税、杂税也必将成为历史。 史进没了还会有张进、李进站出来反对大宋朝廷的苛政。 不出所料，张叔夜果然坐不住，很快便带着邢州精锐和梁山大军来袭。 见对方安营扎寨后，许贯中派人送去一封战书约定五日后在城下会战。 因为早就议定好在野外决战，许贯中便没打算守城。 杜昱早就分析过局势，其实大魏最不利的局面不是面对朝廷大军，而是身后的辽国还能挺多久。 金国人如狼似虎，在灭掉辽国之后绝对不会心甘情愿窝在北地，他们会想方设法南侵，而大魏正挡在他们与大宋之间。 单独面对一军杜昱并不害怕，他怕的是现在大宋朝廷执行和金国人联合灭辽的决议，给他来一个两面夹击。 嗯，不用想，大宋朝廷就是那么蠢。所以杜昱才想速战速决，至少把宋军打疼，打的他们不敢来犯才能抽身谋夺幽云十六州。 许贯中下完战书后，便调兵遣将安排作战事宜。 杜昱原本想参战，却被众人劝阻，大家一致认为身为魏王，他只要在城中观战即可，不必以身犯险。 这货假装推辞几次后，只得‘勉强’答应，不再作为阵前将军出战。不过他这番表态倒是激发了大魏军的士气。 因为是迎面硬碰硬的对决，并不需要太过复杂的战术调整。 许贯中依然决定自己坐镇中军，卞祥领一军作为右翼，孙安领一军作为左翼，而栾廷玉则带一军作为后军随时支援。 韩伯龙、陈达、杨春、林冲几人则带着新静塞军，应付官军的马军。 张叔夜那边的安排就比较讲究了，他深知官军军备松弛疏于训练，不敢将邢州官军作为主力。 一番权衡后，他安排宋江的这路军兵作为中军，卢俊义率领的一支兵马作为右翼，而邢州官军则由步军都统制范宸率领在左翼作战。 马军都统制詹守安则与徐宁、索超等人率领马军应对大魏的骑兵。 五天时间一晃就到，这天晴空万里，站在城头上偶尔有一丝清风吹来。 杜昱拿着望远镜，站在城楼上观察战场的情况。他的身边站着两人，一个是保镖焦挺，另一人则是瘦小枯干的时迁。 “时兄弟，你这情报现在越来越准了，官军马队果然护在左翼，看起来邢州官军确实要弱一些。”杜昱说道。 “大王，这么多年那么多钱也不是白花的，前几年咱们的人就撒在北地各个州府，早就将城中情况摸得一清二楚。”时迁说道。 “这么说卞祥的右翼对上邢州官军是要率先破局了。”杜昱说道。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这样。当然也要看伯龙兄弟能多久击溃朝廷的马军，里面有三分之一梁山泊的马军应该比真定府的马军难打一点。”时迁说道。 “这次胜了再给时兄弟记一大功。”杜昱说道。 “大王，这次作战完毕后我打算借个人。”时迁说道。 杜昱一愣转头看向他，问道：“借人？” “大王，你不是说让我们早日渗透到燕云之地么，所以我打算借伯龙兄弟随我走一趟，毕竟他是滦州人对辽国比我们熟。”时迁说道。 “嗯，可以。不过你还要和伯龙商量，他可未必肯放下手中的新静塞。”杜昱说道。 “我又不是让他当探子，只是希望他能回去找些乡亲替咱们做事罢了。”时迁说道。 “此事你多用心，我想不久之后咱们大魏就要经略燕云。”杜昱说道。 “大王放心，现在咱们人才不少还够用，不过，向南渗透的话人手就有些不足。”时迁说道。 杜昱点点头，说道：“先管燕云吧，宋太祖赵匡胤先南后北先易后难，我不打算学他，我要先北后南先难再易。” 时迁一笑，说道：“大王雄才伟略，岂是那宋太祖能比。” 杜昱听后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说道：“时兄弟，你什么时候学会溜须拍马了，再说这样的话小心我喂你‘阳火油’。” 时迁摸了摸两撇小黑胡，尴尬一笑。 此时，双方大军摆开阵势后缓缓推进已经接战。 “杀！” “杀！” “杀！” 战鼓声伴随着喊杀声震动天地，巨鹿古城又迎来一场大规模会战。 不得不说，许贯中的想法是对的，这种大平原上的大规模会战打的就是双方的实力。 什么战术计策都没有施展的余地，有的只有兵刃之间交击、血rou横飞、鲜血四溅。 刚一接战，宋江和吴用都傻了。 他们平时打仗要么搞各种阴谋诡计、要么摆阵，或者利用地形优势、或者利用八百里水泊的港汊迷宫。 像这样没有任何计谋，比拼的只是军兵的武器装备、战斗素养，如同历史上大唐香积寺之战那样的战斗，他们那里见过。 打了不过盏茶功夫，以往多次战斗没有损失的兄弟就有人阵前身亡，锦毛虎燕顺、中箭虎丁得孙冲在前面，没等建功便被大魏军兵捅死。 倒也不怪他们，这种大规模步军互捅，比的就是谁配合好进退有据，他们那身武艺根本没有施展空间。 想要立功冲在前面，察觉到形势不妙想跑都没地方跑，身后全是人转身的空间都没有。 两人一死，似乎打开了梁山泊众兄弟的归天之路。 不到半個时辰白面郎君郑天寿、铁笛仙马麟、矮脚虎王英、八臂哪吒项充、飞天大圣李衮、花项虎龚旺……石将军石勇等人就纷纷阵亡。 宋江已经从目瞪口呆看到双眼含泪，那可都是他的亲近班底啊，在梁山泊东征西讨多年都没有损耗，到了巨鹿城下不过片刻功夫便有十几名兄弟归西。 黑三郎这才明白，真正的战场之上个人勇武并没有什么用，他们之前攻州破府完全是因为朝廷官军太拉，遇上硬茬才知道梁山泊的众位兄弟是几斤几两。 他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放在吴用身上，发现智多星平日里一副胸有成竹万事尽在掌握中的气度已经没了，吴用的身子居然在颤抖。 黑三郎心中冒出一个想法‘我的官途到此为止了么’。 就在他手足无措的时候，花荣来到他的身边，说道：“哥哥，这样打不行啊，咱们的兄弟伤亡太快了再不退，怕是全都要搭在里面。” “花荣兄弟，你觉得咱们还能撤下来么。”宋江一脸沮丧，回头指了指后面督军的张叔夜。 “哥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那些。再不走真来不及了，左翼邢州军已经被打得溃散了。”花荣急吼吼的说道。 “什么！大军这就败了？”宋江简直不敢相信。 这才多久，连半个时辰都没有呢。邢州的宋军是猪吗，六万多人比他这中军还要多出两万呢，就是猪他大魏军也抓不过来啊。 “确实败了，左翼还不是最先崩溃的，邢州的马军被大魏马军一个冲锋就打崩，还拐得徐宁兄弟落入敌手，要不是索超跑的快也完了。”花荣喊道。 “花荣兄弟，你怎么知道的。”宋江问道。 “还不是戴宗兄弟冒死前来送信，哥哥，快走吧。过一会魏军右翼包围过来就晚了。”花荣说道。 “张大帅那边……。”宋江还在关心他先锋使的官职。 花荣心中一急，直接将宋江坐骑的缰绳抓在手中，强拉硬拽向卢俊义的侧后方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