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诡异的棺材
千佛城位于慎国西南边地,因曾有千位佛陀在此共同镇压吸血邪魔血傲而得名,虽是一座偏远的小城,但占地面积颇大,只略小于首都鸿钧。 这里交通堵塞,商旅罕至,经济并不发达,穷困的小镇占绝大多数,唯一称得上富庶的大镇——天穹镇,却也在大片荒野与数不尽山川的双重阻隔下,相距极为遥远,却能近仰京师。 前朝时,千佛城中曾供奉着数千座佛寺,可惜绝大多数都在经历漫长岁月及王朝更迭的战乱后,或塌或毁。先前俯瞰城内,高塔巍峨林立,寺庙鳞次栉比,一片金碧辉煌、气势恢宏之景,如今再看,却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轮廓,山川空地形,再无半点兴盛可言。 千佛城中除天穹镇外,另有三十六座小镇,以奇异的圆环状一圈圈地排列。位于最中心的镇子名叫藏狼,是城内仅次于天穹镇的第二大镇。 住在苍狼镇里的居民虽不算富裕,衣着也很少见有光鲜奢侈的,但却看着格外齐整,令人耳目舒适。 然而偏就是在这些齐整干净的往来人流里,极为刺眼地出现了一名看着极为邋遢的少年。 此少年一副脏兮兮的模样,头发蓬乱,胡子拉碴,衣衫破烂。纵观他全身上下,唯一看着顺眼的地方,就是他腰间那根松垮垮的腰带,被他擦得乌黑锃亮,与其他部位的脏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少年名叫盛天,自幼父亲过世,母亲失踪,目前独自住在母亲留给他的一间破旧石屋里,靠砍柴度日。 若他性格温和,与人为善,镇子上的人平常势必会多照应他一些,毕竟是个可怜的孤儿,偏他生性乖癖,沉默寡言,且又生性要强,对于他人的施舍总是视若不见,甚至有时还冷眼相对,久而久之,邻里、乡亲便渐渐疏远了他。 就是镇子那些乖巧的孩子,也将他视作像冰块一样冰冷的怪人,一见到他就躲开,或者背后议论嘲笑他,有时甚至还会合起伙来戏弄他。 然而奇怪的是,对于这些戏弄,盛天竟一点也不着恼,每次都如此,而这就让那些故意想激怒他的孩子感到了一阵的无聊,很快便丧失了捉弄他的兴致。 于是,他就这样慢慢地被镇子里所有人厌恶、遗忘,虽然他在一些异乡人的眼里,是一道凌乱却独特的风景。 盛天晃晃悠悠地来到了井口,极为轻松地提了两桶水后,又晃晃悠悠地按原路返回。 他所选的路很特别,不是花丛缝隙,便是崎岖小道,不是浅水河滩,便是高山险路,总而言之,它们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走的人特别少,甚至根本就没人走。 而他此行的目的地,也就是他的家,母亲留给他的那间石屋,更是位于人迹罕至之处——一座高山的山顶。 天空不知何时阴翳了下来,有凉风吹过,显然是下雨的征兆,盛天深吸了几口气,连忙加快了脚步。 就在他惊险避开几个熟人、已经绕出村头、即将踏上山路的刹那,耳畔忽然响起了一声惊雷。 盛天眉头微微一皱。 只因这声巨响与他从前听过的雷声有所不同,明显声响更大,也更浑厚,似乎不像雷声,忙循声望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难道是他听错了? 盛天尴尬地摇了摇头,回想刚才听到的那声怪异声响,心中忽莫名升起了一丝恐惧之感。 但很快,这种奇怪的情绪便被他内心的自嘲迅速驱散:胆小鬼,那一定是幻听,是因为昨天没睡好的缘故。 盛天没有再多想,而是抬头看了眼愈发阴沉的天色,再次加快脚步赶路,飞也似的奔向山顶。 沿途并未出现异状,除了周围湿热的空气,开始一点点地变得阴冷。 很快,盛天便看到了那丛熟悉的修竹,以及翠绿掩映下那间熟悉的暗黑色石屋。 一股名叫家的温馨感觉扑面而来,盛天莫名记起父母健在时的光景,而如今却物是人非,忍不住热泪盈眶。 可就在他即将推门而入的刹那,眼前那扇距离不到一寸的门,蓦地便轰然坍塌了。一同坍塌的还有整间石屋,伴随第二声相似的轰响,砖石瓦木,霎时凌乱满地。
盛天愣在当场,尘土入鼻却忘记了咳嗽。他肩上悬着的那两桶水,此刻也砰然洒落在地上,纵然淋湿了衣衫,他也毫无察觉。 这间石屋可是父母留给他的唯二遗物,另一件遗物便是腰间那根朴实无华的腰带。 惊诧、茫然、愤怒、痛苦......种种情绪霎时交织于心,让他呆立在当场。 烟尘逐渐散去,废墟里渐渐显露出一个黑色丑陋的巨大物体——显然此物便是造成房屋坍塌的罪魁祸首。 盛天双目赤红,一眨不眨地瞪着眼前这个巨大的蛋状物体,瞳中喷出两道烈火。 深吸一口气后,盛天就地抄起扁担,一步步逼近那颗蛋。 似乎感受到了危险的临近,蛋上那如癞蛤蟆后背般的纹路,此刻竟开始轻微蠕动起来,而这更让盛天心中生出一股压抑不住的恶心之感,当即蓄力,将扁担高高举起,重重砸下。 眼看那个蛋即将被砸得稀烂,可就在他的扁担触及蛋壳的瞬间,那个蛋忽竟主动破了,没错,就是主动。 盛天此刻就是有这种奇怪的感觉,仿佛那颗蛋就是在等他这一记重击,如此方好借力破壳而出,完成蜕变。 没有想象中蛋白乱溅的污秽场面,盛天敏锐察觉到,就在蛋壳碎裂的瞬间,所有溅出的灰白粘稠物质均被壳内那个不知名的生物给吞噬、吸收。 紧接着,壳内的那个巨大物体,破蛋而出。 盛天抬头望天,忽然呆愣在原地: 他看到的不是鸟也不是鸡,不是鸭也不是鹅,竟然是—— 一棵参天大树! 但很快,盛天又扔下了手中的扁担,揉了揉眼。 只因他又发现,之前他以为的那棵参天大树,确切来讲,其实也并不是棵树,而是—— 一口竖立着的高大漆黑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