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尊儒术
深夜，一列太监提着造型精美的鼎型油灯快步行走在皇宫围墙下，在宫墙边火炬的照耀下，不难看出领头的乃是嬴政的心腹太监，中车府令赵高。 此行出宫，乃是奉始皇帝的旨意召李斯入宫。深夜密召，太监们自是不敢怠慢。原本需要小半个时辰才能走完的路，竟在不知不觉中走完了。 “臣，拜见陛下。” 踏进咸阳宫，李斯恭敬地跪在地上行礼。刚刚他在府中本来已经打算歇息了，结果赵高一行人来了，直接就把他带走了。 他原本还想探一下赵高的口风，结果他只在来的时候说了一句“陛下召见”，然后一路上便再无言语。所以李斯此刻心里也有些忐忑，不明白嬴政的想法。 “朕找你来，是有事要与你商讨，你不用紧张。” “谢陛下，臣并无大碍。”嬴政这话说的，非凡没有起到安抚的作用，反而让李斯更紧张了。原本还残存的睡意，顿时消散全无。 “朕想推崇儒术，让儒家学说凌驾于各家学派之上。当然也包括你法家，你意下如何。” 意见？此时李斯差点都忍不住要吐槽了，大半夜的把他叫过来，告诉他自己以后不用法家治国了，这是要解雇他这个左相的节奏啊。 心中虽是惊疑无比，李斯倒也没有因为嬴政说的话而做出什么过激反应。嬴政平日里素来不喜儒学的那一套，所以他现在突然说独尊儒学，背后一定有隐情。 “臣，臣不敢妄言，全凭陛下做主。” 侍奉嬴政这么多年，李斯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性格也极为了解。 在他面前自作聪明是大忌，不试探清楚嬴政的态度，万一撞到枪口上了怎么办。圣宠这种东西，丢了就很难再找回来，伴君如伴虎又岂是戏言。 见李斯如同老油条一般圆滑世故，嬴政此时也有些无奈。 不只是嬴政，做皇帝的身上往往都有这样的矛盾。一方面希望臣子们善于进谏，敢于进谏，辅佐自己成为一个圣明贤君。 但当他们提出来与自己完全相反的意见还要执意进谏的时候，皇帝就会不高兴直至恼怒，一时怒上心头说不定就把他们干掉了。这也难怪李斯如此谨慎了。 片刻过后，嬴政仍未言语，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李斯。李斯心知不能再打马虎眼了，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承蒙陛下信任，斯以为法家学说更适用于我大秦如今的治理。以儒家学说的仁义道德，怕是无法震慑住那些心怀不轨之人。” 没有直接反驳嬴政的意见，只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尽可能地避免忤逆嬴政。不愧是李斯，深谙语言艺术一道。 要不是后来碰到秦二世那个一点人情世故不懂的二愣子，像他这么聪明的人，很难让皇帝不喜欢。 “朕的意思是外儒内法，这次找你来也是为了此事。”没有过多为难李斯，嬴政直接把话说出来了。 外儒内法，听到这句话后的李斯顿时明白了一切，这是要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迷惑儒家那群人啊。国家的治理，始终坚持的还是法家学说。 “陛下圣明，从此以后那群儒生绝对不会再和陛下作对了。同时大秦还可以反过来利用那群儒生，让他们带动黔首一起对付六国余孽。” 心中疑惑解开后，李斯还拍了一个小小的马屁。不过他此时也确实更加佩服嬴政了，一招外儒内法就足以把天下人都耍的团团转了。 “此法并不是朕想出来的，提出外儒内法的另有其人。朕想让你在原有律令的基础上，再进行一点改动和增添，就以是否符合儒家的伦理道德来做律令的依据。” 刚刚才夸完嬴政，结果他却说这不是他想出来的。不过以李斯的政治素养，自然不会觉得尴尬了，只是他心中又产生了些许疑惑。 “陛下，以儒家伦理道德为律令依据。那是否需要对其进行……” “朕早就考虑到了，儒家的伦理道德将会以忠君爱国为核心。卿就先以此为依据，过两日朕会告诉你更具体的。” “诺” 其实李斯是想让嬴政去问问提出这个想法的人，他肯定知道更具体的做法，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嬴政既然没有直接告诉自己那个人是谁，那这就不是他能管的事了。 今天嬴东确实说了忠君爱国可以为儒家新的伦理道德，但也不能全给它改成了忠君爱国。那群儒生又不都是傻子，这还叫什么独尊儒术，简直就和让儒家做嬴政的狗没什么区别。 不过嬴政他因为一时高兴，忘记问嬴东更具体的做法了。 现在还得继续找嬴东，想到自己堂堂的始皇帝，竟然还要在政治问题上跑去问自己儿子，嬴政不禁有些郁闷。 羽阳宫内。 “公子，公子，快起来。” 睁开眼后，看着周围除了油灯光亮外，再无任何亮光的羽阳宫，嬴东一头雾水。 “现在还没到时间吧，现在就要去上宫学？” “陛下召见，中车府令在外面等着呢，公子赶紧吧。” 一句“陛下召见”，纵使嬴东有天大的脾气，也得给按下去了。这就是皇权，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可以把人直接提过来，哪怕你是皇帝的儿子。 迷迷糊糊的起了床后，冰冷的夜风冻得嬴东直哆嗦。一路上嬴东心中不断吐槽着，就差把不爽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儿臣拜见父皇。”一脸平静的嬴东走进咸阳宫，朗声说道。无论心中有多么不快，在嬴政面前他都不能显露出来。 “东儿不用多礼，朕找你来还是为了你今天所说的外儒内法一事。” “父皇尽管直说，儿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大半夜的把我拉过来就为了这事？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后世王朝每天有固定的早朝了。 就现在秦朝这样，皇帝哪天心血来潮，想和谁商议事情，直接就把他们拉过来了，也不管是什么时候，他们方不方便，这谁受得了。 “关于儒家的伦理道德，应该有哪些具体的改动才合适，朕有些疑惑。” “三纲五常，违反了三纲五常的人就是违反了儒家的伦理道德，到时候就应还用律令施以惩戒。三纲就是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后者必须要顺从前者，其中对君王的顺从应该摆在最前面。” 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嬴东停下来歇了几口气。 “嗯，那五常呢？” “仁义礼智信。” 现在嬴东只想快点完事继续回去睡觉，所以对于五常这种较为简单的概念没有多做解释。” “善，东儿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才华，朕心甚慰。这次你提出了这么好的意见，想要什么奖赏，只要是朕能给你的，你尽管提。” 兴许察觉到了嬴东此时有些不开心，嬴政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所以打算补偿他一下。 “儿臣拜谢父皇，儿臣只要一千两黄金就可以了。”嬴东激动地说道。有了这一千两黄金，他以后想做什么事做不到，直接就翻身农奴把歌唱了啊。 “额，东儿，近来出征百越，所耗军费花销颇大，所以……”事实证明，是嬴东想多了。 一千两黄金，都够武装一支小型军队了。他本来只是想随便给点东西意思一下，结果嬴东是真不客气啊。 “无妨，父皇有难处儿臣自然可以理解。其实儿臣心中也一直想着为我大秦减轻负担，刚刚是儿臣唐突了。”嬴东沮丧地说道，不过很快其脸上又挂上了笑容，因为他已经想到主意了。 那……儿臣想请父皇赐给儿臣一道令牌，可以让儿臣自由出入皇宫的令牌。不过父皇放心，儿臣只是会偶尔出宫见识一下民间景象。” 听完嬴东的话，嬴政显然也有些犯难。 让嬴东每天出宫去玩，这与礼制显然冲突。同时他不希望嬴东因此而玩物丧志，沉迷享乐。不过满足他一件事情，这也是他亲口答应的…… “好，朕准了。” “噢，儿臣拜谢父皇。” 这么快嬴政就答应了？嬴东本以为自己还要多费一些口舌，结果没想到他这么爽快，一时之间人竟是对此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他才连忙行礼，不给嬴政反悔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