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此非无心
第一百九十二章 红绡帐暖,情丝绵长。 司马皓轩睁眼的时候,凌月正坐在桐花镜前发呆,她此时只穿一身大红色的中衣,长发不曾挽起,直直披散在背上,几近垂地。晨曦轻薄的阳光从窗棂的缝隙探进屋内,柔柔照在她身上,映照着她的侧脸,低眉垂目间,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风韵,清冷中带着优雅,却全然没有矫作之态。 这是清晨所见第一处景色,司马皓轩嘴角微微带笑,也不叫她,只枕了手臂静静看着她。 半晌,就听门外传了李篆的声音:“陛下,娘娘,时辰不早了,今日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的。” 原本静坐出神的凌月猛然一惊,想着司马皓轩还睡着,便要起身去告诉李篆让他声音小一些,转身间却是看到司马皓轩已经醒了,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心下便是一阵暗恼,索性坐在原地不动了,顺便还挖了他一眼。 司马皓轩见她如此,朝门外应了一声,才慢悠悠坐起身子来,看着凌月笑:“先前倒是没发现你有小性子,难不成是这些日子我惯得” 凌月闻言忙回头瞪他,“切”了一声道:“即是不愿意惯,那以后不惯着便是,我又没有求着你。”目光触及司马皓轩光裸的上身,瞥见他胸口的伤痕,忽而觉得太过刺眼,遂连忙别开眼睛,心中却是起了疑惑,但并未在面上表露分毫。 “是是是,你没有求着我。”司马皓轩忍笑,坐在塌边朝凌月伸过手去,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凌月意会,眼中隐有笑意,嘴角却还浮着不情愿,磨蹭了片刻还是过去了。司马皓轩牵住凌月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摩擦,低头间唇畔荡开笑意,柔声道:“一会去了母妃宫里,敬完茶,她问什么你便捡好听的说,至于其他人,你不必理会。” 这其他人说的就是东宫文恭皇后萧漪梦,凌月心中自然有数,微微点了点头,忽而却是想起昨天司马皓轩是宿在了她这,那么萧漪梦呢 想是以凌月的心思,既然是已经嫁了司马皓轩,自然要与他做到开诚布公,更没心思和他隐藏什么,想到什么便就是说了。 “哎,昨天夜里你是来得我这,那么萧皇后那边呢你不去看看么” 司马皓轩握着凌月手的手忽然一紧,抬头看她目光已是灼灼,唇畔虽有笑意却并未绕进眼底,看着很是疏离,就连语气也冷了几分:“她即是想当这个皇后,我让她得偿所愿便是,其他的我可并未保证。”拍了拍凌月的胳膊,话锋突然一转,似带了些严厉,“我倒是没发现你还挺大方的嘛,这才第二天就把自家夫君往外人身边推,凌月,你倒是跟我说说你这是怎么想的” 许是说者无心,听者却是有意。凌月此时的关注点全在司马皓轩那淡淡的“外人”二字。心头似是有如丝如缕的甜蜜溢出,只觉得整颗心都为他此刻的全心全意而变得软绵绵的。面上不由自主的浮起红晕,真的很有含娇带媚之态。看的直叫司马皓轩心头一荡,将她拽进怀里便吻了下去。 昨夜的种种皆在二人脑中重现,不多时就连呼吸都变得粘稠起来。凌月努力揪住最后一点理智,伸手挡住了司马皓轩欺压下来的胸膛,声如蚊呐般提醒他:“还要去太后那里敬茶请安,再闹下去就真的要迟了。” 只听司马皓轩低低一声叹息,终是没有再继续,随即命人进来伺候他们更衣洗漱。 等凌月和司马皓轩到达黎太后宫里的时候,萧漪梦已经在等。方才门口宫人通传一声,就见她已经迎了出来,当着司马皓轩的面福了身子给他请安,那谦卑的模样比之已逝的萧芸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再转眼看到凌月,面上先是一僵,随即扬起一丝笑意,忙又福下身子要和凌月问安。 凌月见此情形心知不能由着她萧漪梦如此胡闹,这一幕倘若让黎太后知道还不得斥责她凌月目无尊卑,不管怎么说,她萧漪梦现在占着东宫的名位,就是要比她凌月尊贵些。 眼看着萧漪梦将要行礼,凌月忙上前一步扶住萧漪梦的胳膊,顺势一福身子先给她行了礼,再赔上一笑,说些应景的话,便也糊弄过去。萧漪梦报之一笑,依旧是低头恭顺模样,声音低微的朝向司马皓轩,便转身迎他和凌月进殿。 凌月跟在萧漪梦之后,看着她纤娜的身姿却是有些发怔,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皇室礼仪,尊卑一向分明,萧漪梦位居东宫,自然是由她先给黎太后敬茶。凌月低头站在一旁,尽量做出一副谦和形容,实则内心已经焦躁不安,毕竟头上的凤冠压得她本就酸痛的脖子更加僵硬。 终于挨到凌月,迈着小碎步行至黎太后跟前,先行跪下,再从旁侧的宫人手中端过茶碗,微低了头,毕恭毕敬的递于黎太后面前,声音讷讷,无限谦卑的说出敬辞,再将茶碗举过头顶,只等着黎太后接过。 然而,黎太后却是没有半点动作,顾左右而言他道:“咦,怎么昭睿皇后打扮的如此素淡” 凌月心思猛然一沉,低着头下意识朝另一边站着的萧漪梦看过去。在她身上明黄色秀鸾凤滚边繁复的礼服的配衬下,凌月身上这件明黄色银线绣牡丹的衣服确实要黯然失色许多。心中正在纠结该如何作答,就听到司马皓轩的声音淡淡响起: “母后,昭睿皇后自小不在府内长大,日子自然过的节俭些,且儿子也知道母亲不喜奢侈,这才叫她穿了这件礼服来。” 三言两语,捕捉痕迹的就帮凌月化解眼前危机,凌月心中大呼了一口气,口中却是以此请黎太后降罪。黎太后敷衍两句,这才接过凌月敬上的茶,浅抿一口就让她起来了。 凌月方才起身站定,却是又听到黎太后说:“怎么看着昭睿皇后的脖子不大灵便,莫不是......”话不点透,却是朝司马皓轩看过去,语气间亦是多了几分劝诫的意味:“皇帝新婚,但也要懂得节制,切不要太盛,损伤龙体。” 凌月猛然一愣,似乎觉得哪里不对,下意识朝司马皓轩看过去,就见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却仍然泰然应道:“母后教训的及时,儿子谨遵教诲。”这话落在凌月耳里,却是让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顺带在心里大大翻了几个白眼。
之后就是黎太后对凌月和萧漪梦教导了几句,最后才颇为语重心长的对她二人说:“皇帝已近而立之年,膝下无子,现在后宫中唯你二人,不管日后如何,现下最重要的是开枝散叶,绵延子嗣,以保我大梁江山万年长存,后继有人。” 语毕,黎太后意味深长的望一眼眼前应允的萧漪梦和凌月,随意摆摆手道:“行了,这茶也敬了,安也请了,哀家还有事与皇帝说,二位皇后请回吧。” 萧漪梦和凌月只得行礼跪安,临出门的一瞬间,凌月无意识的回眸一撇,却是正看到萧漪梦朝司马皓轩的方向看过去,那方才还含水带情的眸子里忽然闪过一丝看不懂的情绪,带着些许凌冽之色,瞬间就让凌月一惊,想要再看得清楚些,却是对上萧漪梦温婉的目光,低头浅笑一下,转身已经走了。 凌月沉一口气,唯有报之一笑,先行回自己的永和宫。 待萧漪梦和凌月走之后,黎太后屏退了身边众人,唯留她和司马皓轩,这才不含情绪的悠悠出口:“听闻昨儿夜里,皇帝去到东宫皇后处,只挑了盖头,连合卺礼都未行就直赶往西宫去了” 这分明就是质问,司马皓轩抬眸对上黎太后的目光,嘴角扬起微笑:“没想到这样的小事都能传到母后耳朵里,由此可见这宫城之内,有些人委实是闲的可以。” 黎太后面色一肃,有些生气的望着司马皓轩:“皇帝既然已经应允了立萧漪梦为后,就得做出些表率,如此下去,若是传到了萧庸耳里,又该当如何” “孤是大梁的皇帝。”司马皓轩眉头一挑,面色却是沉了下来,“孤自是应允立萧漪梦为后,现在已经做到,至于其他没应的,孤自然不会做。倘若他萧庸还要因此生事,可就别怪儿子容他不得。母后可曾听闻,有哪朝哪代的皇帝曾被朝臣胁迫他萧庸还真把孤当做了前朝燕程毅了么” 字字狠厉,句句严苛。黎太后在一瞬间怔住了,她还从没见过司马皓轩有如此阴狠的一面,甚至在她面前自称为“孤”,心思一软,方才的怒气便也压抑下来些,转而语重心长道:“皇帝要做什么自己拿主意就好,哀家只说一句,莫不要因为一个凌月影响了朝纲。” “朝纲”司马皓轩眉头微皱,却是一笑,“他萧庸莫不要太过急功急利,错拿了鸡毛当令箭。况且都是些前朝旧事,他又能查到些什么。” 黎太后眼眸微垂,嘴角的笑容却是有些阴狠:“皇帝,不管他查到了些什么,只要是凌月是宇文弘的女儿这重身份公布于众,如何都是一个不好收拾的麻烦。皇帝好自为之吧。” 手机请访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