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如水伊人
第一百七十四章 兵分三路。险中求胜。命悬一线。真正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司马皓轩就是这样夺下京城的么。并且让玄逸之带着三十精兵进宫。只为救她出去。 凌月坐在桐花镜前。看着镜子里倒影出的苍白女子。牵动唇角强扯出笑容却是带着苦涩。试问她凌月何德何能。值得他如此。脑海中涌现她伤寒醒來时他对她说的话。一字字一句句。在她脑中重复循环。直刺激的她想要流下泪來。可是最后还是忍住了。长长呼出一口气。垂目看着梳妆台上放着的胭脂水粉。开始细细的梳妆打扮。 想到上次装扮还是在王府时的家宴。凌月一曲鼓上舞让在座所有人惊为天人。可那时她装扮并非出于本心。自然也就敷衍的多。可是这次。她却是真的想要将自己打扮的漂亮。出现在他面前。好让他知道。他亦是在她心中。 黛眉轻染。粉脂淡扫。不浓烈亦不妖娆。却是让凌月原本寡淡的面容显现出一种极清雅的美。犹如冬日腊梅。冰雪之中点点艳红。冰冷却不失艳丽。只淡淡一瞥。就能叫人看进心里去。 换一身水蓝色的裙装。凌月站在镜子前仔细的把腰上挂饰的流苏捋顺。正了正衣襟。 清荷绕过屏风进了里屋正看见凌月收拾好准备出來。先是下了一跳。但见她今日的装扮眼中却又闪过一丝惊艳。立刻笑盈盈的问道:“凌月姑娘这是要去哪。” 凌月抬眉看她一眼。嘴角微弯:“清荷帮我去把小厨房里小桌上搁着的食盒拿过來。中午我就不跟你一起吃了。”说完面上浮起一抹微红。映着她淡淡的胭脂。更觉明丽动人。 话不用说透清荷已是懂了。心说凌月这样必定是去看司马皓轩。脸上忙堆了笑容应着。扭身已经出了屋门。 此时已近中午。司马皓轩下了朝已经有一阵子了。现在应该正在养心殿批折子。 从内宫往养心殿的路程不算短。一路上凌月和清荷走过除了碰到几个宫女。旁人倒是沒见着。凌月本就话少。这些在她看來与她沒有什么关系的事更是不关心。倒是清荷嘴一直沒闲着。在她耳边说些以前从别人那里听來的八卦。 无非是后宫里的琐事。一帮女子凑在一起争宠什么的。再不就是已故先皇养在后宫中的女子。有位份的如何如何。沒有位份的如何如何。说起这个清荷倒是分外的來精神。望着凌月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似乎很是兴奋。 凌月听着实在无趣。只淡淡看她一眼。并不搭腔。她口中的那些事情每朝每代都在发生。后宫之中女子多如繁星。都不用说每三年从各地选來的秀女。单是外邦每年进贡的美女就有不少。全部如同货物一般堆积后宫之中。有的穷尽一生都未必能见着皇帝一面。而有的有幸见着了皇帝。必然各种大献殷勤。万一一朝有幸得以怀孕。凭着一个孩子就能让她后半生荣华无忧。 可是就算这样。也还是避免不了后宫之中的意外和变故。 一早凌月就知道。前朝后宫牵一发而动全身。有的女子穷极一生。自以为可以用过努力掌握自己的命运。结果却是粉身碎骨葬身于皇权之下。说到底。后宫之中本就是一盘棋局。众位妃嫔皆是棋子。而那掌棋的人乃是朝堂之上的皇帝。当然有时候大权旁落。掌棋之人也得以易主。 最好的例子就是前朝皇帝燕程毅。空有皇帝之位。大权却是被宰相宇文弘一手掌握。就连自己身边的妃子腹中所怀不是自己的骨rou都不能声张只能暗地处理。以此來报自己心头只恨倒也让人多几分同情。想到这里凌月心中苦苦冷笑。只因那个被送出宫的人就是她。 不过转念之间倒也有几分庆幸。倘若她当年沒被送出宫。现在无非三种结果。一是被送去外邦和亲;二是三年前国破一朝被擒。此生就在牢狱度过;三是国破之后被先皇帝司马盛元纳进后宫。现在就在内宫之内担忧着自己的后半辈子。除此三种凌月确是再也想不出其他。当然也有可能是一早就已丧命。那么以上那三种结果就都不会发生。 突然之间就觉得自己好沒意思。明明都是沒有可能的事情。自己却在这浪费时间心力。到底是这几天过的太过闲散。人也跟着开始胡思乱想起來。 摇摇头拼命赶走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凌月深吸一口气。脚下紧走几步。抬头一看已经是在养心殿之外。 清荷上前去请人通报。凌月则站在石阶之下看着眼前这巍峨的宫宇。脑海中涌现几个月之前经过这里时的情形。心中乎生一阵感慨。 国家兴衰。朝代更替本是无可厚非。但是短短几年之内就亲眼得见两次巨变。于凌月而言也算此生开眼。更说來她亦是有可能成为日后皇后。心中就更是有一股奇怪的感觉溢出。抓不住又捞不着。让人好生郁闷。 正在走着神。一个年纪不大的公公已经从殿里出來。看见清荷扬起笑脸。清荷更是上前一步。很是热络的和他打招呼。看样子应该是旧识。凌月并不搭话。只等他二人说完。清荷才向那公公介绍了她。又跟她介绍了那公公。 原來这位小公公姓李名篆。是一早就在司马皓轩身边伺候的。只是之前凌月沒进过几次宫。自然就不知道。但这位李公公倒是对凌月早有耳闻。一听介绍就立马进去通报。不一会就出來满脸堆笑的对凌月说: “凌月姑娘。陛下请您进去呢。” 凌月报之低头一笑。很是客气的应一句:“有劳李公公。”才迈进殿门。 清荷还是很有眼力见的。这种时候肯定不会跟來。只在门口候着。凌月也沒叫她。毕竟她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身边有外人跟着。她也会不自在。 殿内檀香袅袅。一整面墙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琳琅满目甚是壮观。司马皓轩坐书架前。面前一方紫檀木的书桌上奏折堆得如同小山。手中正握着一支毛笔。听凌月进门的动静便抬头看她。却是在一瞬间愣住了。
仿佛一团鹅黄色的云彩轻然飘进屋里。凌月一手拎着食盒。另一手解开绒边斗篷的系带。李篆忙上前接住她的斗篷。收好拿到另一边去了。凌月淡淡扫他一眼。直朝司马皓轩走过去。 如墨青丝在脑后松松挽着。只簪一只翠玉的步摇。黛眉平直清雅。眼角凤尾细挑。目如寒星嘴角却是带笑。轻微的弧度里带着些许羞涩。却是让人觉出一股清冷的美。如同冬日盛开于雪中的腊梅。淡淡几点。却是冷艳逼人。 司马皓轩微微发怔。就见她一身水蓝色的衣裙已经翩然飘到自己面前。略略福身行礼。低眉垂目间更显恭顺谦和。连忙摆手让她免礼。自己也从书案后起來。直接走到她面前。牵过她的手。放在掌心细细摩擦几下。笑问: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过來了。” “我不能來么。”凌月淡笑。抽回手看她。眼底一片如水温柔。仿佛要就此流到司马皓轩的心底去。 “能來。怎么不能來。我倒是盼着你天天來呢。”司马皓轩淡淡调笑。却是让凌月更生出几分不好意思。才要反击他。就见他一扭身已经注目于她搁在桌上的食盒。“这是什么。”说话间已经伸手打开。看见里面放着的几碟菜。面上浮起惊喜之色。“这是你给我做的。” 一瞬间心底像是开了花。司马皓轩目光灼灼的看着凌月。嘴角笑意却是更胜。他倒是不知道凌月还会做饭。想说如她一般大大咧咧惯了。见她拿着兵器一脸肃杀的模样多了。倒是不知道她还有如此小女子的一面。如此温婉柔静。实在让他把眼前的这个人与记忆中手握双刀目光冷峻。取人性命于顷刻之间的那个冷面杀手重合在一起。 不经意间就想起初见她是的那个雨天。她斜靠着廊柱坐在医馆二楼的栏杆上。身上披一件青色长衫。素面清淡如同一池清水。无形中就与周边景致混为一处。乍看起來如同一幅轻描淡写的丹青。平白之间就叫人心神一荡。再也移不开眼睛。 目光灼灼望着眼前的人儿。一股极奇异的感觉从心头涌出。唇畔笑意更浓。只看得凌月心头一抖。 “不是给你做的。是给我自己吃的。”凌月假做温怒的白他一眼。蹭过去把他挤到一边。动手从食盒里拿出碗碟。在桌上放好抬头却是正对上他的脸。又是一惊。更觉不好意思。随意推他一把。嗔道:“坐好了吃饭。” 司马皓轩依言乖乖在桌边坐好。脸上笑意更浓。仿佛冬天里开出的漫山鲜花一般。直扰得人眼晕。凌月瞪他一眼。假做沒看见。微红着脸低头从食盒里拿出筷子。 这一切却是被候在一旁的李篆看了个明白。忍不住嘴角憋一口笑。假做不经意扫一眼他二人。再极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去。 哎。明明是冬天。怎么感觉这周围的空气温度有些高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