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朝花夕拾
第五十七章 这世间。【】有哪个女子不在意自己的容貌。 这世间。又有哪个女子能够容忍他人毁了自己的面容。 可是。即使毁了这张脸也是要活下去的。即使这张脸已经狰狞丑陋。你也还是要努力活下去啊。 夕央微微出神。多年前与玄逸之的对话充斥脑中。已经八年了。自己已经带着这刺青在这世间行走了八年。 这八年自己从未迈出过幻灵宫一步。身边的人早就对她脸上的刺青仿若未闻。但是这次出來。却是让她很受打击。 这么多年來第一次有了想要躲避的冲动。躲避那些或恐惧。第一时间更新或惊讶。或疑惑的眼神。 “你想什么呢。”凌月的声音徒然把她拉回现实。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扯了扯嘴角。却是什么都不说。低下头瞥一眼凌月手里拿着的人皮面具。心底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激动和害怕。同时存在。 一个时辰之前。凌月來她房里叫她和玄逸之起來赶路。临走之前看到夕央脸上明显的刺青。又临时决定帮她易容了再走。说什么。她这张脸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街上。肯定会被人认出來之类。 其实夕央心里也很明白。自己缺少历练经验。上次在死人间的事已经是犯了大忌。所以这次就算心中再不愿意。也还是听了凌月的话。 “好端端的脸上怎么会有这么一大片刺青。”凌月伸手抚开夕央额前的碎发挽在耳后。露出夕央整整半张侧脸的狰狞刺青。手指微微发凉。说不清是害怕还是惊讶。夕央似是注意到凌月的反应。嘴角扬起冷笑。直视她的眼睛道: “怎么。你害怕了。” 凌月垂目看她。面无表情道:“我见过最恐怖的脸定要比你恐怖千倍万倍。我只是不理解。谁会有这么大的仇。竟要对你一个小姑娘下这么重的手。”说完手指轻抚上她的刺青。指腹感觉到那刺青下面密密麻麻的伤痕。细小却令人揪心。 仿佛一瞬间被人提及伤心事。第一时间更新夕央缓缓闭眼。紧咬着下唇仿佛都要咬出血來。凌月心头微颤。顿时生出几分惋惜。 倘若沒有这刺青。这张脸定然是非常清纯美貌。可是偏偏······ 伸手去拿桌上已经画好的人皮面具。突然一停。问道: “夕央。你想不想看看如果沒了这刺青。你的脸会是什么样。”话一出口突然就有些后悔。心底里开始骂自己。多事。 夕央骤然睁大了眼睛看住凌月。平日里冷冷的眸子现在却闪着光。她猛然拉住凌月的手。急切道: “真的可以么。”那是她梦寐以求的。她多么想自己可以像其他姑娘一样。在这样的年纪里有最好的容貌。可是·····“可是我脸上有疤。”声音徒然就小了几分。这是她最为自卑的一点。 “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有些麻烦。”凌月看她那么期待的模样也不好再拒绝。但是要知道隐去伤疤听起來简单。却是易容里最难的。况且要做到不留痕迹。更是难上加难。不过既然自己已经答应了别人。又不好再反悔。所以只能搓搓手。活动活动手上的筋骨。准备动手。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正是爱美的时候。正是想着用各种法子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时候。可惜了夕央。偏偏在很小的时候就被人毁了面容。如果脸上消除了这刺青。那么她的脸就只剩一个狰狞。是让人看一眼就会害怕的。 突然就很好奇。在她身上到底发生过些什么。 但是凌月也清楚。自己好奇归好奇。决计是不会去问她的。不难想象那样的记忆对于夕央这一生而言都是噩梦。她又怎么可能去为了自己的好奇去揭人家伤疤呢。 密密麻麻的伤痕。从额角一直绵延至下颌。细微的凸起。却是显得异常恐怖。凌月的手指轻触。似是可以感觉到那柄注满仇恨的剑刃。一下下划过她稚嫩的皮rou。留下血rou模糊的一片。第一时间更新 又过了一个时辰。终于大功告成。凌月长长呼出一口气。伸了伸自己有些酸胀的胳膊。转身收拾桌上的东西。漫不经心的对夕央说: “已经好了。这个最多只能保持七天。可以碰水。绝对不可以碰任何油性的东西。容易掉。” 夕央睁开眼睛。心中却是一种异样的感觉。突然就有些害怕。不敢去拿放在桌上的铜镜。凌月回头看她一眼。不耐烦的把镜子往她手里一塞。想看就看好了。那么磨磨唧唧。真是够烦的。 留下一句:“看够了就过來。”之后。就拿了东西到隔壁房间。 帮玄逸之换了药。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凌月就坐在桌边给自己沏一杯茶。望着窗外渐深的夜色一脸清淡。仿佛今早回來之时那个仿若失神的人并不是她一般。玄逸之穿好自己的衣服。走过來坐在她身侧。侧头看着她的脸。淡淡道: “你帮夕央易容了。” 凌月微微点头:“我也当真是好奇。那么一个小姑娘。到底是谁能下得了那么狠得心。” 玄逸之一拂袖子。伸手给自己也沏一杯茶。淡淡抿一口道:“这世上很多事情本就让人无法理解。夕央原是我至交的女儿。早年死在了一个女人手上。连同他的妻子。我赶去时只见奄奄一息的夕央。其他人我却是连救都救不了。” 他说的云淡风轻。凌月却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冷不丁打了一个冷颤。转头过來看他。问:“情杀。” “嗯。”玄逸之微微点头。依然沒有任何表情:“那时候我也年轻。并不懂得很多。只是那日得场景。我今时今日想起。依然会感到震惊。全家十三口人。不过一夜。便全死了。”他微微闭眼。仿若当日情形犹在眼前。 “为什么。”凌月扬眉:“当真就有那么大的仇恨。那女子要是真恨极。只杀那男的不就好了。怎么还会迁怒别人。真是。”语气中似乎带了些不悦。倒也显得有几分冷淡。毕竟不关她的事。她只是觉得夕央有些可怜罢了。第一时间更新 可怜。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情绪。凌月翻了个白眼。最近真是觉得自己越发的不可理喻了。 玄逸之看着她的表情不禁莞尔。那一笑简直惊为天人。凌月不觉看得竟有些呆。慌忙别过头去。就听见玄逸之幽幽道:
“我那至交年轻时也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惹下了不少的情债。后來遇到了夕央的娘。一夜之间就变了。说什么此生唯夕央的娘一人。与过去那些女子都不再來往。却不想。早年与他认识的一个姑娘就认了死理。千里迢迢跑來找他。要他休了夕央的娘跟她走。他当然不愿意。似乎是说了些狠话。想让那女子死心。我只听说那女子最后只留下一句‘你会后悔的’就走了。谁曾有想到她会等到五年后才來寻仇。真真杀了个措手不及。”玄逸之轻叹一声。颇有些无奈。 “我赶去时为时已晚。却不想我那至交却是倒在一个陌生女子怀里。那女子自断心脉而死。惨烈可想而知。我最后帮他们草草安葬。便带了夕央回幻灵宫。之后的事我也就不知了。只是每每想起。还是会心悸。” 凌月冷哼一声。看向玄逸之。笑道:“你也有心么。别逗了。这件事说到底。都是你那至交的问題。当真以为自己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么。遇上这么一个认死理的。倒霉也只能说他活该。倒是夕央可惜了的。那么漂亮一个小姑娘。偏偏最后要承受这莫大的痛苦。” “你不是已经帮她易容了。”玄逸之挑眉。 “易容又不能一世。她这一辈子都注定要带着那伤疤了。”凌月摆摆手。突然觉得烦躁:“算了算了。说正事。咱们一会动身去陵兰。事情依咱们之前说好了的办。你只管抢回天巫决。我的事自有办法处理。这件事之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玄逸之抬目望着凌月。眸光冰冷直接。仿佛要看进她心里去:“你倒是有意思的很。一边帮别人。还不让人记你的好。你到底在隐藏什么。你的身份就真有那么重要么。” 凌月的目光顿时寒了几分。冷笑:“每个人都有不愿示人的一面。你这么较真。当真沒有意思。各取所需罢了。都给彼此少带些麻烦不好么。” “当然。”玄逸之淡淡吐出两个字。心底的疑云却是散开了几分。 气氛瞬间就冰冷下來。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凌月只是望着窗外。微微出神。 “师父。师父。你瞧。”语气间丝毫不掩饰愉悦。夕央推门进來。蹦到玄逸之面前。一张小脸清秀明丽。正如春日里的一缕阳光。少了狰狞的刺青。竟觉得她整个人都变得开朗起來。 玄逸之嘴角含笑。却也沒说什么。眸光却是黯淡了几分。夕央的模样。真是像极了她的母亲。却是沒了她母亲的沉静安然。又想到他的至交。当年牵着她是何等的缱绻情深。只是最后。却落得了那样一个下场······ 可悲。可叹。 也正是由此知道了情到深处必定会有伤害。他才劝了自己。此生再不要动此心思。免得最后伤人伤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