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致命邂逅
载天，起初是一座山的名字，向称本省第一名山。山的西南麓有一座传承了千年的繁华之城，城以山名，就叫做载天市。 此城依载天之山，临青衣之水，千年以来，一直是本省的省会，同时也是夏国西部最重要的城市。 高玉露不是独自管理一家公司吗，虽然看上去没那么重要，但确实也有点重要，经常性的出差自然是应有之义。 上月中旬她直飞载天，上飞机伊始，身旁就坐了一个高大男子。这男子笑起来特别的帅，气质也是分外的风度翩翩，高玉露一见就好感大增。 等到男子主动帮她放好行李，还将靠窗的位置让给她，并送她名片后，高玉露承认自己已有些怦然心动。 下机之后，男子又主动承担了司机的任务，他开出停在机场的800多万的豪车，将高玉露直送到目的地。 为表感谢，晚上两人顺理成章地约饭，期间有小混混调戏高玉露，被男子干净利落的打倒在地。身手之赏心悦目，动作之行云流水，她敢说一百个许茫也比不上。 即使是现在她已见识过据说30级的许茫出手，两人的风度和气质也完全不在一个维度。 许茫拿什么和人比？ 跟这男子相处的时时刻刻，都不禁会让高玉露想起那首词： 想当初，姻缘错配，奴把你当男儿汉看觑。不是奴自己夸奖，他乌鸦怎配鸾凤对……你本是块顽石，有甚福抱着我羊脂玉体？ 说起来都是泪，许茫本来只是个酒店里端盘子的底层废物，到他高家上门完全是乌鸦落入凤凰群，还妄想跟她同床共枕生儿育女？ 呸！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儿那副尊容！ 高玉露在载天市呆了十多天，那男子便殷勤伺候了十多日，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忙前忙后，忙里忙外，把一辆800多万的豪车造得跟嘀嗒快车似的，逼格全无。 潘驴邓小闲永远都是第一生产力，高玉露也是曾雪夜掩门读禁书的大龄闷**青年，哪会不懂这些，那男子每次向她一笑都让她怦然心动。 而多半也是因男子的气场和豪车的震慑，高玉露的事情解决得特别顺利，这使她嘴里不说，心里则极其得意自己的魅力。 高玉露不是随便的女人，那趟省城之行她并没与那男子发生负距离友谊——嘴唇还是碰过几回的，也浮光掠影地探索过彼此身体——但若说她忘了那男子，那自然是鬼都不信。事实上，她一直保留着那张名片，上面有男子的名字： 阳、应、龙！ …… 高玉露脸红得像小苹果，她偷偷看了老舅姜血明一眼，心中已在快速分析： 那个大帅哥姓阳，开的又是天价豪车，我早该想到他有可能是阳家的人！ 嘻嘻，他还向老舅提起我俩的邂逅，证明他和姜家现在很有可能已经展开合作，他做的这一切，不用说都是因为我！ 他竟然已经为我做了那么多事，为了得到我真是用尽了手段啊，嘻嘻，羞死人了…… 哼哼高玉磐，我的阳哥哥可比你的鹰弟弟有派头多了，无论是财富，还是背后的家族，都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看来我的魅力也很大呀，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腆着一张大逼脸来踩我？ “露露，自从省城一别，阳少对你就念念不忘，如今更是痴痴地追到了嘉城。现在你去家族医院，阳少正在那里探望你爸爸mama，他已经知会我们，这边完事之后可以直接过去。” 看看人家多会办事！人情世故，给你整得妥妥贴贴，这才是真男人！ 高玉露的心和身已越来越热，却咬着嘴唇道： “哎呀，舅舅！我怎么好意思去见他？人家毕竟是结过婚的人，阳少这样做，是不是找错了人？让人知道了会笑话咱的！” 可惜她婊错了对象，姜血明哼了一声： “小丫头片子，告诉你给我打住啊！谁还不知道谁，记得你小时候爱喝绿茶，心里明明想得发狂，嘴里却一直碎碎念‘哎呀舅舅绿茶会不会花很多钱呀，我们还是不买了吧？’老子当时就气得给你买了一车，喝不死你……” “舅舅！” 高玉露叫得超大声，别说姜血明了，车都吓得一个哆嗦： “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啦！” 了啦了啦……余音绕梁，粗人姜血明被这两个字炸得外焦里嫩，好险没哕了出来。 高玉露进入医院，果见病床边站着超级大帅逼阳应龙同学。 “你来啦？”她扯着衣角。 “恩。” 二人相视一笑，依稀如禁书中那场潘驴邓小闲的初逢。 姜血明冲着姜素香大声咧咧： “姐你也真是的，啥事没有，在医院呆着有瘾？走走走，吃饭去！阳少是难得的贵客，难道就这样晾着他？对了，我姐夫呢？” “你姐夫手臂已基本复原，在那边跟阳家的人商讨孩子们的事呢……” 姜血明眼睛一亮：“这么说，那小畜生……” “以后高家就没姓许的这号人了。”姜素香无比快意的笑道。 …… 许茫回到锦上小区时，发现门锁已然换掉。因为高家的别墅还在装修，高风林又跟家族有些龃龉，这一年多他们都住在这里。 “小许啊，你和露露怎么回事？你妈咋说你们离婚了？”邻居钟老太太说道。 好嘛，就知道是姜素香搞的鬼。 凭许茫的身手，弄开这道门不要太简单。 他岂会不明白姜素香这是要把他扫地出门的意思，可他的私人物品还没收拾呢。 但他并没有这样做，换锁这种事就是防君子不防小人，许茫一方面过不了内心那道坎。 另一方面，凭他对姜素香的了解，家里值钱的东西应该早就搬空了，而且早就在角落里装好了摄像头，只要他敢破门而入，要不了半小时，视频就会在附近的小区业主群疯传。 算了，不要了。 许茫掰着手指头，认认真真统计着失物：手机充电器、刮胡刀、钢笔、墨水、二十来本书、牙膏牙刷、拖鞋毛巾、不超过三套衣服以及一床夏被，除此再没别的，他对生活品质本来要求也不高。 重新置办这些家伙什，去两元店花不了150块钱……只是那些书属实可惜了…… 当高玉露一家和阳少阳应龙、姜血明等人走进嘉灶君大酒店最低消费18888元的五星豪包打算用餐时，许茫漫无目的溜达到同益路夜市一条街吃8块钱一份的炒面来了。 这条街在嘉城大学附属医院南门正对过，离锦上小区不远，这里的大排档卖一种炒面。 将事先备好煮得七八分熟的面条，加上豆芽、小青菜、包包菜切丝，火腿、洋葱及胡萝卜切丁，以油炒熟，加调料，那味道简直爽爆，勾得人馋虫蠢蠢欲动。 许茫一直都很喜欢吃，这两天来好几次了。 他有点自责，特么的天天在外面吃，生活堕落了啊，腐化了啊，这样下去绝对不行的啊！ 今天这是没地方做饭，明天无论如何也得租房，明晚无论如何也得自己开火了。 炒面的味道一如前次的好，许茫吃得口舌生津。 “兄弟，能拼个桌不？”正吃得快意，只听一个年轻的男声说道。 许茫连道可以，并抽出桌上纸巾擦了擦洒到那边的油汁。 “谢谢。”那人友好的点点头，对老板吩咐道：“照这位师兄的来一份！” 许茫敏锐地注意到，他说的是“师兄”。 老板那边答应一声，火势倏地旺了起来，然后咔咔下料，跟着那锅掂得跟啥似的。 “我喜欢夜市，充满了红尘的烟火之气，甚至也蕴含了一种道，生活之道！” 年轻人像是自言自语，不过紧跟着许茫就知道他是在对自己讲话了： “你瞧这条街，一望二三里，小店数百家，锅碗瓢盆，家长里短，人声鼎沸，喝酒闲侃……每个人自得其乐，何其快哉！” 人家叭叭了这么多字，你再不搭个腔就不礼貌了，不过年轻人说的倒是让许茫想起一本书里看过的话，就顺嘴引用上了： “‘啊，美好、温暖的夜晚，月光如水，搂着你的姑娘，喝喝酒，说说话，啐啐唾沫，简直是天上人间。’这一句中nongnong的烟火气，窃以为与阁下的感慨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年轻人击桌赞道：“这句话很好，非常好，粗疏而不粗鄙，直白而不小白，是谁写的？” “西方某位作家，垮掉一代的经典之作。” “不好意思，没听说过……师兄，你的姑娘呢？”年轻人笑问。 “多半要跟别人跑了。”喂，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行吧。 “哈哈。” 那年轻人大笑，听得出来并没有取笑之意，于是许茫也报以大笑。 “所以我常说，练好武功有什么用？30级又怎样，也留不住等闲变却的女人心啊！” 许茫把盘子吃得干干净净：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我这个女人，不是变心，是她从来就没爱过我。” “功名如粪土，女人如衣服，天涯何处无芳草？师兄，我观你红鸾星暗淡，桃花枯萎，不如随我……” 说着话，年轻人的炒面已然上桌： “回山！” “哪座山？” “当然是——” 年轻人吞下第一口食物，又是一句于无声处听惊雷： “栖幽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