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二十二节 可怕的胥纰军
夜幕降临时,最后一支汉军的后续部队,也抵达了营地。.:。 一时间,直道两侧,人声鼎沸,马嘶牛哞。 义纵却在中军大帐,召集了所有司马以上军官开会。 上百名的军官,将整个大帐挤得满满当当。 在大帐中央,一个巨大的简易作战沙盘已经被搭建起来,同时,一副详细的要阳、白檀、滑盐的地图也被挂在上面。 “斥候刚刚回报,在要阳和要阳以北的道路,发现了大量的匈奴骑兵……”义纵拿着指挥‘棒’说道:“仅仅是发现的大纛,就有三面……其中有两面已经被辨识出来了……” “他们是匈奴单于直属万骑之一,号为‘胥纰军’……” 飞狐军的军官闻言都正‘色’起来。 胥纰军! 这可是老朋友了…… 尤其是对飞狐军的军官们来说,他们和他们的前辈,与这支匈奴王庭万骑打‘交’道的时间,是这个世界上最多的。 自飞狐军建立以来,甚至,在飞狐军还没有建立前,他们的前身,那支驻屯在飞狐口备胡的守备军,就一直与这支匈奴骑兵打‘交’道,甚至,在历史上,飞狐军的前辈们的主要对手,就是这支胥纰军以及现在已经是汉军手下败将的折兰、白羊两部骑兵。 作为匈奴单于的直属万骑,这支胥纰军在曾经的历史上,给飞狐军留下过深刻的影响。 甚至,还有校尉,曾经与胥纰军作战过。 但南北两军的军官们,却是一头雾水。 这些年轻人,根本不知道,这支可怕的匈奴万骑,曾经在长城内造下的罪孽,只是觉得这支骑兵的名字好怪异,看上去也不像什么强军。 飞狐军都尉郭懋见状,对其副将道:“徐将军,劳烦阁下,对诸君介绍一下,这支号称单于犬牙的军队吧……” “诺!”徐副将站起身来,对着义纵和全体同袍拱手拜道:“某徐氏兴国,某兄,故飞狐军都尉徐哲……” 他这一个自我介绍,顿时,就让全体将校肃然起敬。 众所周知,飞狐军就是汉军长城军团的机动预备役军团,救火队员,哪里着火救哪里。 自当初,令勉将军奉太宗孝文皇帝在飞狐口建立起这支专‘门’与匈奴作战的军队至今,飞狐军已经走过了十八年的岁月,历经了七任都尉。 而在这七任都尉之中,有三人喋血长城,壮烈捐躯。 徐哲,就是这三位牺牲都尉中的最后一位。 先帝即位不久,匈奴军臣单于既撕毁汉匈合约,大举南侵。 其主力兵分两路,一路自云中郡南下,一路从上郡入寇。 雁‘门’关在此役被匈奴攻破,代国一片狼藉,士民死伤失踪被掳以数万计。 匈奴人的轻骑,甚至越过北地郡,烽火再次出现在甘泉宫。 也是在那一战,时任飞狐军都尉徐哲在驰援雁‘门’关时,被匈奴主力包围在代赵之间的馆陶,力战而死。 正是为了纪念乃兄,徐兴国才会改名兴国。 当时,匈奴骑兵在长城境内肆虐竟然一直到第二年的‘春’天。 几乎整个代北,都被匈奴马蹄所践踏。 雁‘门’关、善无、马邑、狼猛塞、广武等二十一城沦落敌手。 这是汉室近代最大的一次耻辱。 而那一战,冲破雁‘门’的,就是匈奴的折兰、白羊以及这支胥纰军。 如今,折兰已败,白羊全军覆没,一蹶不振。 但这支胥纰军,却因为跟着军臣西征,没有南侵。 这让飞狐军上下,都愤恨不平,尤其是徐兴国,做梦都想要碾碎这支号称匈奴单于的犬牙的骑兵,践踏它的大纛,将它的万骑长的脑袋放到京观的底部,以此告慰亡兄! 俗话说得好,对你最了解的,永远是你的敌人! 徐兴国虽然恨不得马上踏碎胥纰军,但对于这支匈奴骑兵,他很清楚。 这是一支不比折兰人逊‘色’多少的可怕骑兵! 假如说折兰人是疯子。 那么胥纰军就是神经病! 疯子的行为,你还可以预测,神经病的行径,你甚至不会搞清楚。 “胥纰,是音译……这支匈奴骑兵的真正名字,在匈奴语之中,是祥瑞和神兽之意,其大纛战旗,以匈奴传说之中的吉兽白狼为图腾,故此,又称为白狼骑!”徐兴国缓缓的介绍着道。 “白狼骑!”就连义纵也动容不已。 胥纰军,义纵没有什么影响,但白狼骑,他却是闻名已久了。 这些年来,绣衣卫和大鸿胪屡屡向朝廷报告匈奴西征的举措。 在相关情报之中,屡屡可以见到诸如‘单于西征,命白狼骑西进三百里,逐康居于沩水南……’ ‘大夏、康居、月氏,联军凡五万骑,列阵‘俱战提’,其兵以坚阵巨盾为中军,匈奴各部不能破,单于怒,乃调白狼骑七千骑,自联军侧翼突袭,大破之,联军溃散,死者不计其数……’ 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的情报,不绝于耳,义纵想不熟悉都困难。 就连此番出征,临行前,天子也特意嘱托过‘若遇匈奴白狼骑,卿当抓住机会,破其军,以此重挫匈奴士气’。 “徐将军继续……”义纵面‘色’严肃的道。 白狼骑啊! 单于的犬牙,号称是匈奴王庭最强的万骑,没有之一。 曾经和折兰骑兵,一起作为匈奴帝国镇压国运,横压世界的‘精’锐。 在近些年来,这支骑兵虽然从东方消失了。 但在西方,它的凶名却足以止小儿夜啼。 当初,乌孙背叛匈奴,杀乌孙人最狠的,就是这支军队了。 根据逃到汉室的乌孙人叙述,白狼骑兵,攻破乌孙的部族后,经常会虐杀战俘。 他们甚至比折兰人还可怕。 折兰人只是战场上凶狠,下了战场,对于战俘,一般不会轻易下狠手。 但白狼骑兵就不一样了。 这支野蛮的骑兵,甚至做过,将所有投降的乌孙‘妇’‘女’剥光了衣服,然后挖掉她们的***掏出心脏活吃的事情。 连‘女’人这种草原上最值钱的战俘都不放过。 根本就不能指望,这些家伙,能有什么仁慈或者道德。 “胥纰军作战,与折兰类似……”徐兴国提醒着汉家将官们:“但他们与折兰人不同,折兰骑兵,打疯了,会不顾生死,但胥纰军一旦打疯了,自己人都杀!九年前,匈奴入寇,破雁‘门’、善无,吾兄率军北上驰援,于代赵之间,遭遇了胥纰军,吾兄率军三千人,在馆陶县以北的冶水列阵,以材官为中军,两翼以刀盾兵,在阵后列强弩一千……” “那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防御之地……”义纵闻言点点头,这次驰援,他曾经从冶水路过,对当地有所了解,背依冶水的军队,可以凭借当地的山陵和树林,有效防御骑兵的突袭。 徐兴国也是苦笑着道:“确实,诚如将军所言,一开始,吾兄确实阻滞了匈奴骑兵的突袭……但是,随后,胥纰军出现了……” 作为亲历过那次战斗的幸存者,徐兴国解开自己的甲胄,‘露’出了自己的‘胸’膛,其上有着数个虽然已经结疤,但依然清晰可见的箭伤疮口。 “这些伤,全是胥纰人给我留下的记号……” 回忆着那场战斗,徐兴国说道:“某至今依然记得,胥纰人的冲锋……其前锋完全没有队形,看似鲁莽,但实则相互之间,配合默契,一骑倒下,另一骑立刻补位……而且……胥纰军冲锋,但凡前骑稍有迟疑,其后骑就会拔刀,将迟疑不进者斩杀,其疯狂如斯,实乃某生平所罕见……” “若只是如此,不可能冲破我军的防线才对……”义纵听了,问道:“将军,请说一下,这些虏骑的作战特点和作战方式,尽量详细……” “诚如君候所言……”将甲胄和衣服重新穿好,徐兴国说道:“若只有疯狂和速度,胥纰军不过是一群不值一提的莽夫罢了……” “以前,很多人,包括吾兄,都在见到了这支匈奴骑兵的冲锋后,轻蔑于彼,没有留意,故此屡屡吃亏!” 义纵也是点点头,靠着蛮劲,或许在单人或者几个人的械斗里,能够有优势。 但在数千乃至于数万的骑兵合战之中,蛮劲一无是处。 只要指挥官组织得当,层层阻截,那么,这些蛮子人数再多,再疯狂,也只是送菜而已。 特别是对于汉军,尤其是纪律‘性’和组织‘性’非常强的汉军主力军团而言。
一个防御完备,有着基本工事作为依托的营垒,足以在野外,用三千人硬抗一万骑兵一天而不败。 只要支撑一天,后续援军赶到,即使不能击败敌人,也可以全身而退。 “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这些骑兵的‘射’术……”徐兴国心有余悸的道:“这些骑兵,是匈奴单于的依仗,在其他匈奴万骑里,五百骑之中,能有一个‘射’雕者,就已经算‘精’锐了……但,在胥纰军之中,以某当年所见,几乎每十骑就有一个‘射’雕者或者准‘射’雕者!” “其箭术‘精’湛,而且准头非常高!” “五十步外,就可以做到箭无虚发!” “吾兄,就是吃了这个亏……” 徐兴国闭着眼睛,回忆着自己当日的所见所闻。 匈奴骑兵,在靠近汉军阵前五十余步外,忽然集体发力,箭如雨下,而且准确度高的惊人。 前排的材官,在刹那间就倒下了百余人,而且,大半是军官,或者处于关键位置的军人。 然后,他们忽然向两翼散开,不停的游‘射’,将其的箭术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要知道,当时,无论是匈奴还是汉室,都没有马镫和马鞍,骑手要在马背上,而且是高速运动的马背上开弓,本身就很难,一般人都需要放慢速度或者干脆静止,才能开弓。 但这些匈奴人,却是天生的骑手。 他们在光滑的马背上,也可以自如开弓。 当时他的兄长,立刻就因此吃了大亏,前排的材官,损失惨重。 而后排的弓弩手,‘射’出去的箭矢,却很难对这些散开而且高速机动的骑兵造成威胁。 他兄长的军队,因此阵型大‘乱’。 在野战,步兵面对骑兵,一旦阵型‘混’‘乱’,后果可想而知。 那一战是飞狐军建军以来最大的一次战败。 三千军队,被匈奴人像赶饺子一样,赶下了冶水。 死者不计其数,最终,能够活下来的人,只有百余人。 徐兴国是运气好,他在冰冷的河水中抓到了一块战车的残骸,接着浮力才没有被淹死,即使如此,他在获救后,也足足养了一年,才将伤势养好。 但他的兄长和其他同袍,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那一次之后,飞狐军足足修养了三年,直到今上即位,才慢慢恢复元气。 “这么多‘射’雕者!”义纵和其他汉军军官闻言,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匈奴‘射’雕者,即使是在今天,也是汉军的心头大患。 这些匈奴的神‘射’手,一直就是汉军优先消灭和歼灭的对象。 从前的大黄弩,现在的神臂弓,都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 汉军的所有远程打击武器的攻击顺序,从来都是‘射’雕者-贵族-军官。 “一定要想个办法,消灭这支白狼骑兵,匈奴的胥纰军!”义纵几乎是立刻就做出了决定。 ‘射’雕者,匈奴最强的士兵,也是匈奴人的中坚。 哪怕是在汉室,要培养一个神‘射’手,也需要三年以上,同时还需要这个士兵拥有良好的天赋。 而在匈奴,义纵相信,要求也肯定更苛刻。 这支胥纰军,恐怕就是匈奴人‘抽’调了全国的‘精’锐,组建起来的军队。 消灭了他,就等于打断了匈奴人的一条手臂,甚至,等于敲碎了匈奴人的半个身子! 所以,这支军队,义纵是非歼灭不可! 甚至,哪怕放过匈奴单于,也要消灭它! 原因很简单,匈奴人死了一个单于,可以再立一个。 但,胥纰军却跟折兰一样,应该只有一个,消灭了它,匈奴人起码十年内不可能再组建起来一支同样的骑兵! “再来说说另外两个万骑……”义纵也坐直了身子,胥纰军已经如此‘精’锐,另外两个万骑,义纵觉得,恐怕也不会简单到那里去。 ………………………… 等下应该还有 唔……今天有些‘私’事,所以白天没有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