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节 内阁(1)
,我要做皇帝 送走商容,刘彻也感觉有些疲惫了。 这几天他其实跟商容一样,每天都在cao劳国事。 汉匈大战一触即发的情况下,他的睡眠也很不好。 常常做梦,梦到汉军在河套的冰天雪地中挣扎的情况,半夜惊醒,浑身冷汗。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脾气也变得有些暴躁。 甚至有些暴虐。 好在,他懂得收敛和克制自己的性格。 有脾气,也在宫廷里发xiele。 在朝臣面前,还是维持着自己的形象。 “以后,商容的奏疏,优先递交给朕!”刘彻说道:“还有张汤的奏疏,直接送到朕案前,无需兰台过目!” “诺!”左右战战兢兢的领命。 前天,天子为了一件小事,就将一位宦官给拖下去打了五十杖,几乎就差将对方打死了。 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在天子面前,有哪怕半点纰漏。 直到这几个人退下后,刘彻才猛的踹了一脚自己面前的一个木架,将上面摆着的瓷瓶都踢了下来,摔在地上。 满殿的宦官侍女,顿时全部跪下来,一个个战战兢兢的模样。 刘彻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道:“不关你们的事!” 他现在有些思念王道了。 以前王道在的时候,压根就不会出现这种商容的奏疏积压在兰台的事情。 刘彻理解,最近兰台事情确实很多。 特别是周亚夫和晁错都外出了。 很多原本是丞相府和御史大夫的事情,也积压到了兰台。 兰台的尚书郎们现在是日夜颠倒,加班加点。 汲黯也已经连续五天没有回家,吃住都在宫中了。 这个事情怪不到兰台身上。 就如同当初的事情,其实是他错怪了王道。 但这又怎样? 他是皇帝! 皇帝是要面子的,也不可能承认错误。 所以,他在事后调查清楚,只是将王道从阳陵弄了出来,然后就打发去了蜀郡。 去当地,监督和协调国营作坊以及两位老丈人。 但现在,刘彻终于发现。 皇帝确实离不开宦官。 尤其是忠心耿耿的宦官。 很多事情,宦官比大臣要上心。 就像现在这样的情况,若王道在,他肯定会发挥宦官的优势,帮助刘彻梳理很多事情。 叹了口气,刘彻也不得不摇了摇头。 这个世界上,能办事的宦官很多。 但真正能让他相信,并且托付重任的,至今只有一个王道。 不为别的,是因为刘彻知道,哪怕天下人都背叛了他,这个忠奴不会。 正因为如此,当初他的反应才那么大,那么直接。 等到查明了真相后,也才会如此纠结。 暂时将这个问题放在一边,刘彻走到属于他才能进入的那个御花园。 望着生长的非常良好,瑰丽多姿的那些美丽的花朵。 无数蜜蜂在其中飞舞。 欣赏了一会景物,刘彻向前走去,在花园的中央,是一间简单的阁楼。 阁楼中摆着一张很普通的案几和坐席。 刘彻在这里坐下来,提起笔,翻开那本已经许久没有翻动的书,将它翻到最新的一页。 然后,刘彻提笔在上面写了一个问题:丞相谁属? 如今的大汉丞相周亚夫,已经为相五年了。 换句话说,还有三年,他就必须卸任。 新丞相的人选,于是必须列出候选者,进行观察和关注了。 可惜,正如当年太宗朝时,张苍去职后,满朝居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继任者,最后只好矮个子里拔将军,选了申屠嘉。 要知道,当时的申屠嘉还只是个关内侯。 他是在拜相前被太宗匆忙封为列侯的。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其实是开了后世武帝朝,当丞相先封侯的先例。 当然,申屠嘉可不是武帝朝那些歪瓜裂枣可比。 作为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人杰,他虽然有些迂腐,但意志力极强,执行能力也很强。 其为相期间,甚至是压着晁错在吊打。 晁错要是不靠刘彻的老爹,根本不是这个老丞相的对手! 可惜…… 刘彻翻开汉家功臣表。 高帝功臣,哪怕是关内侯,现在也已经尽数凋零了。 国家,再也没有一个曾经追随刘邦,开创大汉社稷的老臣子来撑脊梁骨了。
哪怕是田叔这样的当年的年轻后辈,现在也到了退潮之时。 而太宗功臣,也凋零的差不多了。 唯一一个还活蹦乱跳的,就是宋昌了。 但宋昌那货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了! 哪怕是太宗执政后崛起的功臣,其实,也差不多凋零了。 即使有还蹦跶的,年纪也比周亚夫大多了。 现在,朝堂上活跃的列侯。 数一数,复阳候陈嘉?中水候吕青肩?桃候刘舍?舞阳侯樊市人? 靠马屁精来当丞相? 刘彻不是武帝,不需要通过架空丞相来实现君王独裁。 恰恰相反,他需要一个强力丞相来辅佐自己施政。 特别是周亚夫这样的丞相,能坚持原则,同时也能妥协,更能看到世界变化。 于是,周亚夫卸任后,刘彻发现,他遇到了自己祖父一样的难题。 列侯中找不到比前任丞相更好的人了。 任何人上台,都要面临一座高山仰止般的伟岸身影。 在这种情况下,选择一个合适的丞相人选,很难很难! 有能力的未必愿意,愿意的没有能力。 而刘彻现在面临一个更尴尬的问题——他连外戚里的人才也没有。 义纵? 太年轻,四十岁之前,刘彻打算按着他在军队里发展。 至于卓、程郑? 两个做生意的商人,更是不可能参政。 也就是说,在实际上,周亚夫之后,汉家人才出现了断档。 汲黯、张汤、公孙弘这样的刘彻认为有宰相才能的,起码还得十年,才能有资格问鼎宰相。 这十年时间,就是一个巨大的空窗期。 而刘彻显然不是那种愿意屈就或者说会轻易改变自己主意的人。 他制定的丞相到期,必须卸任的制度。 那他就必须以身作则,坚守这个制度。 并让其成为规则。 既然是规则,就不能破坏。 无论再怎么舍不得周亚夫,刘彻也知道,他到点,必须退休! 这不仅仅是为了周亚夫好,也是为了汉室社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