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双子（上）
－55：25：44 “我走了。” “嗯。” “我不在的时候，要好好照顾自己。” “哦。” “天气冷，多穿点，按时吃饭，早睡觉，少熬夜。” “……” “还有，不许花心，不许出轨，不许不想我。” “喂！” “我也会想你的。” “别闹!” “我说真的……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春日，如果实在想我想得不行的话，使劲掐式的脖子吧，这样我就能趁机出来了……” “停停停!不就是转换人格吗？为什么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掐脖子又是什么鬼？” “春日!你怎么可以这么绝情！” 面对鼓着腮帮，眼泪汪汪的某人，我开始慌了，“式，式！你快出来，收了这个妖孽！！” “负心人！到这个时候还在想着那个狐狸精!呜……” “天呐!”我捂着额头，对眼前哭哭啼啼的受气小媳妇彻底无语了。 您的演技还能再浮夸一点吗？ 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能阻止某人的抽风了，虽然有损我的形象，却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掐脖子可以转换人格吗，看我现在就掐死你这个神经病啊啊啊！！!” 泪痕未干的清秀少女在我的钳制下无力挣扎了几下，就简简单单的失去了意识，再无反应。 哼哼，我还没有用力，你就倒下了！ 不对不对，我是真的没有用力，与其说是掐脖子，不如说是用手指丈量她那白皙的脖颈。 “咳咳，咳咳咳咳，春日，春日别掐了，是我。” 正当我暗自防备某抽风少女再整什么幺蛾子时，缓缓睁开双眼的她却发出了出乎意料的“正常”声音。 “式” “嗯。” 少女一脸淡定的整理着被我弄皱的领子，似乎完全不在意我之前的所作所为。 看着那冷冰冰的表情，被织大魔王折磨得身心俱疲的我居然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温暖。 “式酱~” “嗯？” “没什么……我好想你~~” 为什么，只是几个小时没见，我却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 “嗯。” 一只手在我的头顶轻轻抚摸，耳边传来前所未有的温柔细语。 “我也想你啊。” 她的气息喷在脖子上，痒痒的。 “呵呵，别闹！” 我还没来得及后退，身体却忽然被她用力搂住。 “以后，要永远在一起。” 咦咦，这是什么发展？！ 稍微扭动了一下身子，居然无法挣脱她的怀抱，顿时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这种霸道总裁的既视感…… “织？” “……什么？” 我猛然抬头。 “你不是式！你是织！” “我就是式啊。” 短发少女一本正经的辩解道，但她那微微抽动的嘴角再也无法掩饰。 “啊啊啊快把式放出来！” “呃，咳咳，你在说什么呢春日……” 被我再次掐住脖子的某人瞪着无辜的眼睛，仿佛天真无邪的孩童，但在我咬牙切齿的怒视下，终于还是绷不住脸，狂笑起来，浑身过电一般不断抽搐，仿佛停了药的神经病。 “哈哈哈哈哈哈，被你发现了。” “两仪织！” “我演得像不像啊，哈哈哈哈哈……” “掐死你！掐死你啊啊啊啊啊！” 又是一番和谐友爱（？）的打闹，某神经病终于心满意足的转换了人格。 而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式酱的第一句话就是—— “对不起。” 望着她低垂着头，脸颊微红的样子，我摆了摆手，有些自暴自弃的说道。 “以后你们切换人格的时候，不用再通知我了。” “对不起……” …… 虽然好不容易和式重聚，但很快我们便再次面临分离，这次“拆散”我们的不是织大魔王，而是她那连【人格】都算不上的本源意识，原因无他，那个地方不允许来自现实世界的“外部意识”长久存在。 脱离rou体的桎梏，排除纷扰的杂念，以最本源的存在方式进入根源，对于我来说只是一瞬间的事，轻车熟路，但在那迷蒙的相位转移之后，骤然展现在眼前的场景，却令我陷入了长久的呆滞。 与已经司空见惯的黑暗虚无不同，此刻的根源几乎可以用“绚丽”来形容。七彩的光点如萤火虫般四处飘动，在虚空中划出眼花缭乱的轨迹，它们不时相互碰撞，融合、或是破碎成璀璨的光粉，逐渐湮灭。 这里……真的是根源吗？ 由无数光点所带来的“眼色”、“方位”、“速度”等概念让我陷入怀疑之中，但式给了我肯定的答案。而我也在触及它们的那一刻，明白了这绚丽景象的由来。 最先碰到的是一团缓慢飘动的紫色球体，氤氲的光芒将它的周围染上了忧郁的颜色，很多飞来飞去的黄色、红色光点，都被它不动声色的弹开，少部分真正能真正靠近它的，都是颜色相近、速度缓慢的家伙，除我之外。 “生活真是艰难啊。” “社会太黑暗，找不到容身之地。” “好累，不想工作了。” 一段又一段消极的意念从紫色光团中隐隐传出，在我的脑海中萦绕回响。并随着我和它的距离缩短，而越来越清晰，仿佛有无数绝望的人在我耳边哀叹，层层叠叠，永无止境。 那是阿赖耶初号机爆炸后残留的精神碎片，每一片都蕴含着不同的意念，投射在我的精神中，然后被自动“翻译”成色彩、速度等本不存在于根源的概念差异。 换句话说，一切都是幻觉。 但，这些意念不是应该在爆开的瞬间便如烟火般迅速消散的吗？深不见底的根源之中，又是如何容得下这些琐碎的残骸碎片呢？ 小盖亚仿佛听到了我的那些疑问一般（其实就是听到了），淡淡的解释道：“聚集全人类的精神意念太费力了，我把之前那个失败品的残骸收集起来。可以废物利用。” 喂喂，太绝情了吧，什么叫失败品，明明是可爱的初号姬，而且，你把人类的意念和“废物”等同吗？ 在我的吐槽下，她只是傲娇的轻哼一声，“要制作阿赖耶就赶快，这些废……碎片维持不了多久。” 虽然不知道小盖亚是如何把人类意念的碎片保存在这片虚无空间中的，但它们确实在以rou眼难辨的速度衰减着，或早或晚，根源总会还原到它那千万年不变的原始形态。 这个现象加剧了我的紧迫感。 原本只是想来根源看看的……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做呢。 总不能再炸一次吧？ 忙了一下午只弄来一个漂亮人偶的我，对于解决最根本的灵魂问题，依然没有丝毫头绪。阿赖耶是人类意念凝聚体，当然要把那些意念全部融合在一起，它们不兼容，我又有什么办法! 难道，这真是个只存在于幻想中，只存在于理论中的生灵吗？ 我求助性的看向小盖亚，但她没有丝毫要帮忙的打算，或者说，她也想不到什么切实可行的办法。 无数光点如流星般不断的从我身边呼啸而过，对我的思考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干扰，再次把注意力投向它们时，那颗充满消极思想的紫色光团已经不知所踪。 是被别的光团融合掉了吗，还是沉陷于深邃的根源中？ 不能再等下去了! 只能那样了吗？ 虽然是完全不靠谱的办法。 没错，就是那个。 人格分裂。 如果对立的思想不能共存，那就用不同的人格把它们隔开，就像式和织那样，你是你，我是我，你是我，我不是你，但无论有再多的分歧，她们只属于同一个身份。 我深吸一口气。 “开始吧!” 小盖亚没有提出任何意见，便默契的开始调动精神力。 飞舞的繁星瞬间变得密集起来，不是数量变多了，而是它们的活动范围被缩小了，在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下，迅速聚拢而来。 光团之间，本来零零散散的交汇陡然密集起来，无数大的小的亮的暗的光点撞在一起，弹开，随即引发更加激烈的碰撞，无数碎片交织在一起，难辨彼此。 然而，不知是自然规律的作用，小盖亚有意的控制，那片混沌的光幕开始出现局部差异，颜色相近的聚在一起，却把其他颜色远远的排斥到另一端，活泼好动的光点飞来飞去，却始终无法进入安静光点的聚集区，更有一片暗淡的区域，仿佛光幕缺角般独立存在于边缘，始终无法被照亮。 如果是之前，我会让小盖亚把它们像面团一样强制混合在一起，不过现在就暂且放任自流吧。 在外力的压迫下，光点的融合速度很快，颜色和亮度的区分也迅速变得泾渭分明起来，只可惜，始终没能出现我想象中的太极阴阳鱼的样子，而更像是小孩子用颜料在白纸上的胡乱涂抹，尤其是那片暗色的区域，本来很老实的样子，凝成一大片后就开始肆意扭曲，胡乱搅动，仿佛不把其他颜色的光点打散誓不罢休。 可恶，之前造成爆炸的，一定是这部分精神体。 即使如此，我也没有放弃它们的打算，即使那些意念看上去让人不舒服，但它们也是人类的一部分，有其存在的意义，缺了它们，阿赖耶也就不是阿赖耶了。 渐渐的，不同颜色之间的变幻逐渐趋于平缓，融合的过程也慢了下来，由侵吞改为蚕食，似乎不再有分崩离析的危险，只是，亮色和暗色的两个大派系，不仅没有相互融合的趋势，反而互相嫌弃一般，越离越远，如果不是小盖亚的压制，几乎完全分裂，而那些“中间派”，也不得不找一方依附过去，否则就会面临湮灭的命运。 这就好像，人类之中，总有一些信念是对立的，无论如何无法相容，而左右逢源的温和意念、逃避倾向的弱势意念，终究要被大多数牵着鼻子走。 终于，又一颗圆滚滚的光球在我面前闪亮登场，它的表面光彩流转，明暗闪烁，比之前的那颗纯色光球还要漂亮，其中两股意念虽然没能融为一体，却达成了微妙的平衡，相互推挤、旋转。 接下来，只要赋予它自我意识，一个新的阿赖耶便诞生了，但下午的某些思考，让我又为这个流程添加了一步。 不知不觉中，黑暗迅速褪去，虚空被物质所充实，方向感、距离感渐次回归，世界也现出了它本来的面貌，下一刻，我的脚已经踏上地面。 形体具现，只能在根源之外完成。 脱离根源后，阿赖耶的精神体光球也隐去了行迹，只有一团强烈而复杂的精神波动在我面前显示着自身的存在感，如果伸手去摸，是感觉不到任何实体的。 真正的实体很快出现，由光球幻化而成的短发少女微微抬手，随着磅礴的魔力波动，一具绝美的躯体便躺在平整的地上，宛如童话中的睡美人。 这不是橙子小姐的人偶，而是一比一等身仿制的新身体，各项素质比英灵还要强，更利于容纳还不太稳定的阿赖耶Beta内测版。 让精神体与这个身体融合又是一件麻烦事，虽然一切思想活动都是由大脑完成，但灵魂与身体的适配却不仅仅局限于头部那块小小的区域。幸运的是，阿赖耶的成分再怎么复杂，也全是由人类意识所构成，两条胳膊两条腿、一个鼻子两只眼什么的自不必多说，细节上的些许差异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大，唯一的问题出在“人偶”这个概念上。正如橙子小姐所言，这个漂亮的人偶身体不适合人类的生理活动，比起活着的生灵，更像是用于观赏的死物。 对于这点，我和两仪式都不打算退让，开什么玩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这么漂亮的模型，越改越丑怎么办？而且，阿赖耶可是幻想生物诶，当然要化不可能为可能，否则岂不是辜负了全世界人民的殷切期待。 怀着这样的信念，我们只是希望的调整了一下那个身体的内部结构，就把新一代阿赖耶的意识体一股脑塞了进去，强制进行融合，这大概是件很痛苦的事，不过反正她还没有诞生自我意识，什么都不会记得，再说，只是稍微痛一下，马上就会很舒服…… “boom！”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场景。 “会很舒服” 躲在防护盾之后的两仪式斜了我一眼。 “大概是太舒服了吧。”我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又爆炸了。 我为什么要说又…… 究竟是灵魂与身体的排斥反应，还是双重人格本身的不稳定，爆炸的原因暂时难以确定，但我更关注另一件事。 “我觉得……是不是……还能抢救一下。” 指着地上一片狼藉的残骸，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并非因为场面不忍直视，而是某些不可视的东西，依然保持着相对完整的结构。 破碎的只有rou体。 而且随着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爆，阿赖耶灵体中相互纠缠而泾渭分明的两股意念竟然……分开了。 两个阿赖耶 说真的，这种买一送一的好事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了啊哈哈哈哈…… “怎么办” “打散重来。” “别啊！” 我连忙阻止了某人辣手摧花的动作。 “既然这样都没有炸掉，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合二为一了呢。” 再说，“阿赖耶其实有两只”这种隐藏设定不也是很带感的吗？ 两仪式立即理解了我的打算，重新凝聚魔力，铸造身体，注入灵魂，一切流程与之前完全相同，只是，需要乘以二。 当磅礴的魔力波动再次恢复平稳，乱窜的精神意念找到寄托，我望着如镜面般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偶少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不要爆炸不要爆炸不要爆炸！ 十秒钟过去了。 一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喂喂，要不要等这么久啊!虽然没有爆炸让我很欣慰，但放任这两个睡美人躺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呀，赶快把她们吻醒才是王道展开。 “不用！” 沉默许久的短发少女果断阻止了我的流氓行径。 “她们已经醒了。” “好吧。” 我悻悻然停住了动作。 她们的意识确实已经开始逐渐苏醒，虽然还没有睁开眼睛，但越来越规律的精神波动暗示了思考能力的出现，类似英灵的身体也开始出现愈发明显的魔力流动。 几乎是同时，两人，哦不，两个阿赖耶睁开了眼睛，然后，她们又以完全同步的动作从地上爬起，改为站立状态。 成功了！ 第一次制造新型生命体的我激动得浑身颤抖，强忍住大喊大叫的的冲动，瞪大眼睛，仔细观察两个新生命的一举一动。 这就是阿赖耶 这就是阿赖耶！ 这就是超级无敌可爱人类意识集合体阿赖耶! 虽然一分为二变成两只，但只要合体就可以了。嗯嗯，只要有爱就没问题！ 非常有爱的两位双生少女终于做出了自苏醒以来第一个互不相同的动作——左边那个朝两仪式走去，右边那个则来到了我的身边。 洁白的衣裙随风摇曳，隐约展露着纤细匀称的身材轮廓，如瀑的长发垂至腰际，把白皙粉嫩的肌肤映得更加耀眼，然而这些都无法令人将视线从那对倾国倾城的绝美的面庞上移开。 活过来的外面人偶，已经超越了完美。 还没来得及发出更多的赞叹，我便听到了清脆悦耳的二重奏。 “mama！” 喂喂，这个梗已经够了啊魂淡！ 我气呼呼的说道:“叫jiejie!”然后一指旁边，“她才是你们的mama!” “我不承认。” 两仪式轻描淡写的予以驳斥，眉头微皱的问道，“春日，这就是阿赖耶”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啦。 我挠了挠头，努力思考证明“阿赖耶”这个身份的方法。 “你们有什么特殊能力吗？” “……” “……” 美丽的双生子一脸懵懂，没有回答。 很遗憾，这两个从未出现过的生命体却有着无比复杂的精神场，难以读取，失去读心能力的我，只好循循善诱的一句一句的提问。 “你们……知道自己的身份吧？” 两个可爱的小脑袋一晃一晃。 摇头。 “你们是阿赖耶。” “……”×2 “阿赖耶就是全体人类意念的……” “啊我明白了！”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其中一个少女所打断，就是比较靠近我的那个。 “你明白什么了？” “我就是全体人类意念的集合体，代表着他们所有人的潜意识……啊，这，这想法，我靠，人类居然是这么肮脏的生物吗？” 等，等下! 为什么会画风突变，这只叽叽喳喳的家伙是怎么回事，还我温柔恬静的完美人偶少女啊！！！ 我心惊胆战的看向靠近两仪式的另一个少女，还好，她没有出声，也没有什么过分的动作，只是脸上露出了谜之微笑，略显诡异。 不能掉以轻心啊！ “你，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好多知识伴随着意念存储在这里啊。”靠我这边的少女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刚睡醒还没理清，经你提示才想起来的。” “我也是。” 另一个少女柔声符合，看起来要正常许多，虽然脸上依然保持着的谜之微笑。 至此，两个少女的身份已经很清楚了，我这只是那团黑乎乎的光点所凝聚的意识，对面则是亮的哪一部分。 “你，你们，呃，还是先给你们起个能够区分的名字吧。” 我左右打量了一下完全相同的两个少女，灵机一动，指着身边的那只，“你叫小黑”又指了指cosplay蒙娜丽莎的另一只，“你叫小白。” “不要！”×2 我的机智提议不仅遭到了两位新生阿赖耶的拒绝，还挨了两仪式一道白眼。 “好吧，那你们说叫什么？” 两个少女对视了一眼，似乎进行了某种奇怪的目光交流，然后小黑挑起眉毛，得意洋洋的宣布道：“我叫爱尔特璐琪，她叫爱尔奎特。” 小白迟疑了一下，点头同意。 “爱尔……特什么？”我眨了眨眼睛，假装没听懂，“小黑，你能再说一遍吗？” _—————————————————————————————————————— PS：祝大家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