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困兽之斗
空荡荡的房间内，我和百合子相对而立。这是间陈设极其简单的屋子，除了零零落落摆放着的桌子和椅子，几乎空无一物。屋子的门口标着【实验准备室】，百合子每次实验的间隙都会在这里休息。慑于她的暴躁性格，很少有人敢来打扰。 我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两罐咖啡，抛给对面的少女一罐，“你打算怎么做？” 她接过咖啡，拉开拉环，仰头灌了一口，然后自嘲的笑道：“还能怎样？无非是拒不合作罢了。” “那些克隆人怎么办？” “我没办法……”她又猛灌了一口，“据说是很多机构合力制造的，哼哼，想不到这个‘脑残’的项目这么吸引人！” 她特意在“脑残”两个字上加了重音，看来已经对这个实验深恶痛绝。 我叹了口气，拉开自己手中的那罐，抿了一口。 唔……好苦！ 转了转手中的铝灌，才看到上面的【特浓】二字。 “要不，把她们全部救出来？” “救出来后怎么安置？”百合子用两根手中拈着咖啡罐，在自己眼前轻轻的晃来晃去，悠然开口，“再说，她们的都是用药物加速催化成长出来的，rou体和精神都极不稳定，如果离开培养装置，恐怕过不了几天就会死掉吧……” 她语气平淡的侃侃而谈，似乎对克隆人了解颇多。 “好吧，这件事我来解决！”我把手中喝了一半的咖啡放回桌上。 不行，太苦了！ “你……什么意思？！”听到我的话，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你说你能解决？” 红色的双眸灼灼的望着我，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我朝她微笑了一下：“放心吧。” 少女愣在那里。有几秒的失神，但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很快就重新恢复了神采。 她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的恬静笑容，但那只是一瞬，下一秒，她举起咖啡一饮而尽，然后随手把空罐扔出老远。 “……谢谢……还有，不要跟来！” 言毕，一脸决然的转身离开。 …… 穿过平直的走廊，就可以看到一道比其他都要大两倍的合金门，写着【主监控室】，大概是整个研究基地的核心。它拥有最严格的门禁，不仅仅要刷身份卡，甚至还有虹膜扫描。 但这些对于此时的百合子没有任何意义，她大摇大摆的走到门前，一脚踹在那看起来坚不可摧的合金铁板上，然后便是仿佛炮弹爆炸般的轰然巨响，伴着令人牙碜的钢铁撕裂声，强烈的刺激着人们的耳膜。 发狂的百合子，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 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一方通行，你想干什么？！”里面传来男人愤怒的呵斥声。 “呵呵呵，哈哈哈……”百合子崩坏的笑声如滚油般肆意飞溅，“老子受够了！” “你认为，这样做有意义吗？”这次换成一个女声，却是意外的冷静，或者说冷酷。 听到她的话，百合子的笑声愈发响亮，“哈哈哈，意义？哈哈哈哈……” 我保持着隐身状态，从百合子踢出来的破洞溜进那间主监控室，只见里面一地钢铁碎屑，但所有电脑以及各种监控仪器依然在有条不紊的运转着，发出滴滴的响声。 “你疯了吗？”其中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色厉内荏的大声质问道，看她微微颤抖的双腿，就知道她的心情绝不像表现得那么轻松。 “哈哈哈哈……”百合子的笑声渐小，她抬起猩红的双眼，“没错，我是疯了！” “难道你认为，你疯了，实验就会停止吗？”之前见过的短发女研究员双手抱臂，冷冷的问道。 “难道你以为，我会继续这个脑残的实验吗？”百合子以不屑的语气反唇相讥。 听到这句话，屋内的所有人顿时陷入了沉默，但气氛却变得越来越紧张。 “其实，我也对这个所谓的‘实验’没什么兴趣。”短发女人忽然开口打破了凝固的局面。 屋内的其他研究员全都一脸惊讶的望着她。 但她恍若未觉，只是对着百合子夸张的摊了摊手，“不过，上面的意思嘛，我也没办法，” “切……”百合子不屑的嗤笑一声。 “再问你一次……”女人的神情却忽然严肃起来，“你真的确定了吗，结果你是知道的！” “再说一遍，老子受够了！”百合子的表情愈发的不耐烦，“无论有什么，都尽管来吧！” “嗯……”听到百合子的挑衅宣言，女研究员的语气竟然放松了下来，她以闲聊的口吻随意说道，“【猎犬部队】正在赶来，大概还有十分钟吧……这里你可以随便破坏，就是杀了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不过，【sisters】都在培养容器里，如果没有我们和这些机器的监控调整，大概也活不了多久吧……” 听她话里的意思，貌似【sisters】就是那些试验用的克隆人，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要起这样的名字…… meimei？ “切……无聊！”百合子转身就走，“我去会会他们。” 不过她是顺着门上的那个大洞离开的，倒是没有对看起来坚固但实际上不堪一击的合金门进行二次破坏。 “唉——”女研究员叹了口气，失去全身力气般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发呆。 “这是第几次了？” “三次吧……” “真是暴躁的能力者啊。” “毕竟是LV.5中的第一位，有点骄傲自满的情绪也是应该的。” “可还不是每次都被抓回来……” “嘿，你是不知道，上次杀了好几十个围攻她的暗部人员呢。” “该说不愧是第一位吗？” “切，熊孩子而已，还不是咱们的实验材料！” “你们给我闭嘴！”短发女人的吼声打断了几个研究员之间的对话，“刚才她在的时候不是害怕得发抖吗？现在倒来劲了？赶紧给我干活！” “是，芳川小姐。”几个人唯唯诺诺的答道。 屋内再次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不算密集的打字声和机器声。 我稍稍的探测了一下，确定那些叫【sisters】的克隆人暂时还不会出什么问题后，便从百合子踹开的破洞离开了那间监控室，穿过曲折的走廊，向研究所的大门走去。 研究所外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天色倒是明亮了一些，一阵寒风吹过，鼻尖便闻到起nongnong的潮气，那是泥土的味道。 百合子一个人站在研究所前方的空地上，仰头望着天空。雨丝垂落在她的脸上，立即调皮的弹到一边。 我没有凑过去，只是远远的看着。 不为别的，只为她离开时那决然的眼神，还有那句“不要跟来”。 那就给你一个成为英雄的机会吧。 远处传来了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在沙沙的雨声中闷闷的听不真切。 百合子的身体忽然打了个激灵，侧过头来，直勾勾盯着声音的来源，通红的瞳孔中充满了疯狂与暴虐。 她连踏地面，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冲了过去，喉咙中不断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仿佛妄图冲破牢笼的困兽。 “轰！！” 冲刺的少女如炮弹般直接撞上其中一辆疾速驶来的黑色厢型车，没有挥拳，没有用任何武器，只是用身体就这么撞了上去。 漆黑的厢型车仿佛纸做的一样，一下子就被撞出一个大大的凹陷，随即轻飘飘的向后飞去，轻而易举撞破护栏，翻滚进旁边的人行道。轿车的车灯跟保险杆碎片洒满四周，碎成细片的挡风玻璃发出如红豆相互撞击般的声音。被扯断的护栏铁板在空中飞舞后，用力撞上公寓大楼面对步道的铁拉门。轰响又引来了新的轰响，仿佛雨中的闷雷。 看到这个情况，后面的几辆车纷纷紧急停下，已经开始积水的地面与轮胎的摩擦声分外刺耳。从车厢中下来几个黑衣人，他们穿着特种部队般的装甲服、完全覆盖头部的面罩，加上滑雪者般厚重完全覆盖住眼睛的夜视镜，可谓武装到了牙齿。 看来这就是【猎犬部队】，学园都市的暗部力量。 百合子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只是咧着嘴，摇摇晃晃的走到已经只能被称为“残骸”的黑色厢型车前，一脸愉悦的看着里面濒死的驾驶员。 “你是……逃不掉的……”里面传来这样的声音。 百合子笑得更开心了，她把手臂从没有挡风玻璃的窗户伸入驾驶座，仿佛钓鱼般将男子的身体从驾驶座拉出来，一把丢向自己的身后。黑色背影飞跃过步道，没有任何反弹用力撞上公寓大楼的铁门。 “砰”落雷般的轰响爆开。 成扇形包围着百合子，严阵以待的【猎犬部队】中，传来了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百合子仿佛拥抱天空一般舒展双臂，在雨中发狂的笑了起来，赤红的瞳中蓄满暴戾。 “真有趣啊。哈哈哈，这下你们惨啦，喂，我要杀了你们这些混蛋！全部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