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信用卡的拖累

    刷卡爽歪歪，还钱哭戚戚。魏知雪看着桌面上的三张信用卡发呆。去年一时冲动报了个钢琴班，母亲生日买了个两万多的手镯，过年又去了趟云南。再加上原本欠的一万多，总欠款接近7万。花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现在看总数很难不慌。转正被公司压下来，工资并没有达到预期，自个悄咪咪地面试了几家公司，结果却并不理想。

    春天的风伴随着城市的粉尘废气从徐徐窗口吹来。自从见过了云南美丽后，再回到这车水马龙人声嘈杂的拥挤都市，心里有说不出的厌倦。从头皮到脚趾都累得慌，真想手机着手，啥也不想，躺个三五年。

    可是，现在欠了7万快，想脱身也不容易。朋友圈里，大家的日子都美滋滋，买房、买车、加薪、升职、恋爱、结婚一样不耽误。怎么自己就没啥长进呢？

    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算了，不想了。先找点钱，把信用卡的窟窿填一填是正经。

    “彭总，最近忙不忙？”魏知雪拿起手机跟过去的广告客户寒暄起来。不管怎么说，几年的广告从业经验多少还是积累了一些资源。

    连续打了好几通电话，都被委婉拒绝。直到打给一位几面之缘的客户：“李总，好久不见...”

    话还没说完，对方直接把电话挂断。

    这个人怎么这么没礼貌？也许在忙，隔了会又打过去：“李总，您刚忙是吗？现在有空了吗？我是...”

    对方沉默了十几秒终于开口道：“魏小姐，我姓季，不姓李。”啪着一声又将电话挂断。

    磕磕绊绊十几个电话打过去，倒也寻了几个散活，勉强能赚个千把块。一会再去网上找点文案的菜单，只要笔头勤，一个月赚个两千来块应该没问题。

    除了赚钱，魏知雪心里还有一个隐性的需求——找个称心如意的男朋友。去年在梅州老宅当着母亲的面已经表过态，一定会把婚姻大事处理好。话是说出去了，可实际上自己的生活圈子并不大，公司里那些同事魏知雪打心眼里一百个看不上。矮矬穷的物种，连男人都不算，多看一眼都受不了，更别说交往了。

    她明知优质的男性是凤毛麟角，却抱着一种笃定的心理。不论占比多少，自己总会找到的。这样一想，就觉得自己的坚持很有必要了。

    最烦公司那些找了对象的女同事，常常为自己有人肯要而欣喜、骄傲。张口闭口“我男朋友”“我老公”眼角眉梢藏不住的得意。哪怕是不相干的事也要拿出来显摆显摆。如果是偶尔送个下午茶，买束花更要花点心思炫耀一番了。在魏知雪眼里，这就好似一个穷人家的可怜孩子走路上捡着个破烂玩意，当个宝似的四处炫耀。叫人看了既心疼又心酸。魏知雪怎么也想不通，那些相貌普通、气质猥琐、智力平庸，兼之抠抠搜搜的男人怎么会有人肯会要？反正她是宁可独身到老也不会多瞧这种男人一眼。

    去年报名的钢琴课，为了赚钱也不得不先暂停。

    第二天早晨，魏知雪起得很早。因为之前的租了房子涨房租，现在换了个房子。还是一房一厅的布局，可客厅比之前小了很多，阳台也瘦了一圈。自从搬到这不怎么中意的新家后就开始闹失眠。此刻东西东乱七八糟的摆在房里，赌气似的堆满了客厅，没有一点心情收拾整理。

    早餐在楼下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去了公司。周一的例会上，老板邱总说起了公司改革的事。

    “从现在起，每个岗位都有相应的kpi考核。岗位的价值就是考核内容。比如人事经理这个岗位第一价值就是招聘、第二价值是公司内部建设、第三价值是制度制定等等。因此招聘人员的数量、团建规划这一系列，都是考核指标。同样，依此类推每个岗位都按第一岗位价值、第二岗位价值来设计kpi的考核分数。每月进行一次分数总结，满分100分，80分及格，连续三次不及格，那不好意思只能你离开...”

    魏知雪心到这，心头一紧。她现在是公司的企划经理，加上她部门总共就三个人，一个设计，一个摄影及后期，自己则是身兼文案、视频策划这些工作。最终的流量多少，转化多少，都和许多因素有关，也不仅仅是前期制作。但是现在自己提出来，明显就是不尊重老板的决定，在别人看来甚至是心虚胆怯的表现。

    一进企划部的办公室，就见两个下属脸上略过一丝不快。他们闷不吭声的坐在电脑前，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在春寒还没走的时节，各自脸上现出一副既无谓又不爽的表情。这幅情景使魏知雪感到无比沮丧。

    魏知雪把后门关上后，冲两名下属笑笑：“我们开个小会吧。”于是他们拉拢椅子围了过来，脸上现出一副讨好的模样。一种无以名状的快感不可抑制地在魏知雪心头激荡。

    “对于今天公司早会的内容。你们有什么看法？”魏知雪打算先探探底。

    两名下属眼神对望了一眼。设计师进公司三年多，摄影师则是魏知雪自己招进来的。两人都同是男性，自然十分默契。

    “没什么想法，老板怎么说就怎么做吧。一切以公司的标准为标准。”设计师率先表态。

    “我也是。”摄影师也表示同意。

    “行！那你们就根据按老板要求把工作量化，做个自己的岗位做个kpi表格发我。我这边审核没问题了，再交给老板...”

    前台轻轻敲了两下玻璃门后把头探进办公室：“魏经理，邱总找你。”魏知雪停下正在说的话，站了起来：“好，我马上过去。”

    魏知雪走出去办公室关上门，朝老板办公室走去，敲门前闭上眼轻轻作了一次深呼吸。

    “邱总，您找我？”魏知雪依旧笑容明媚，声音清亮。

    “进来坐。”老板正独个坐在茶几前泡茶，抬抬眼示意魏知雪把门关上。

    “大雪，关于公司岗位kpi考核你觉得怎么样？”老板给魏知雪倒了杯茶。

    魏知雪留意看了一眼老板的神色，随即又垂下眼笑笑：“新年新气象，可以先推行一段时间。”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刚刚有人跟我反映说方式太激进了。我不这么认为。过去我对大家太宽松导致公司没有成长。办企业就得真抓实干。那种叫吃闲饭的人，我一个不留全部开掉。”

    这茶杯很涩，看样子是泡得太久了。正如魏知雪的转正，也拖得有点久了。

    “是的。有变革才有发展。邱总，您放心，我全力支持您的工作。”

    阳光透过敞开的窗户利落地照在墙上。氤氲的茶水冒着浅短的蒸汽，茶香一阵弥漫。老板的嘴唇一张一翕不停着说，魏知雪点头微笑，不时补充几句，全然一副最佳倾听者的姿态。